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曾宇

“我告訴自己不能緊張，有幾億人在看，世界各地的人在看，你是首位（登臺這里的）華人，不能丟自己華人的臉，一定要好好唱，”李玟曾這樣回憶2001年獻唱奧斯卡，“不管今天成績怎樣，你就是要好好唱，要讓全世界看到我們華人是有才華的。”

李玟是第一位站上美國奧斯卡頒獎禮舞臺的華人歌手。2001年3月25日這天，她在第73屆奧斯卡頒獎禮演唱的《臥虎藏龍》英語版主題曲《A Love Before Time》（《月光愛人》）獲全球好評，而她后來上節目透露“最初想放棄這首歌”，是在母親鼓勵下才接受要約，最終有機會登上奧斯卡。她在舞臺上緊張不已，只想“不能丟華人的臉”。那一天，《臥虎藏龍》斬獲包括最佳外語片在內的四項獎項，但最佳原創歌曲花落別家。

就這段經歷，李玟曾在訪談節目《看板人物》自述，在被唱片公司老板邀請演唱《A Love Before Time》時，自己正在做偏嘻哈風格的專輯《Promise》。由于《A Love Before Time》是首充滿中國風的抒情慢歌，與自己此前的曲風不符，因此想要放棄，但母親聽完后力勸“你一定要唱，這是首好歌”，促使她最終做出了決定。

走上奧斯卡那天，李玟清楚記得看到臺下的斯皮爾伯格、布拉德·皮特、湯姆·漢克斯，就好像“舞臺是自己的”。她說，“這一刻我是主角，我站在這舞臺，你們要聽我的”，唱完之后才開始緊張。下臺后看到二姐在哭，她以為是自己唱得差，在二姐流淚說“很感動”后，李玟也跟著哭了，“就像是作夢一樣”。

48歲的李玟7月5日因抑郁癥輕生去世，也讓眾多美歐媒體唏噓不已。美國《華盛頓郵報》在報道中提到了這首歌，以及這位走向國際舞臺的歌手曾為迪士尼動畫《花木蘭》演唱普通話主題曲，并擔任花木蘭配音。《滾石》雜志回憶，《A Love Before Time》在奧斯卡最佳原創歌曲評選中最終惜敗給鮑勃·迪倫。

美聯社的一篇報道回顧，時年19歲的李玟在1994年就發布了首張專輯。初時以華語流行歌手出道的她此后近30年粵語和英語作品不斷，以其“強有力的嗓音和現場表演”著稱。她是第一位進入美國市場的華語歌手，其英文歌《Do You Want My Love》曾在1999年12月《公告牌》熱舞勁歌榜單上位列第4。

英國廣播公司（BBC）發現，她的最后一首單曲《Tragic》在2023年2月14日情人節這一天發行。英國《衛報》則注意到李玟的場外身份：包括“香奈兒首位亞洲代言人”，以及她曾在《中國夢之聲》等音樂綜藝節目中擔任評委。

《洛杉磯時報》刊發的一篇人物生平提到，李玟的音樂曾受惠特尼·休斯頓、麥當娜、邁克·杰克遜和瑪麗亞·凱莉影響，并提到了她在2000年接受該報的一次采訪。李玟在采訪中談到R&B音樂時表示，R&B粵語歌是個挑戰。“粵語同個詞可以有多達七種含義，這取決于發音音調”，“在英語中使用的技巧和節奏在粵語中很難，改變音調也會改變含義”。

李玟的死訊在互聯網世界激起一片震驚和痛惜。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稱，她的Instagram最后一篇帖子下涌入大量網友悼念，其中不乏很多來自家鄉香港的同行。這一話題也沖上新浪微博熱搜，總計有超過10億人次瀏覽。人們的討論圍繞心理健康和抑郁，很多人追憶她快樂、熱情的公眾形象，并呼吁人們用友善和體恤支持彼此；也有人贊揚她突破國界，為年輕女性登上世界舞臺提供了一個榜樣。

“每一次表演《月光愛人》都想起奧斯卡，”李玟曾在微博上這樣寫道，“希望以后可以看到越來越多華人在國際舞臺得到好成績。”

對突如其來的噩耗，《臥虎藏龍》的導演李安通過助理李良山表示“非常震驚”，“印象中她是那么一位開朗可愛的人”。李安回憶當年錄歌的情景“一切令人愉悅”，他也難忘李玟在登上奧斯卡頒獎禮前曾說，“我是第一個上奧斯卡唱歌的亞洲人，一定要拼命”。“懷念她，”李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