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望財訊
在平臺化轉型戰略初見成效之時，壹玖壹玖卻宣布退市了。
近日，壹玖壹玖發布公告稱，公司于2023年4月11日向全國股轉公司提交主動終止掛牌申請材料并獲受理。根據《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掛牌公司股票終止掛牌實施細則》的規定，全國股轉公司同意公司股票自2023年6月30日起終止在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掛牌。
對于此次終止掛牌，壹玖壹玖歸因于“長期發展戰略和業務發展需要，進一步提高公司競爭力，提高決策效率，降低經營成本，同時進行業務發展和內部治理結構調整”。
事實上，作為首家掛牌新三板的中國酒類流通企業，壹玖壹玖已經連續虧損多年了。
快速開店埋下財務隱患，上市九年虧損六年
通過資料可知，壹玖壹玖成立于2008年，起初是線上線下一體化的O2O酒類服務平臺商，致力于打造成一個集訂單、采供、物流、數據營銷為一體的數字化服務平臺。
2014年8月13日，也就是在其成立后的第六年，壹玖壹玖成功掛牌新三板，并成為國內資本市場酒類流通行業首家公眾公司。掛牌成功后，該公司開始實施全國門店擴張戰略。
截至2014年末，該公司新開門店30家，累計開業門店73家，其中直營店43家，直管店27家，加盟店3家。與此同時，壹玖壹玖在2014年雙十一期間通過天貓平臺單日銷售超7200萬元，名列天貓酒類電商第二名。這一年，壹玖壹玖營收6.11億元，同比增長76.3%；凈利潤896.27萬元，同比增長67.16%。
2015年初，壹玖壹玖酒類O2O開放平臺正式上線運營，茅臺、五糧液、瀘州老窖、中糧長城等超千家品牌入駐該平臺。年中，公司向中信證券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市明曜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12名投資者按30億元估值非公開定向發行股票275.36萬股，總募資9681.79萬元。
就在這一年，壹玖壹玖門店數呈幾何倍數增長。財報顯示，2015年新開業門店382家，累計開業門店451家，其中直營店98家，直管店353家，覆蓋全國273個城市。同時，該公司營收、凈利上漲一倍。具體看，2015年壹玖壹玖實現營收11.96億元，同比增長95.89%；凈利潤1208.97億元，同比增長117.4%。
為了滿足門店快速復制對店員標準化服務的需求，壹玖壹玖甚至成立了自己的“黃埔軍校”——管理學院。
但自2016年開始，壹玖壹玖的業績開始“大變臉”。2016年-2022年，壹玖壹玖營收分別為28.87億元、33.55億元、38.72億元、66.2億元、40.2億元、46.09億元、47.14億元。雖然營收數據基本呈現增長態勢，但就算是業績最好的2019年，也與其當初定下的“2019年目標銷售額1000億元”有著十幾倍的差距。
不僅如此，最近幾年，壹玖壹玖的凈利潤幾乎一直都為負值。財報顯示，2016年-2022年，壹玖壹玖凈利潤分別為-8657.63萬元、-4997.35萬元、-6.3億元、-5.3億元、-2.77億元、5132.21萬元、-364.84萬元。
不佳的財務數據也并非只有凈利潤一項。大望財訊注意到，壹玖壹玖“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這一數據也不容樂觀。財報顯示，2016年-2022年，壹玖壹玖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約為-3.32億元、-1.06億元、-3.53億元、-10.93億元、-10.08億元、7.15億元、-1.37億元。哪怕是在業績增長的2015年，壹玖壹玖的這一數值也同樣為負（-2479.03萬元）。
對此，白酒行業分析師晉育鋒公開表示，壹玖壹玖業績不景氣，一是傳統的酒類連鎖門店受到了各方面的沖擊，更重要的是壹玖壹玖缺乏核心品系的引領，其上游產品資源有限。“同為酒類連鎖品牌的華致酒行就有茅臺、五糧液等大客戶資源，其還承擔了五糧液年份老酒的經銷，而壹玖壹玖號稱有7000個SKU，卻沒有公布大單品的銷售占比。
值得一提的是，在業績不佳的這些年，壹玖壹玖并未停止門店擴張。2016年-2022年壹玖壹玖累計開業門店數分別為881家、1071家、1271家、1991家、1928家、2137家、2854家。但是，這依然與其在2015年定下的“2019年規劃開店數量達6000家”相差甚遠。
不過，楊陵江對壹玖壹玖有著莫名的“信心”。今年2月份，楊陵江曾在朋友圈公布了2023年小目標：2023年，1919各種線下門店力爭超5000家。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資金緊張的壹玖壹玖持續擴張門店？在香頌資本董事沈萌看來，作為連鎖零售企業，營收增長要么依靠提升單店效益、要么依靠擴大門店規模，對于壹玖壹玖來說，目前要改善單店效益的難度更大。
白酒營銷專家、知名白酒分析師蔡學飛則認為，作為知名流通酒企，壹玖壹玖必須依靠規模擴張來維持渠道溢價，提升客戶價值服務，并且做高品牌價值，從而推動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對于創新型科技類流通企業的壹玖壹玖來說，擴張規模與資金情況并不沖突，只是企業不同階段的戰略重心不同罷了。
事實上，除了業績下滑、資金緊張帶來的壓力外，壹玖壹玖還曾面臨知名酒廠的正面“排擠”。
被知名酒企封殺后阿里注資，平臺化轉型初見成效？
公開報道顯示，2013年9月，郎酒率先發聲明稱，已與1919終止合作。同年11月,茅臺發布網絡渠道聲明，明確其他網絡渠道不承擔產品質量問題。
2014年11月，茅臺、五糧液、郎酒、劍南春、汾酒等知名酒企先后“封殺”酒類電商平臺，原因與“雙十一”期間酒類電商平臺低價促銷有關。
2015年6月，洋河對1919全面“封殺”，要求所屬經銷商和下游渠道不得向壹玖壹玖供貨；壹玖壹玖則虧本進行報復性反擊，對洋河酒進行“史上最低價促銷活動”。在2015年“雙十一”期間，茅臺甚至直接發文鼓勵經銷商和員工去酒仙網、1919等電商平臺購買茅臺產品，公司將以高于其銷售價回收，并鼓勵給兩家電商平臺差評。
對于酒企“封殺”一事，中國酒業獨立評論人、白酒行業分析師肖竹青曾公開表示：“其實這沒有誰對誰錯、誰重誰輕之分，只是線上那5%的產品影響了線下95%的價格體系和心理價位，避免損害整體利益，大企業寧愿把這一渠道給停了。”
不過，這些并未影響資本看好壹玖壹玖等酒類流通企業。據了解，自壹玖壹玖成立以來，該公司共獲得11次應收賬款融資（已到期8次）、7次定向增發、1輪創投融資等。這其中不得不提到的就是阿里巴巴。
2015年，壹玖壹玖引進阿里旗下的互聯網基金公司天弘創新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成為公司的戰略投資者。2018年10月，壹玖壹玖獲得阿里巴巴集團戰略投資20億元，并成為阿里生態系企業。目前，阿里巴巴持有壹玖壹玖約1.14億股，持股比例為28.01%，是壹玖壹玖第二大股東。
但是，對于阿里巴巴2018年的注資，業內猜測不斷。有人認為，阿里巴巴急需在這一年證明新零售能力的可復制性，所以想要通過投資、收購及整合成功的案例來證明。但也有人猜測，阿里巴巴旗下天貓酒水自營板塊弱于京東，而壹玖壹玖線下門店擴張速度較快，所以才被阿里巴巴所選擇。
無論阿里巴巴此次注資是何目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此之后，壹玖壹玖估值達到70億元，隨后還進入2019年中國獨角獸企業名單中。
同樣是在2019年，壹玖壹玖還做出一個影響深遠的重大改變。據了解，當年，壹玖壹玖決定改變公司業務模式，即由O2O轉化為B2B和B2C。目前壹玖壹玖已形成三大業務板塊，包括C端業務（線上B2C電商和線下B2C門店）、B端業務（線上B2B電商、線下B2B門店、供應鏈、城配倉儲）、衍生業務（數據信息：提供電商、終端門店、整合營銷、大數據等SaaS化云服務解決方案）。
隨著直營模式向平臺化模式的轉變，壹玖壹玖的交易規模也開始增長。財報顯示，2022年，公司線上業務快速增長，實現GMV（商品交易總額）近90億元。但這與其2022年GMV規劃的733億元相差甚遠。
今年上半年，不少酒企為了清庫存開啟降價促銷，這也使壹玖壹玖從中受益。今年618期間，壹玖壹玖在天貓、抖音、快手平臺的GMV分別達到2.48億元、2.03億元、1.26億元，包攬天貓食品行業第一、酒水類目第一，并獲抖音、快手酒水行業雙冠王。
不過，壹玖壹玖仍然堅持選擇終止掛牌新三板。沈萌認為，新三板對企業發展的作用不大，新三板的融資和流通等功能基本喪失，繼續掛牌還會增加經營成本。
蔡學飛則表示，壹玖壹玖退市新三板更多的應該是為了更加便捷的盤整企業現有資源，進行相關戰略調整，推動某些工作的有序進行，為了更好的實現企業資本價值做一定的前期準備。
目前來看，壹玖壹玖未來有關上市的規劃還未可知。但可以確定的是，除壹玖壹玖外，還有其他處于同一賽道的酒類垂直電商平臺，比如酒仙網、酒便利、名品世家等企業，也曾做出同樣的選擇。
酒類流通企業將迎來大變革？
在肖竹青看來，像壹玖壹玖這樣主動摘牌的企業有兩種原因，一是鑒于新三板融資能力有限，公司摘牌以降低運營成本；二是公司想謀求國內主板上市或港股上市，需要其從新三板退市并做一些財務安排和股份調整。
從壹玖壹玖及類似企業的財務數據可以看出，國內酒類流通企業快速擴張的背后離不開資金的支持，在自身業績不佳、資本未予支撐的過程中，虧損難以避免。比如同樣出現在“2019年中國獨角獸企業名單”中的酒仙網，從其披露的財報可以看到，2013年、2014年、2015年及2016年上半年，酒仙網營收分別為8.65億元、15.78億元、21.92億元和12.07億元，同期分別虧損3.09億元、2.87億元、2.51億元和7155.48萬元。
除此之外，酒便利等曾在新三板掛牌的企業業績表現均不樂觀。有業內人士分析稱，酒類流通企業退出新三板，壹玖壹玖絕不是最后一家，未來極大可能還有多家新三板酒類流通企業選擇離開，畢竟新三板現有的資源不能滿足他們的發展。
在連年虧損后，2017年5月酒仙網發布公告稱，因公司經營戰略發展需要，以及在境內資本市場上市的新發展規劃，擬申請在新三板終止掛牌。彼時，酒仙網董事長郝鴻峰表示，公司會在時機恰當的時候擇機轉板。
2021年大概就是郝鴻峰看中的“恰當時機”。2021年4月8日、8月4日、8月12日、9月29日，酒仙網先后遞交了四版招股說明書。但由于2022年1月、3月上市聘請的律師事務所被調查、財務資料有效期已過，深交所兩次中止了酒仙網的發行上市審核。
為了沖擊主板上市，酒仙網還在2022年5月改名，將品牌從“酒仙網”升級為“酒仙”，但在2022年6月30日，深交所發布文件稱，終止對酒仙網創業板上市的審核。
2022年8月22日，酒仙網重啟IPO輔導招股書顯示，本次IPO保薦機構為華泰證券，酒仙網擬募資10億元，其中5.3億元用于智能倉儲建設項目，1.34億元用于智慧零售信息化平臺建設項目，1.5億元用于品牌營銷建設項目，1.85億元用于補充營運資金。但直到現在該公司都未成功上市。
可是，從招股說明書可以看到，在新三板摘牌后的酒仙網最起碼“扭虧為盈”了。財務數據顯示，2018年至2020年，該公司營業收入分別為22.06億元、30億元和37.17億元，凈利潤為3229.16萬元、8400.83萬元和1.84億元，2021年1-6月公司營業收入19.01億元、凈利潤1.25億元。
但主板上市并非易事。目前，A股上市公司中僅有華致酒行一家酒類流通企業，而且其上市之路也不順利。
據了解，華致酒行首次沖擊創業板上市要追溯于2011年，但當時證監會以“華致酒行存在關聯交易隱憂，以及突擊任命多位董事、高管”為由，拒絕了華致酒行的首次IPO申請。2017年5月，華致酒行二度IPO折戟。直到2019年，該公司才成功上市，并成為中國首家酒類流通A股上市企業。
在華致酒行之后，直到現在也未出現中國第二家酒類流通A股上市企業。不過，華致酒行的成功上市，依舊讓許多酒類流通企業充滿信心。比如寶醞集團，在2021年獲得6億元融資后，宣布了三年千店計劃，計劃在2021年底打造100家寶醞名酒醬酒館，到2022年實現500家，2023年落地1000家。比如肆拾玖坊，該公司表示未來要在全國實現5000家新零售連鎖店體系。
市場方面也為酒類流通企業予以支持。《2023中國白酒市場中期研究報告》提到，中國酒類市場“十四五”發展方向，是到2025年基本建成規模化發展、連鎖化運營、標準化引領，多渠道、多業態、多層次、多場景、全覆蓋的酒類流通新格局。培育千億級酒類流通企業1家，百億級酒類流通企業5家，50億級酒類流通企業10家。
未來，停止掛牌的壹玖壹玖能否在2023年有新的突破？楊陵江“5000家門店”的小目標能否在今年年底實現？持續開店是否能夠解決壹玖壹玖現階段的問題？或許只有時間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