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崔璞玉

美國最高法院周四裁定，備受爭議的哈佛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種族“平權行動”招生錄取政策違憲。

過去幾十年，為了提高少數族裔的入學比例，美國高等教育界一直把申請者的種族作為一項重要考慮因素。最高法的最新裁定，無疑將對這一努力形成巨大打擊。

最高法首席大法官羅伯茨（John Roberts）在多數意見中寫道：“消除種族歧視，意味著要消除一切種族歧視。”他和其他5位保守派大法官都支持這一意見。

最終裁決以6-3的結果反對北卡羅來納大學的招生行為，以6-2的票數反對哈佛大學的招生行為。非洲裔自由派法官杰克遜（Brown Jackson）退出了哈佛大學的案件審理。

羅伯茨寫到，哈佛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的平權行動計劃“不可避免地以一種有害的方式利用種族，涉及種族成見（stereotyping），并且缺乏具有意義的終點”。

 “我們從未允許招生計劃以這種方式運作，我們今天也不會這樣做，”羅伯茨寫道。他發現，這兩所頂尖大學的招生政策違反了《憲法第十四修正案》中的平等保護條款，該條款禁止各州剝奪人民依法受到平等保護的權利。

去年，在同樣由保守派法官牽頭的重大裁決中，法院推翻了“1973年羅伊訴韋德案”的裁決，該裁決使墮胎在全美范圍內合法化，另外還在兩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裁決中擴大了槍支權利。

羅伯茨指出，必須根據學生的個人經歷而不是種族來對待他們，但長期以來，許多大學的做法恰恰相反。“在這樣做的過程中，他們錯誤地得出結論，認為檢驗個體身份的標準并非他/她是否戰勝了挑戰，培養了技能或吸取了教訓，而是他們的膚色。我們的憲法歷史不允許這種選擇。”

非洲裔保守派法官托馬斯（Clarence Thomas）撰寫了一份同意意見，他表示，相關學校的平權行動招生政策與強調膚色平等的美國憲法背道而馳，不用一個歧視性的錯誤來糾正另一個歧視性錯誤。

長期以來，美國許多高等教育機構、企業和軍隊領導一直支持校園平權行動，一方面是為了糾正日常生活中的種族不平等和排斥現象，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確保多樣化的人才資源能夠為職場和軍隊帶來各種不同的觀點。

自由派法官索托馬約爾（Sonia Sotomayor）在一份異議中表示，這一決定“顛覆”了憲法對平等保護的保障，并進一步加劇了教育領域的種族不平等。“今天，最高法院阻礙并逆轉了此前數十年中取得的重大進展。”她寫道。

另外兩名自由派法官卡根（Elena Kagan）和杰克遜也加入了這一異議。杰克遜稱，這一裁決“對我們所有人來說的確是一場悲劇”。

由反平權運動活動人士布魯姆（Edward Blum）創立的“學生公平錄取組織” （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最初在2014年提起訴訟，指控北卡羅來納大學歧視白人和亞裔入學申請者，以及哈佛大學對亞裔申請者存在偏見。

當時的下級法院做出裁定，支持這兩所知名大學采用的培養多元化學生群體的計劃。“學生公平錄取組織”不滿這一結果，并將其上訴至最高法院。

該組織稱，作為公立大學，北卡羅來納大學所采取的非種族中立的招生政策，違反了《憲法第十四修正案》對法律平等保護的保障。而私立大學哈佛大學則違反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1964年民權法案》第六章，該法案禁止在任何接受聯邦財政援助的項目或活動中存在基于種族、膚色或國籍的歧視行為。

哈佛大學則回應稱，大約40%的美國學院和大學都以某種方式考慮種族問題。

哈佛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此前表示，他們實施無配額錄取，在這個過程中，種族僅僅是一系列個性化評估中的一個考量因素（最高法院之前的判例是允許這樣做的），而限制考慮這一因素，將導致來自少數群體的學生入學人數大幅下降。

最高法的裁決公布后，各界迅速做出反應。總統拜登表示，“最高法院實際上結束了大學招生中的平權行動，我強烈反對這一決定。”

拜登在白宮發表講話稱，歧視現象在美國仍然普遍存在，美國不能放棄對更加平等的高等教育體系的追求，“我們不能讓這個決定成為最終定論。”

“美國代表著一種理念，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理念，一個充滿希望、機會和可能性、給每個人公平機會、不讓任何人掉隊的理念。我們從未完全實現，但我們也從未放棄過，”拜登說道，“我們現在不會放棄。”

拜登隨后提出了一條“新的前進道路”，稱這條道路既符合美國的價值觀，也不會違反最高法院的裁決。他表示，學校不應放棄創建多元化學生團體的承諾，在選擇合格申請者時繼續考慮學生所克服的困難。學校應首先確保學生擁有獲得資格所需的分數和成績，同時也應該考慮他們的背景。

哈佛大學也發布了一份冗長的聲明，表示一定會遵守法院的裁決。但在未來的幾周或數月里，他們將通過哈佛社區的人才資源和專業知識，決定如何在不違反最高法判例的前提下來維護其基本價值觀。

哈佛大學特別指出，該校創辦于1636年，但直到1847年才開始招收非洲裔本科生。

北卡羅來納大學校長古斯基維奇（Kevin Guskiewicz）也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他們仍堅定地致力于吸納具有不同觀點和生活經歷的優秀學生，并繼續為北卡羅來納州及其他地區的人民提供負擔得起的高質量教育。

古斯基維奇稱，雖然這（裁決）不是他們希望的結果，但他們將仔細審查最高法院的裁決內容，并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遵守法律。

正在尋求2024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前總統特朗普則在一份聲明中表示，“這對美國來說是偉大的一天。”

“我們將回歸一切以學業表現為基礎的教育模式，就應該如此！”特朗普是紐約地產富商的后代，畢業于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后者與哈佛大學同屬“常春藤盟校”。

而作為非洲裔，前總統奧巴馬與妻子對最高法院的最新決定表示失望。

他在一份簡短的聲明中寫道，“與任何政策一樣，平權行動并不完美。但它讓像米歇爾和我這樣一代又一代的學生證明了我們的歸屬。現在我們應該為年輕人提供他們應得的機會，并幫助世界各地的學生從新的思維方式中受益。”他還在聲明之后附上了多個關注教育平等機構的鏈接。

另一個影響學生家庭的案件，同樣等待著最高法的判決。6月1日，參議院推翻了拜登推出的學生貸款減免計劃。拜登去年8月通過的這項行政令為4000萬名中低收入者提供每人最高2萬美元的貸款減免。最高法正在受理相關行政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