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略大參考 楊知潮
編輯|原 野
獨播短劇，是短視頻平臺們砸錢以留住用戶的工具。
但顯然，有人正在把它的價值發揮到更大。近日，“略大參考”發現，愛奇藝平臺上出現了很多搬運自短視頻平臺的短劇，有些標著“抖音獨播”的短劇也在其列。甚至，一些原來在抖快上需要付費的短劇，在愛奇藝變成了免費的合集。
表面來看，這些搬運出自UGC賬號，并非平臺自身的行為，但愛奇藝在短劇生意上的短板已經暴露。
經過三年半的快速發展，短劇已經成為流量大戶，抖音上許多熱門短劇動輒就有上億的播放量。騰訊視頻等長視頻平臺，也陸續入局。相比之下，愛奇藝的布局明顯偏慢。德塔文報告顯示，今年上半年，愛奇藝僅上線7部短劇，只有抖音的三十分之一，不足騰訊視頻的十分之一。
于是，UGC搬運的盜版內容，“補”起了愛奇藝的短劇短板。
01 短劇搬運工
一部穿越短劇《皇后娘娘來打工》，最近在短視頻平臺上非常受歡迎。這部劇發布在第三方平臺“多多劇場”，但主要流量來源是抖音和快手的跳轉。僅統計抖音上的前幾條內容源，就有數千萬的播放，全網累積播放量很可能已經過億。
能火總是有道理的，這部短劇的講得是皇后娘娘死后，醒來卻穿越到現代的故事。這部劇的沖突十分密集，短短前兩集，就有穿越，霸道總裁，手撕小三等狗血元素，讓觀眾欲罷不能。問題是，在抖音和快手上，這部劇的后續劇集需要跳轉第三方平臺“多多劇場”付費才能觀看，價格也不便宜，默認最低充值額度都要69元。在內容平臺集體打折的今天，長視頻會員的月卡有時候也只需要10幾塊，69的價格顯得實在太貴。
不過，只要換個平臺，這筆錢就可以省下了。比如在愛奇藝平臺，有人把幾十集的《皇后娘娘來打工》整理成了合集，全部免費。不只如此，包括《極品假太監》、《叔的小祖宗閃婚后寵爆了》、《落魄女友竟是首富千金》等付費短劇，在愛奇藝上都能找到免費版本。
即便是所謂“抖音獨播”的短劇，愛奇藝上的搬運也不少。
和長視頻購買劇集版權一樣，抖快等短視頻都會購買短劇作為獨家內容，以構建內容護城河。但這些內容也更容易被搬運工盯上。比如抖音獨播的熱門霸總短劇《全是愛與你》、《歸來仍是千金》都已經出現在愛奇藝平臺上，從發布者信息來看，都屬于UGC，一部分內容還遭遇平臺監管，被刪除了。
類似的搬運并不新鮮。很多抖快上的短視頻，在愛奇藝都能找到。從愛奇藝首頁進入“隨刻視頻”，你能在其中看到很多被搬運過來的短視頻內容。
搬運的人多了，民間攻略也逐漸成型。在社交媒體上，甚至有專門的“愛奇藝搬運教程”，教用戶如何把抖音等平臺的內容搬運到愛奇藝上，最終獲得平臺的流量獎勵。
面對搬運，愛奇藝并非完全不作為。“略大參考”發現，部分搬運短劇，如熱門付費短劇《極品假太監》的其中一條搬運處在被刪除狀態，似乎是平臺監管的結果。不過，由于搞搬運的賬號太多，目前愛奇藝平臺上還是能找到相關資源。
版權，一直是長短視頻之爭的核心問題。抖音與騰訊視頻曾經為此爭吵多年，最終以雙方握手言和結尾。但內容平臺里的盜版問題，并沒有因此而消失。即使在短視頻平臺中，同一個短劇，也有正經付費版本和盜版免費合集并存的現象。
而相比長劇劇集，短劇的版權保護似乎更加困難?！奥源髤⒖肌眹L試對愛奇藝上搬運的短劇內容進行舉報，卻因為非認證主體（類似加V）賬戶無法提交舉報，只得作罷。
02 流量威脅
通常來說，2020年被視為短劇元年。那年歲末，國家廣電總局在備案系統新增“網絡微短劇”版塊。
3年之間，短劇已經成為各大短視頻平臺的重要內容組成。本質上，短劇和網文有諸多相似之處，短小的篇幅，密集的反轉和高潮，這些特質完美契合了網文時代和短視頻時代人們的觀看習慣。有報告顯示，三分之一的微短劇都改變自網絡小說。
音樂是凝固的雕塑，短劇則是融化的網文。
網文套路在短劇里被全面應用：暴打小三、屌絲逆襲、霸道總裁等。在短劇里，這些元素幾乎每集都會出現，快速吸引人的眼球。
比如前文提到的熱門短劇《皇后娘娘來打工》，皇后在短短的時間里就經歷了穿越、三角戀、家人被殺、暴打小三、被人陷害，劇集不斷地高潮和反轉。雖然觀眾能明顯感覺到一些劇情經不起推敲，但它們就像有魔力一樣吸引觀眾點開下一集，直到付費或者去找盜版。
短劇還會抓住人最原始的欲望。
比如熱門短劇《極品假太監》，講的就是一個假太監進入宮內，升級打怪，并享受廣泛且靈活的愛情生活的故事。顧名思義，這部劇最吸引人的就是后宮元素。短劇的開頭，就有男主和太后的大尺度場面，伴隨著太后“哀家難受得快死了，快幫幫哀家的”的祈求，觀眾也被吊足胃口，更想觀看付費內容了。
圖：軟色情是短劇的重要構成元素。
長視頻中雖然也有類似的軟色情元素，但顯然沒有短劇來得快、來得露骨、來得密集。
在人性的驅動下，微短劇把用戶的眼球牢牢地固定在屏幕上，最終支撐整個行業快速發展。
目前，短劇產業已經漸漸成熟，國內每年新增的短劇都高達數百部。快手去年年底公布的數據顯示，快手星芒短劇2022年播放量破億的項目超過100個。抖音和快手的短劇排行榜中，遍布億萬播放的短劇，有些甚至能夠達到三億播放量。比如前文提到的熱門短劇《二十九》第二季，當下播放量就達到了3.52億。
對一部分年輕人來說，短劇已經代替影視解說，成為新的“電子榨菜”。
流量效益下，短劇已經逐漸完成正規化，快手和抖音上的許多劇集制作已然非常精致，甚至能吸引到明星加盟——短劇《二十九》，就由知名演員楊蓉主演。
不過，縱然短劇有萬般好，但在付費吸金能力方面，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目前，抖音和快手都上線了付費短劇，單劇價格一般在10元以下。除了短視頻平臺自己本身，還有大量不知名的小平臺，通過微信小程序、抖音小程序、快手小程序提供短劇服務，并收取會員費用。單次充值費用從10元-100元不等，算下來，單集價格一般在幾毛錢左右，基本和網絡小說的費用接近。
但至少到現在，短劇用戶的付費習慣還沒有養成。在抖音平臺上，《二十九》前4集的點贊數都在50萬以上，到第16集仍然有37萬，但到了付費的第17集時，這一數字斷崖式地下跌到了1.2萬。
這不是某一部劇的問題。根據各類公開資料顯示，目前短劇的付費率大多在萬分之一和千分之一以下。除了用戶人群、用戶習慣的因素，也不排除盜版短劇泛濫的影響。用戶只要多花些時間，很容易找到免費的版本，自然沒必要付費。
雖然短劇的變現能力還有待提升，但其強大的流量，已經足以引起愛奇藝們警惕。
03 焦慮和反擊
短劇的時長、模式都和長視頻有著巨大的差異，屬于完全不同的生態位。但搶奪用戶時間的生意本質上是零和游戲，短劇的火熱，必然會占據其他娛樂方式的時長——正如過去幾年里短視頻對長視頻的流量侵蝕。
長視頻平臺們，已經早早地對短劇進行了布局。
愛奇藝涉足短劇很早。在2018年，愛奇藝就率先布局微短劇，開辟“豎屏控劇場”，一并推出微短劇《生活對我下手了》。不過先發動作如果太早，那就不是優勢，而是炮灰了，彼時整個短劇市場還沒做起來，用戶的習慣沒養成，僅靠個別平臺的力量，根本翻不起真正的浪花。
真正的爆發在最近幾年，尤其在進入短劇元年以后。有報告顯示，2020年1月1日-2022年9月30日，長視頻平臺共上線965部微短劇。其中的一部分還成為了爆款，比如騰訊視頻《拜托了！別寵我》微短劇系列分賬票房已突破3000萬。
但相比短視頻，長視頻平臺的短劇表現還是弱了些，特別是愛奇藝，基本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德塔文報告顯示，今年上半年，國內共上新微短劇481部，愛優騰占了179部。這179部里，超過半數都來自騰訊視頻，而愛奇藝的短劇僅上新7部。短視頻那邊，抖快共上線了280部短劇。抖音一家的數量就超過了主流長視頻之和。
播放數據方面，按照快手今年年初公布的數據，快手的短劇日活已經超過了2.6億，總播放量早就超過了百億級別。抖音未公布過具體數據，但在其短劇板塊的首頁，播放量過億的熱門內容比比皆是。
相比之下，愛奇藝的播放、互動數據不算好看。愛奇藝APP不顯示PGC播放量，但從點贊數上來看，愛奇藝的熱門短劇和短視頻平臺差距很大。在愛奇藝搜索“短劇”，首頁第一條熱門內容《冷面宮少的小甜妻》只有約1700個點贊，和短視頻平臺動輒數十萬的點贊數不可同日而語。
至于UGC內容，《皇后娘娘來打工》在愛奇藝的播放量大多在10-30萬不等，遠遠不敵短視頻平臺的百萬、千萬級別播放量。
總之，在愛優騰+抖快的視頻頭部陣營，愛奇藝的短劇能力可能是最弱的。
面對短劇巨大流量潛力，愛奇藝也試圖補足短板。
去年11月，愛奇藝在自家微信公眾號發布了網絡微短劇分賬合作模式。面向上游微短劇創作方，創作方可通過會員付費分賬或CPM廣告分賬模式上線愛奇藝平臺。此舉的目的顯然是豐富內容供給，但從今年上半年僅僅7部的新劇數量來看，截止目前，此舉還不足以補足愛奇藝的內容數量短板。
作為長視頻的領頭羊，在各類自制內容和版權方面，愛奇藝長期都是處在行業領先地位的。正因為在內容資源上的領先，愛奇藝曾經長期被短視頻平臺搬運。但在眼下的短劇領域，愛奇藝似乎已經成為頭部中的落后者。
不過，短劇眼下的變現能力還不算理想，遠不如會員生意賺錢。因此，即使短劇做得少，這也沒有耽誤愛奇藝連續交出多份漂亮的財報。但在內容生意里，所有增長迅猛的流量都是值得警惕的，不進則退的游戲規則，會公平地落在每一位玩家的頭上。
愛奇藝對短劇搬運的態度，也就不難被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