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斑馬消費 范建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具備，寶沃汽車從借尸還魂之日起，就注定了今日的命運。

上周五，福田汽車公告披露，寶沃汽車破產清算財產分配方案，已獲法院裁定認可。公司過去的近百億投入，最終只能拿回4843.51萬元。更多的普通債權人，將顆粒無收。

塵歸塵、土歸土。江湖從此，再無寶沃。

破產清算

如果在路上看到行駛的寶沃汽車，請多看幾眼；如果您的手頭，還有一輛寶沃汽車，請用心呵護它……因為，保有量本就不多的寶沃汽車，隨著公司的破產、時間的流逝，每一輛都有可能變成孤品。

或許，這一誕生于德國的品牌，從2004年在中國轉世之日起，它的命運，就已注定。

自2021年底，寶沃汽車因資金問題，就已出現了生產經營所需的相關資產，被法院查封的情形。

公司從成立之日起，一直嚴重虧損，為了償還歷史債務，將相關資產用于抵債或抵押。實際控制人一度想通過引入戰投，來緩解公司資金危機。無奈，所有的努力均以失敗告終。公司資金鏈斷裂，后續融資困難，債務危機嚴重，生產徹底停擺，無力清償到期債務，且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21年末，寶沃汽車總資產為68.54億元，凈資產-22.97億元，已嚴重資不抵債。

2022年4月，寶沃汽車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并向北京一中院申請破產清算。

福田汽車作為寶沃汽車曾經的母公司，也是寶沃最大的債主之一。經法院裁定，福田汽車對寶沃的債權總金額為38.84億元，其中有財產擔保的債權為25.08億元；普通債權13.76億元。

上周五，福田汽車（600166.SH）公告披露了寶沃汽車破產的最新進展。

法院已裁定認可寶沃汽車債權人會議通過的財產分配方案。公司的財產總額為3.61億元，有財產擔保優先受償金額合計為2.53億元，扣除優先受償金額后的破產財產總額為1.08億元。以上破產財產總額，在依法清償破產費用和共益債務后，再依法定順序，對債權人進行清償分配。

福田汽車有財產擔保的債權優先受償金額合計4843.51萬元，普通債權分配金額為0。這意味著，隨著寶沃汽車的破產，大量普通債權人將顆粒無收。

借尸還魂

在寶沃汽車的百年品牌歷史上，這已經是第二次經歷破產。

寶沃曾經也很輝煌，即便是在集中了BBA的德國，它也有過一席之地。

1919年，工程師卡爾·寶沃在德國不萊梅，用自己的名字成立了寶沃。此后數十年間，公司不僅生產轎車、跑車，甚至還做潛艇和直升機。

最牛的時候，寶沃是德國第三大汽車制造商，產品不僅在本國廣受歡迎，還大量出口到全球各地。

可是，隨著二戰后德國經濟的衰退，寶沃汽車一落千丈，于1961年宣告破產。

萬里之外的中國，上世紀80年代，在王金玉的帶領下，山東諸城機動車輛制造廠轉型專攻農村市場的農用車，一時大獲成功。

1996年，又是在王金玉的主導之下，整合國內百家企業，組成了跨區域、跨行業、跨所有制的汽車企業福田汽車。王金玉執掌福田汽車的20多年間，公司專注于商用車，穩坐國內行業龍頭地位。

身處汽車行業，王金玉親眼見證了中國汽車工業的飛速發展。國內汽車特別是乘用車的銷量持續快速增長，無論是合資還是自主車企，都在增長的紅利中，分到了一杯羹。

王金玉一直都有一個造乘用車的夢想，為此，他準備了長達十年時間。

是完全自主研發，還是從模仿開始逆向開發？在福田汽車內部，曾有過強烈的爭論。

最終，福田汽車選擇了第三條路。2014年，公司出資500萬歐元，從BorgwardAG手中買來寶沃，將這個德國汽車品牌帶到中國。

寶沃已經僵死超過50年，即便過去有技術積累，但在現代汽車工業中，那些所謂的技術，也變得一文不值。所以，福田汽車買下的，只是寶沃這塊招牌。

對這個從德國抱來的兒子，福田汽車傾盡心血，在人、物、財等諸多方面全方位滿足。第一時間，就為它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建成了一座年產18萬輛汽車的現代工廠。

2016年，寶沃汽車破土重生，推出首款SUV BX7。在對外的品牌宣傳中，公司極力想將其塑造成德國血統，還將其與奔馳、寶馬、奧迪并稱為“BBBA”。

BX7也不負眾望，上市首年連續多月銷量維持在5000輛左右，全年賣出超3萬輛，表現不俗。

折戟神州

然而，寶沃汽車開局的火熱勁沒能持續下去，品牌最終都要用產品去接受市場檢驗。

很快，用戶發現，寶沃所謂的德系血統，并沒有核心技術作為支撐，只有貼在車前車后的一個LOGO。

首批購買了寶沃BX7的用戶后悔不已。車輛存在發動機噪音大、油耗高、抖動異響等各種毛病，產品品控不佳，且售后服務缺失。一時間，寶沃汽車的口碑一落千丈。

由此帶來的連鎖反應是，BX7銷量陡降，月銷跌至2000輛左右，2017年全年銷售不足3萬輛。隨后開發的BX5上市即啞火，全年銷量不足2萬輛。

在寶沃汽車身上，福田汽車投入了大量資源，可短期內，始終難以看到盈利的希望。

2017年和2018年，寶沃汽車分別虧損2.75億元和25.45億元，甚至已危及福田汽車的整體業績。2018年，受寶沃汽車虧損影響，福田汽車歸母凈利潤巨虧35.75億元。這一年，為了維持寶沃汽車的正常經營，母公司再對其增資44.1億元，累計投資過百億。

在這個關鍵時刻，福田汽車的靈魂人物王金玉因病辭去董事和總經理職務，寶沃的命運出現轉折。

2018年底，福田汽車掛牌出讓所持寶沃汽車67%股權，長盛興業以39.73億元拿下控制權。神州系陸正耀，曲線實現了自己的造車夢。

神州系旗下擁有租車、專車、買買車、金融等各項與汽車相關的業務，其本身也是全國最大的單一汽車采購商。汽車制造的加入，真正實現了陸正耀夢想中的“人·車生態”閉環。

不過，這一代價也是巨大的。神州不僅要在一年內分兩次支付39.73億元股權轉讓款，還要擔保寶沃汽車3年內償還福田汽車超過40億元股東借款。

以營銷見長的神州，集合集團各種資源，持續提高寶沃的品牌聲量，也在市場端取得了一定效果。

2019年，寶沃汽車共賣出了4.5萬輛，比上一年多賣了1.2萬輛。

就在這時，瑞幸咖啡財務造假爆雷，整個神州系瞬間垮塌，還沒有實現自我造血的寶沃汽車，輸血系統中斷。

神州系的癱瘓，直接影響到了福田汽車。14.8億元股權轉讓款和高達46.7億元股東借款更是回收無望。2021年，福田汽車對寶沃汽車資產計提大額減持，導致全年巨虧50.61億元。

如今，寶沃汽車徹底清算，對所有人或許都是一種解脫。除了當初購買它的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