文|時代周報  鄧宇晨

編輯|邱月燁

在半年報發布前夕，諾輝健康（06606.HK）遭機構做空。

8月16日，一份由J Capital Investment（下稱“J Capital”）發布的《關于諾輝健康財務數據造假的調查報告》在網絡上流傳。

在該份報告中，J Capital表示，諾輝健康通過不斷壓貨的方式虛增九成銷售收入，其真實業務量遠遠不及其公布的財務數據。“根據我們善意推算，諾輝公司2022年全年實際銷售額為7695萬元，與其公布的7.65億元相差9倍。”J Capital表示。

此外，J Capital在報告中指出，在專業醫療機構、公共衛生篩查、民營體檢機構和電商平臺等，諾輝健康旗下的“常衛清”“噗噗管”“幽幽管”等產品均有銷量造假問題。

據官網資料，J Capital于2010年在中國成立，“著眼于發現全球估值過高的公司”。此前，J Capital曾在2023年1月發布了針對滿幫集團（YMM.NYSE）的做空報告。

此份報告一出，迅速引發市場關注，也導致諾輝健康于8月16日午后股價暴跌，一度跌超20%。諾輝健康于當日下午3點火速召開電話會議上，諾輝健康董事長兼CEO朱葉青等三位高管就報告中的多項質疑進行了初步回應。

朱葉青表示，諾輝健康的每一份財報、每一個公開發表的數據都經得起調研和論證，“我們歡迎投資人、投資機構通過各種方式進行求證。”

“該報告信息嚴重歪曲事實，意圖傷害我公司聲譽。我們將采取法律手段追責并保護公司的合法權益。我們在港交所發布的信息均真實合規。”諾輝健康相關負責人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諾輝健康在同日發布的澄清公告中表示，做空機構的指控失實、毫無依據且充滿誤導性。

8月16日收盤，諾輝健康跌6.88%，報18.42港元/股，單日市值蒸發超6.2億港元，總市值84.29億港元。

朱葉青 圖源：諾輝健康官網

數據造假“羅生門”？

在上述電話會議上，朱葉青等高管也對該份做空報告的來源進行了說明。

朱葉青稱，此前有公關公司多次接觸諾輝健康尋求合作，但被公司方面拒絕，“我覺得為這樣的事情付出一分錢都是對公司的侮辱。”

這與網傳截圖的說法相符，網傳截圖顯示，一位諾輝健康員工在社交媒體上稱，做空機構通過公關公司要訛公司300萬元，被拒絕后將做空報告公開。

隨后，朱葉青就做空報告中的質疑點提出8點回應。朱葉青稱，目前公司仍處緘默期，公司半年報將于8月21日下周一收盤后公布，屆時將會披露更為準確的數據。

據2023年7月披露的中報業績預盈公告，2023年上半年，諾輝健康的營收預期介乎8.00億元~8.37億元，超過去年全年的7.7億元，同比預增254.2%~270.8%；上半年毛利預期7.3億元至7.54億元，較2022年同期增長區間為294.6%至307.3%。

朱葉青表示，公司上半年在杭州市濱江區稅務局繳納的增值稅款已超過了7500萬元，也是公司業績的側面印證。

據諾輝健康2022年年報，公司擁有非侵入性多靶點FIT-DNA檢測產品“常衛清”，系全國首個且唯一一個獲藥監局批準的中國1.2億結直腸癌高危人群的癌癥篩查分子檢測產品。除此之外，諾輝健康還擁有非侵入性FIT結直腸癌篩查產品“噗噗管”和通過幽門螺桿菌篩查的糞便自檢胃癌篩查產品“幽幽管”。

財報數據顯示，前述三類產品的營收占比達總營收的99.9%，其中“常衛清”達46.5%，是諾輝健康不折不扣的王牌產品。2022年，諾輝健康營收達7.65億元，同比增長259.5%，凈虧損1.05億元，2021年同期則虧損2.59億元。

在做空報告中，J Capital稱，通過對約665家重點醫院進行調查后發現，“常衛清”進入其中的26家醫院，銷售量約6000人份，進而指出2022年全年，“常衛清”在臨床端的銷售額約為600萬元。對此，朱葉青回應稱，目前公司2023年上半年在公立醫院的收入僅有1500萬元，大量的臨床端收入并非來自公立醫院，而是民營醫院和診所。

諾輝健康CFO高煜表示，做空報告中幾乎沒有數據是經得起推敲的。

針對報告中對“常衛清”市場價格較低和電商平臺銷售數據等問題，高煜稱，“常衛清”的臨床渠道出廠價在1200元-1600元，其他渠道（保險公司、健康管理公司、電商平臺）的出廠價在600元-1200元，2023年上半年，這部分的收入占比在在45%左右。

另外，針對做空報告中對諾輝健康銷售人員的調研內容，朱葉青回復稱，做空機構是與已離職的銷售人員進行的溝通，其內容無法確定真實性。

對此份做空報告的真實性，業內看法不一。

8月16日，某第三方檢測機構內部人士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做空報告內的整體數據有一定可信度，“這兩年腫瘤測序行業整體都很慘淡，他們的銷售額這么大，不太可能。”該人士同時表示，做空報告的調查不算深入，“但如果是經銷商故意壓貨，那銷售額也是真實的，這樣做無可厚非。”

一位醫藥行業投資人則對該做空報告持懷疑態度。“故意選擇大型公立醫院做樣本調研，但業內都知道這部分是諾輝一直沒有打開的市場，感覺指控沒有實錘，可信度不高”，他告訴時代周報記者。

反腐風暴影響幾何？

在前述電話會上，多位投資人追問了醫療反腐是否會對諾輝健康造成影響。

7月28日，紀檢監察機關配合開展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動員部署視頻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次會議指出，要深入開展醫藥行業全領域、全鏈條、全覆蓋的系統治理。加大執紀執法力度，緊盯領導干部和關鍵崗位人員，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集中力量查處一批醫藥領域腐敗案件，形成聲勢震懾。

業內普遍認為，這一輪醫藥領域的反腐，力度罕見，堪稱“最強醫藥反腐”。

時代周報記者注意到，在此次醫療反腐中，基因檢測等第三方醫療機構同樣被著重點名。

2023年5月，國家衛健委等十四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印發2023年糾正醫藥購銷領域和醫療服務中不正之風工作要點的通知》（下稱“《通知》”）。根據《通知》，監管部門將著重整治違規干預行業的設置審批，包括第三方醫學檢驗機構及醫美、口腔等醫療機構和診療科目等事項。同時，要明確“九項準則”行業底線，治理強推基因檢測或院外購藥等第三方服務等問題。

據福建省衛健委官微于7月31日發布的文章，各級衛生健康行政部門要做好轄區內腫瘤基因檢測的監督檢查，重點對醫療機構基因檢測收費是否合理、是否存在過度檢測以及是否存在醫生與檢測機構勾連“回扣”等問題開展監督檢查。

朱葉青在電話會上表示，目前醫療反腐對公司現有業務，包括未來6-12個月的收入幾乎不產生影響。“我們未來6-12個月公立醫院所產生的收入均是我們已通過正式進院產生的銷量，同時銷量也是在爬坡的過程。”

朱葉青認為，醫療反腐將對整個行業的合規性帶來積極影響，“我們對任何公立醫院都是嚴格按照醫院的進院流程，從性能驗證到項目評審再到招標議價，最后到公示，進入收費目錄。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進入公立醫院的流程相對會比較慢，我們未來也會嚴格按照這個路徑去走。”

據諾輝健康2022年年報，公司的銷售及市場開支達5.39億元，較2021年增長了104.5%。公司稱，增幅系員工成本及促銷開支增加所致。2022年，諾輝健康的銷售及市場開支占總營收比例達70.5%。而2021年，這一數據高達125.9%。

在本次電話會議上，有投資人追問公司銷售及市場開支的具體用途和該數據未來的目標比例。

對此，朱葉青稱，2022年的銷售及市場開支中，有三分之一為人員成本，約一半的費用為市場推廣，“我們2025年的目標是銷售費用率降至40%，今年（2023年）的目標是60%-65%，這個數據完全是在我們預期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