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聲Pro 張一童
訪談|張一童 陸娜
《消失的她》在6月22日正式上映,但市場對它的關注和討論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
去年12月,《消失的她》作為第四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閉幕片首次放映,并在今年4月,入圍第十三屆北京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在入圍影片場刊中獲得最高分,一部商業類型片在強調藝術性的電影節受到如此多的關注和好評是不多見的。
上映3天,《消失的她》票房超過5億,貓眼專業版也將其票房預測由剛上映時的7.5億調整至近14億。在當下的電影市場,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成績,春節至今,票房破十億的國產電影只有《人生路不熟》一部。
懸疑依然是陳思誠最有手感的領域,他可以在基本的類型表達之上嘗試更多突破,比如更具戲劇張力的故事,更有審美沖擊和文本隱喻的影像表達和視聽效果,也包括更多元的社會議題討論。
這種嘗試背后有他對單一類型的持續學習和自我更新,也有對電影這一內容形態,市場價值的思考。
在中國電影行業,陳思誠的特殊性在于,他是難得一見的,對商業電影有系統性思維和架構的導演,在這一點上,甚至大部分制片人也無法與其比肩。
在具體且微觀的個體作品創作中,他對單一類型的學習和挖掘具有連貫性,并不斷嘗試拓寬自己的內容邊界。值得注意的是,作為創作者的陳思誠,有著極強的向外性,他對于當下的社會情緒保持著高度關注,并在作品中積極給予反饋。
系列電影可以被視為一種中觀的產品結構,其目的是與觀眾產生更多連接?!短迫私痔桨浮贰墩`殺》等系列提供了達成這一結果的不同路徑。
在宏觀維度,跳過流媒體帶來的焦慮表象,陳思誠試圖將問題回歸到電影的本質。什么樣的電影是觀眾必須走進電影院才能看到的,這種必然的重要性在現在的市場環境中越來越被凸顯,不能滿足這一條件的電影在未來可能都將被淘汰。而這一切都會反推到具體創作中。
由他監制的新片《消失的她》展開,我們和陳思誠聊了聊他對類型、系列化、電影未來以及工業化的想法和已有的實踐,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串聯商業電影的幾個核心關鍵詞。
以下是《新聲Pro》(微信公眾號ID:xinsheng-pro)和陳思誠的部分對話整理:
1、做一次類型的極致探索
新聲Pro:什么時候有了做這樣一個項目的想法?
陳思誠:早就想做了,各種類型上,我都在追求一種對極致的探索,剛好這個文本賦予了在懸疑類型上嘗試更多風格化表達的可能。
《誤殺》系列更多是現實主義的視角切入,你需要讓觀眾去相信;《唐人街探案》雖然懸疑感很強,但是它最重要的屬性是春節檔,是合家歡,它需要讓更多觀眾接受這部電影,它們的出發點是不同的。
對于《消失的她》,我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做一個極致的類型探索。
新聲Pro:你用「極致」作為關鍵詞來描述整部電影,具體怎么解釋這兩個字?
陳思誠:人物所身處的戲劇空間就很極致,一個孤島;故事的引發也很極致,一個男人的妻子不見了,但在他報案的第二天,一個陌生女人突然躺在他身邊,說是他的妻子;種種這些已經極具戲劇張力了,并且在一個極致的戲劇空間里。
一個異國他鄉的游客在東南亞的孤島上游玩,這本身甚至具備一種舞臺感。這種舞臺感給我們空間去做影像化的極致,比如使用高飽和的光比,在人物色彩上做更多嘗試,使用各種動物相關的隱喻。
你在這個電影里看到動物、梵高的畫,這些東西色彩絢麗、熱情,但同時又充滿危險,像愛情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要把兩個人放在潛水這樣一個游戲里,潛過水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和我們平時所在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你會看到特別多的奇觀,特別絢爛的海洋生物,但你同時又在面對一種巨大的不確定性。體驗著美好的時候,永遠伴隨著一種隱隱的不安。
新聲Pro:《消失的她》是有舞臺感的,最近幾年, 這樣的作品好像多了起來,國外的《9號秘事》《利刃出鞘》,國內像《揚名立萬》也有這種感覺,它可以不用強寫實,強代入,而是追求純粹戲劇和影像上的審美體驗。
陳思誠:還是不太一樣的,可能和《利刃出鞘》有一點接近。它具備戲劇性,但我們沒有刻意讓它戲劇化。
《消失的她》的舞臺感是因為東南亞的孤島天然具有這樣的感覺。這里的植被很茂密,濕氣很重,色彩斑斕絢爛,但又會有一種隱約的危險感。
新聲Pro:你導演和監制的電影里,東南亞經常出現,并且有著一定的文本意義。
陳思誠:東南亞本來就是個很龐雜的命題。泰國是全世界最大的佛教國家,但泰國的周邊,馬來西亞是一個信仰伊斯蘭教的國家,它一衣帶水的柬埔寨,整個社會、經濟面貌也和其他國家相差極遠。歷史、人文的各方面原因,造就了這里極其豐富的戲劇空間,你可以放很多故事在不同的東南亞國家里。
新聲Pro:從敘事來說,《消失的她》挺平鋪直敘的,它沒有使用太多花哨的敘事手法,但其實這些手法對很多電影來說是制造懸疑感的重要方法。
陳思誠:因為這個故事本身已經夠極端了。真正難的是編造故事本身,如果一個故事已經足夠具有反轉性、戲劇性,你就不需要用那么多方法了。
這些方法大家都已經玩過了。電影是個有100多年歷史的老藝術,無論是敘事、結構,還是影像、鏡頭,大家這么多年都玩過了。
我們本身故事性足夠強,更重要的是讓觀眾能夠真正意義上跟著我們主要演員的視角走。尤其是朱一龍這個角色,全片將近120場戲,他的戲有100場,這是一個單一視角的故事。你跟著他的視角,相信這件事情,你就會在看電影的時候和他有差不多的感受,這個很有意思。
新聲Pro:視角轉換是你在創作這個故事時候的最大爽點嗎?
陳思誠:很多事情一旦說穿了,也沒什么意思了。像《第六感》《小島驚魂》《禁閉島》這些電影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它視角的轉換,以前都是人看鬼,現在是鬼看人了。
在這部電影里,我覺得我們抓住了一個特別的視角,一個偽裝者的視角,然后完成了視角的轉換。
新聲Pro:具體到影像上的極致,你怎么把這個標準傳達給整個團隊?它具體到細節工作里包括哪些內容?
陳思誠:無論是服化道、攝影,還是演員的表演,需要保證大家在美學上的認知在一個層面上,其實就是你要告訴大家這部電影的氣質是什么。
描述氣質是最難的,用文字往往很難形容,但如果你有一個抓手,比如一段音樂,一張圖片,大家就能明白我想要的那種氣質。
這部電影里,李木子是一個學美術的,我自己也很喜歡梵高的畫,所以一開始給團隊的氣質就是梵高的畫。
如果你知道他的人生經歷,再看梵高的畫是很有意思的。他是以濃烈、熱情和生命力為代表的,但在他生前,他只賣出了一幅畫,個人命運極為悲慘。他是生于璀璨,死于璀璨,但他所有的璀璨都是他生命結束后才發生的事。
這個氣質貫穿整部電影。比如,那些色彩絢爛,具備攻擊性的動物皮毛的使用;又比如,何非在電影里所有的服裝,都是大色塊,撞色的;也包括整個美術、攝影使用的光比,我非常喜歡酒店的內景,這是戲中最重要的場景之一,是霓虹色的,充滿所謂的現代審美,賽博氣息,但是又透露出隱隱的不安和威脅。
這種氣質某種程度上也象征了某一種愛情,和我們的整個母題都相關,我們想表現那種愛情的不確定性。
我需要讓大家都有抓手,你要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讓你的美術知道怎么陳設,燈光知道怎么打光,服裝知道怎么去選材、搭配顏色,甚至演員知道怎么表演,動物性的表演。
新聲Pro:動物性是你這次在表演上給演員的一個關鍵詞嗎?
陳思誠:對。愛情到底是什么?我覺得它是帶有一部分動物性的,它當然承載著一些人性的東西,包括美好的東西,但是動物性是我們每一個人無法去除的。
底層的貪婪、攻擊性、隱藏性,我們怎么可能去告訴大家,我們沒有攻擊性,又要怎么去回避那些攻擊性。
何非這個人,包括電影里的這些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動物性,這個故事歸根結底是一個關于選擇的故事,我更多想告訴大家,其實我們不要被這種動物性控制。
新聲Pro:為什么以彩蛋的形式提供了另一個結局可能?像一個溫情的補丁,《誤殺2》也有這樣的溫情補丁。
陳思誠:全片出現最多的道具就是那張背影的照片,最后的彩蛋也是一張照片,但是一個人的背影變成兩個人的了。
這其實是想告訴大家,每一次選擇,尤其影響你人生重大節點的選擇,都非常重要。我們如何控制自己的動物性,控制自己的沖動,控制自己惡的一面,你的人生會因為選擇有天堂地獄,截然不同的結局。
這是一個電影最重要的內核,也是我的創作觀。我們的電影不能只表現惡,而是要給予一些可能,給予一些善的東西,給大眾希望、溫暖。不管載體是什么,最重要的不就是這個嗎?否則我們干嘛還拍電影呢?
2、類型:天花板就是用來捅破的
新聲Pro:《消失的她》豆瓣熱評第一說「中國懸疑天花板還得看陳思誠」,我不知道你自己怎么看這句話?
陳思誠:千萬別這么說。第一,天花板就是用來捅破的,第二,我覺得正是因為觀眾對我有過高的期待,以至于你肯定會被期待反噬。
干這個行業,我沒辦法,我想成為誰,或者我能成為誰,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我只能說我還在不斷地去學習和進步,我也剛剛40出頭,還有無限可能,希望大家對我更包容。
新聲Pro:這種期待建立在一個特別明確的品類上,大家覺得你拍懸疑就應該拍得特別好,拍得不一樣,這其實是個挺大的壓力。
陳思誠: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我左沖右突,盡量在其他類型上也去做一些嘗試。
我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外太空的莫扎特》就那么慘。但在自己尚能嘗試更多可能的時候,我不愿意做重復性動作,因為我認為人生短暫,最重要的是多去實踐。
新聲Pro:懸疑對你,對公司來說都還是個基本盤。你怎么在這個基本盤里不斷地找創作欲望和創新可能?
陳思誠:首先是和更多的人合作,新的編劇、導演、團隊,每一次合作都會有一些新的東西被激發,他們也確實能在不同維度拓展你的視野。
我們現在也在嘗試和有更多文學基底的小說作者合作,團隊也在大量地找成熟的文學作品。比如我們之前和劉慈欣這樣的大家合作,你發現真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的思維完全拓寬了,他擊中了你思維認知的盲點,你永遠不會想到,他會這樣看這個世界。
其實還是不斷地學習,你只有不斷學習,不斷拓展自己的認知,才有可能不斷給予觀眾新鮮的東西。
新聲Pro:它會有更具體的方法嗎?
陳思誠:我怎么給你講方法呢?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啥,因為它完全是一個又一個的個體事件組成的。
比如《三大隊》,我也不知道未來的市場反饋是什么樣的,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做宣傳,它很難做,因為它也非常新。
最早,我看到一個三頁紙的劇情簡介,一下打動了我。可能和我現在的際遇和年齡有關,我特別喜歡一個命題,就是一個個體生命在一個宏大世界里面的不確定性,那種被安排的感覺。
這個故事就寫了幾個警察面臨這種不確定,他們人生際遇的改變,他們的堅持和放棄,我認為是特別符合我心境和創作的東西,大家會看到一部非常有人生況味的電影。
《誤殺3》的劇本是原創,我覺得非常好,我非常喜歡,我們會在社會議題的討論上再走得更深一點。
新聲Pro:你怎么研究別人的作品?聽說你最近又在看《神探夏洛克》。
陳思誠:我是個很寡味的人,我生活里沒有其他愛好,一切都和這個工作相關,這就是我的愛好。
我每天都在看,不是看書,就是看電影和看劇,我特別怕就是沒得看了。所以也不是刻意去為了研究,你看的時候要知道人家好在哪兒,特別是那些被普遍認可的。
看《神探夏洛克》是前兩天我沒什么可看的了,就又把它翻出來看了。
看第一遍肯定還和所有觀眾一樣,以故事為主,但現在看可能會更多地去想,它為什么能把柯南·道爾這么一個老的小說改編到現代環境中,去看細節,去了解技法。
比如,華生如何從原來參加一戰,到變成一個從阿富汗戰場回來,有所謂戰后應激反應的軍醫。還有一點,其實是我之前沒有那么明顯看到的細節,就是福爾摩斯一下戳穿華生的那個點,他說你不是戰后應激,你本來就喜歡這個,你對血興奮,你的動物性就是如此。
3、系列化:和觀眾建立聯系的方式是多樣的
新聲Pro:你最近的一些采訪里,一直在強調系列化的重要性。我當時看《誤殺2》,覺得很有驚喜感,國內很少有導演用這種方式做系列。
陳思誠:《誤殺2》剛上的時候,其實有一些觀眾是不滿意的,他們想看到和《誤殺1》相關的連續性劇情,他們希望看到另一個《唐探》系列,但是你一定要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講一個連續性的故事,但是我們抓住了一定的共性。我希望到《誤殺3》時,這樣的聲音能逐漸減少或者消失。
我們也在一直討論共性和個性的問題,系列電影確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容易和觀眾建立聯系,他能對這個片子的風格類型有清晰的了解。所以肯定不能只是叫《誤殺》,但是完全給出另一個東西,它要有一定的連續性。
新聲Pro:某種程度上,類型片本身就是要給觀眾明確期待,系列在這之上又提供了一種明確性。
陳思誠:它會減少很多宣傳層面的認知門檻。在《唐探》這種系列里,觀眾就更容易和角色連接情感。
方式不止一種,《唐探》屬于漫威那樣角色延續的系列,《誤殺》是《颶風營救》那樣的系列,連姆·尼森一直在飾演不同的角色,但是每一集的故事都是父親救女兒。
新聲Pro:它們指向的市場目的也是不太一樣的。
陳思誠:當然,一個系列有一個系列的天花板,我們沒有辦法打破這個天花板。
《唐探》未來也很難做,因為《唐探》這個系列一定還是要做得更大眾和多元。我后來發現《唐探》最忠實的擁躉是學生,他們會特別有想象力地去和你討論,《唐探》主線電影還是會以這個受眾為主體,希望能吸引更多觀眾入場。
《誤殺》《消失的她》偏類型片, 一定也會有自己的受眾群體。
新聲Pro:你怎么梳理《誤殺》這個系列的共性?
陳思誠:首先,大的風格是懸疑犯罪類型;第二,主題是講社會困境,不管是第一集的階級,還是第二集的醫患關系,它背后都有一個重大的社會議題;第三,它都是以親情為主要切口。
《誤殺3》也會有這些重點抓手,但故事是完全不同的故事。還有一個可能是肖央會在這個系列里一直出演。
新聲Pro:如果《消失的她》是系列,它會有哪些核心元素?
陳思誠:可能會是更極致的戲劇設定,更極致的影像風格的探討,也會伴隨著一個社會話題,只是它的社會話題可能更加針對情感關系。
但還是那句話,它成功了才有可能,這最后還是一個市場問題。但我確實在儲備這個系列的文本故事。
4、電影:給出更多必須走進電影院的理由
新聲Pro:今年上影節大家也在討論流媒體,特別是精品劇集擠壓了一些電影的空間,不知道你怎么想這件事?他們的焦慮你有嗎?
陳思誠:我的焦慮感不來自流媒體對我們的沖擊,因為它已經客觀存在了,就像ChatGPT,你沒有辦法去阻攔第四次工業革命,這是不可逆的。對于我們這些搞內容的人來說,不管載體怎么改變,對內容的需求是不會變的,只要用戶還愿意為內容付費,那我們就能有一口飯吃。
只是說你現在因為愛電影,所以更加要去捍衛電影這個本體。我現在更多思考的還是,電影和流媒體之間的區別,一部電影,為什么觀眾一定要來電影院看。
它的必然性是我們一定要思考的,并且會越來越凸顯出來,未來那些不是非要在電影院看的電影可能就會慢慢被市場淘汰。
新聲Pro:你之前其實提過兩個點,一個是你覺得電影本身還是有社交屬性的。
陳思誠:對,散場之后,你得討論,你得聊,必須是你發給你的朋友,他問你怎么樣,你說真好,得馬上去看,要有這樣的好奇心,才會去看。
未來這種口碑越來越重要,內容變得很重要,你的內容真正和當下的觀眾產生連接了嗎?這件事和他們有關系嗎?有關系大家才會愿意去看。
你得關注社會,關注當下的每一個人,關注一些社會熱點。我關注當下所有人的所思所想,并且愿意給予反饋。
新聲Pro:技術層面,什么是只有電影院才有的體驗?
陳思誠:為什么喜劇片會比較好賣,因為笑是會感染人的,你需要在一個氛圍里。笑聲也是具備極強的社會性,并且出了影院,你一定會表達自己的觀點,具備可探討的空間。
剩下的就是所謂的包裹感,比如你的音樂,只有在杜比的環境里,才能有最好的體驗,這些東西有時也會倒推你的一部分創作,是互相促進的。
比如,我們水下的戲,我告訴聲音,你要真實還原水下的聲音,只有在電影院里才能感受到那種深沉悠遠,只在一個手機或者pad上是完全聽不到這樣的東西。
5、工業化:新技術和監制體系
新聲Pro:你的團隊開始用ChatGPT了嗎?
陳思誠:我個人不是一個技術上的極客,我沒有在這條路上走得那么遠,但我需要知道新鮮事物。
我8月底要開拍一個新片,我已經和這次合作的視效公司MORE VFX討論,如何把他們最新的產品用在我們的電影里。包括在概念設計上,我們已經開始嘗試使用AIGC。
AI在圖像生成方面確實太快了,一個簡單的例子,輸入關鍵詞后,AI一周就能出2000多張概念設計圖,這是以前沒法想象的,它大量縮減了你的試錯成本。
電腦形成的東西永遠和人腦不一樣,因為AI沒有情感,有一些場景你會覺得很荒謬,甚至驚悚,但又充滿了后現代感,產生了屬于這個時代的一些美學,在創作上其實給了我們很多啟發。
新聲Pro:你做編劇更多,你開始用了嗎?
陳思誠:我倒沒有,我不是技術方面的極客。我讓我公司的編劇試著去用過,但是他們的反饋是在文本創作方面還差得很遠。
新聲Pro:回到當下的工作里,以監制身份和新導演合作似乎是你找到的一條相對有效率的路徑。
陳思誠:我把它歸納為電影工業化的初代模型,我希望在編劇、導演、制作、后期、宣發各個環節都有比較專業的團隊去控制,不是一定要強逼著所有導演都會寫劇本,當然能寫劇本的導演是非常好的,但也是非常缺的,在好萊塢也是一樣。
現在很多青年創作者受制于的是拍什么,而不是怎么拍。
《消失的她》的兩個導演,劉翔是我看了《不速來客》這部電影后去找到他的,但他還是偏作者一些,崔睿則正相反,他在美國學習和工作,更工業化,有職業導演思維,能夠迅速呈現好一個東西,他們從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一種互補。
新聲Pro:你一般是帶著項目去找新導演,還是有一個日常見面的頻率?
陳思誠:我們公司有專門找新導演的團隊,他們會向我推薦各種新導演。
我們會把好的劇本,認可的劇本和合適的導演去做匹配。可能未來也會有一個互相battle的過程,需要導演們出創意,甚至要通過一些實拍了解。
雖然前期會有點痛苦,但后期會蕩滌出很多很好的人才,我們的編劇就是這么一路走來,進步很快,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他們,相互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