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獨角獸  無花果

編輯|Mia

今年，再沒有比《我的人間煙火》掀起過更大的負面輿論的劇集了，不少沒看一集劇的網友都稱在各個網站通過短視頻或圖文解說追到了最近進度，并跟著群情激憤。近日，該劇豆瓣開分3.8，成了導演李木戈的評分最低作品。

從觀眾心疼“孟晏臣”而把多年混跡綜藝的魏大勛捧成熱搜寵兒，到哥妹偽骨科CP短暫的火爆，再到男主宋焰、女主許沁的人設問題雙雙被批判、滅火器玩浪漫惹爭議，目前話題已經巡回到了楊洋演技和影視劇女主角的形象上。與過去的反派角色無惡不作而慘遭炮轟不同的是，“扁平”、失真、空心的女主不僅讓觀眾看得生氣，也涉及到了價值觀導向問題。

在如今新聞里不斷上演著“消失的她”，戀愛腦要被警告“王寶釧挖野菜”的年代，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依然在狂犯戀愛腦上演“一碗粥文學”，所帶來的巨大反效果可想而知。

在這個分眾時代，幾乎已經很少有劇集的影響如多米諾骨牌般一發不可收拾，每一次主創的回應相當于一次火上澆油，只會引發更大一波輿論反彈，甚至上演主創與網友的隔空互嗆。上一次全家人都在熱搜上的場景還要追溯到《都挺好》。只不過，當時接招的是“原生家庭”，這一次則是言情劇的“大危機”。

當人間煙火成了人間怒火，爆劇成了low爆劇，流量男星再次被蓋章“演技差”，女主角的三觀被喝倒彩，觀眾與配角開始同時清醒，是否意味著多年與“傻白甜”劃等號的言情劇即將翻開嶄新的一頁？

《我的人間煙火》女主許沁犯了什么錯？

從原著和劇集簡介可以看出，《我的人間煙火》原本要展現的是消防員男主和醫生女主破鏡重圓，沖破家庭束縛的雙強故事。但看似符合言情劇標配的同時，本質卻是窮小子配白富美的男頻敘事，且劇中時刻透露著男主對女主的規訓味道，也十分令人不適。女主許沁為了男主與家庭對立，為了男主煮的一碗白粥而感激涕零，甚至跑車變單車，生活質量直線下降也樂在其中。

實際上，這樣的故事并不稀奇，男攀高門的爽文自古一直流行到90年代港式電影，以及當下的男頻爽文爽劇里，空殼工具美女們沒有自己的性格和未來，一切都圍繞男主轉，最高指令就是愛男主，存在的價值僅僅是為了獎勵男主的逆風翻盤，然后帶領男主輕松跨越階層。

《我的人間煙火》中的許沁依然換湯不換藥：即使宋焰被楊洋演出一副隨時要家暴的模樣，稱女主是狗、隨時板起臉孔約束和指揮女主，對女主哥哥和媽媽放狠話，做盡了軟飯硬吃行為，把甜寵劇硬生生給演成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女主仍然笑盈盈執行她身體里機器人般的最高指令，向男主獻祭自己。作者、編劇、導演、演員合力描述出一個出國讀書、成績優異的白富美向下兼容暴躁男的全部歷程。

要知道，2016年的《歡樂頌》里的曲筱綃已經在耳提面命邱瑩瑩擺脫戀愛腦，今年的大熱電影《消失的你》甚至開始探討鳳凰男殺妻這樣根據現實改編的血淋淋的案例。2023年和曲筱綃有同樣優質資源的白富美許沁，卻拿著一手好牌做著拎不清的事，把自己的未來輕易拱手相送，這與8年間女性意識覺醒的現實，以及目前觀眾對于女性角色的期待相距甚遠。

有人甚至調侃《我的人間煙火》拍的是《消失的你》前傳，換作現實中階層嚴重不相匹配的兩人會是何種走向，不言而喻。劇中孟晏臣吐槽許沁那句，“戀愛談的腦子里都是泡泡”，可謂正中了網友心聲。

電視劇作為反映大眾當下生活的精神產品，觀眾觀看時會不自覺地尋找代入者，產生移情角色或者慕強心理，如爆火的孟晏臣就是溫柔體貼、隱忍克制的家族繼承人，給足了女性觀眾想象空間。而該劇的女主角在不具備太多代入感的情況下，自然會被觀眾“拋棄”，從而轉向另一種“渴望成為的人”作為心理投射。

陳瑾飾演的付聞櫻就是完美的當代女性代表，無論是她前期流露出的掌控感和壓迫感，還是當她說出不愿讓養女生活水平下降時的愛女心切，都是高階女性身上所具備的閃光點。

一邊是要求嚴格、獨當一面、守護家人的付聞櫻女士，一邊是反復無常、不通情理、不分好賴并且渴望墮落的戀愛腦女主，很顯然，如今已對愛情和婚姻祛魅、對浪漫免疫的當代女性觀眾會更喜愛哪一方。

文本源頭和角色設計不符合時代觀的同時，這種錯位和擰巴的表達也與演員表演有關，比起陳瑾、魏大勛兩個孟家人對角色的演繹細膩自然，能夠為角色加分甚至扭轉局面，而楊洋和王楚然的表演顯然沒能拯救本就不在線的人設。魏大勛在這個假期的爆火，同時打破了顏值即王道、演員需要神秘感的桎梏，證明了好演技才是市場的通行證，流量不能左右觀眾，觀眾才是永遠決定誰是流量的那個。

95花，無法再安心當花瓶

如今，觀眾已經在發達的互聯網里滿足并提升了各種精神需求，連網友發言都在逐漸專業化、嚴謹化，影視行業也需要嚴厲教官的“整頓”，爾冬升就曾在《演員請就位》當中規勸以王楚然為代表的年輕美女帥哥們，好看的長相在演員行當中一抓一大把，青春飯吃不長久，粉絲也會隨之消散。現在看來，這句在當時看來有些“毒舌”的斷言似乎一語成讖。

王楚然、楊洋們不僅要在劇情崩塌、人物負面影響驟增的情況下，面臨“花瓶”的問責，還要在以往的舊人設當中找出一條新路。從《清平樂》的任性寵妃到《我的人間煙火》的軟弱千金，王楚然在美+癡情+驕縱的路線上反復試探觀眾耐性，在一個個雷同角色上附著著難以令人產生代入感的演技，這樣的頻頻“踩雷”難免會影響她的后續發展。

畢竟，王楚然在《演員請就位》上除了受到過大導演的“勸誡”，也被郭敬明等人寄予過“青衣”厚望，并在之后受到正午陽光、新麗等資深制片團隊的重用，即使在演技不夠突出、經驗不夠豐富的情況下，也能憑借出眾外形獲得難得的資源，“小劉亦菲”的名聲在外，先混一波臉熟完全沒問題。這些都表明王楚然這一款在內娛的稀缺性。

但“許沁”帶來的影響已經蔓延至觀眾對于王楚然下部戲的看法，比如曾經不少觀眾看好王楚然飾演大IP《難哄》女主溫以凡，但如今不少網友已經改口，認為被打上嬌妻、戀愛腦、白癡美女印記的王楚然不再適合該角色。從《我的人間煙火》輿論發酵的擴大程度看，此后很長一段時間，但凡粘上這些字眼的角色都會招致反感。

從《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趙麗穎飾演的極度清醒的女主盛明蘭，逐漸取代甄嬛變成近幾年最受歡迎的古裝女主角，到曾經也是甜妹代言人的趙麗穎一路進階成為《風吹半夏》里的創業型大女主，并提名白玉蘭視后，可見獨立、強大、理性的女主正在與靠演技闖出一番明堂的女演員相重合。

而今年除了魏大勛憑借配角爆火外，陳都靈在《長月燼明》中飾演的反派女二號也讓網友激動成立“歡門”，“這世上沒有人比我自己更值得我去愛”的一番獨立宣言野心勃勃，終于脫離了女性服務男性，為男性犧牲奉獻的千篇一律的老套路，痛快搞事業的女性角色令觀眾大呼過癮。可以預見95花之后的選角路線，僅靠美貌、柔弱感來等待王子拯救的扁平類角色將淪為過去式，能夠掌控自己命運，有足夠的力量感和內在驅動力的主角才配得上觀眾的愛。

都市女性群像，正在默默祛低幼化

古裝劇里的颯爽女角色收獲鮮花無數，放在現代劇里，戀愛腦更加無法給觀眾提供想象空間。畢竟在現代社會里，嬌妻更加沒有生存的空間和自我能力施展的可能。現代劇里的女主角是奮斗在一線城市的精英，是雷厲風行的決策者，或者是一個家庭里身兼數職的頂梁柱，這就給了40+女演員充分地展示演技的空間。

近期的《不完美受害人》就匯集了周迅、陳數、董潔三個40+實力女演員，作為案件核心人物，三人為該劇貢獻了劇中多個名場面，劇本在人物關系復雜的情況下，沒有讓傳統的正宮打小三的狗血情境再次上演，而是著重于描寫各類女性在各自領域的專注與專業性，以及遇到緊急情況的臨危不懼上。

不難發現，如今在各類涉及戀愛或婚姻的都市劇里，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低幼化、戀愛腦的女性形象。《三十而已》《二十不惑》系列中內心有野心、做事有方向的女性；《怪你過分美麗》《愛情而已》《炙道》里能夠引領弟弟，也對理想有堅持的女性占據都市劇的絕對主力；即便是《我在他鄉挺好的》《三悅有了新工作》里相對弱勢的女主，也沒有出現過談戀愛談到與全世界為敵，飛蛾撲火到忘乎所以的現象，距離傻白甜更是十萬八千里。

說起如今全民偶像級別的女演員，演過蘇明玉、小公爺、孟晏臣之母，《三體》中的葉文潔的演員陳瑾光環正盛，她的大女性言論隨著一部部熱劇在互聯網傳播迅速，“一個人一輩子，始終是跟自己相處”，“自由就是你孤獨地站立，不依戀，不懼怕”。

影視里可以有愛情，但不必再宣傳戀愛腦，一切服務于男性角色的工具女角色，都會逐漸被時代摒棄。借用一句古早都市女性群像劇的《好想好想談戀愛》中黎明朗的金句，“哪有什么真正的愛情，你的這次愛情只不過是你的一次錯誤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