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代周報 馬歡

編輯|梁勵

63歲的加拿大男子彼得·斯沃特在攀登珠穆朗瑪峰時，遭遇“不明呼吸”問題，最終倒在了位于海拔8000多米高的營地里。

這是今年珠穆朗瑪登山季的第12起死亡事件。

2023年是人類登頂珠穆朗瑪峰70周年，今年的攀登人數已創下歷史新高。截至6月5日，這個登山季已經有超過1500人上山了，但擁擠的熱鬧伴隨前所未有的兇險，由于人數過多和氣候變化，已有12人在這個登山季死亡，另有5人失蹤。

尼泊爾旅游局官員形容，這是“有記載以來最兇險的（珠峰登山季）之一”。

對于那些不差錢的登山者們來說，他們不僅需要付出一筆昂貴的費用，還得親身經過一段最危險的攀登，才有可能實現到達頂峰的夢想。

塞在珠峰上

珠穆朗瑪峰上的“交通堵塞”問題早已不是什么奇聞，但今年似乎更加嚴重了。

尼泊爾旅游局表示，今年春季登山季共有來自65個國家和地區的478名登山者獲得從尼泊爾境內的南坡攀登珠峰的許可證，創下歷史新高。加上隨行人員和向導，上山人數超過1500人。

破紀錄的登山人數，意味著死亡和失蹤人數可能會增多。尼泊爾官方數據顯示，今年春季登山季已有12人死亡，其中包括4名尼泊爾人和8名外國人；5人失蹤，其中包括3名尼泊爾人和2名外國人。

一般來說，珠峰登山季分為春秋兩季，春季從4月中旬持續到6月初，攀登人數較多，最佳時機通常是5月中旬后的一段短暫窗口期，因為那時溫度較高、風力較緩。

對于今年登山季死亡和失蹤人數偏多，尼泊爾官員表示，可能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天氣條件惡劣，極度寒冷；二是很多登山者缺乏經驗和足夠訓練；三是山頂擁擠，容易引發危險情況。

格爾杰是當地夏爾巴向導，他經驗豐富，曾在珠峰營救過50多名登山者，但他今年也經歷了一次迄今為止最艱難的營救。

當時是在5月18日，格爾杰原本陪著一名客戶挑戰登頂珠峰，途中發現一名馬來西亞登山者被困在“死亡區域”且奄奄一息，顯然，他已經被其他伙伴拋下。

格爾杰與客戶決定放棄登頂挑戰，改為營救遇險者。他用睡墊包裹遇險者，將他綁在自己背上，然后背著他朝山下走了6小時，遇到另外一名向導后，輪流背人，這才將這位登山者成功解救出去。

目前，這位登山者已恢復健康，并乘飛機返回馬來西亞。

這樣的情況在登山季隨時有可能發生。一位曾成功登頂珠峰的登山者毫不客氣地指出，現在的珠峰登頂商業化太嚴重了，“有錢就能去，很多人根本沒有進行過嚴格的訓練。”

死亡率超8%

近年來，攀登珠峰似乎從“冒險家的運動”，變成了一種“有錢人的時尚”。

這些登山者們追求刺激，卻往往忽視了珠峰的危險。

登山專家和作家艾倫·阿萊特表示，攀登珠穆朗瑪峰絕非易事：“可惜，近年來很多登山公司把它描述得很容易。”這讓一些缺乏登山經驗甚至零基礎的游客產生了一種“我行我也能上”的錯覺。

“登山者該醒醒了，你們要明白，攀登世界最高峰是非常危險的。”艾倫說。

資料顯示，截至2022年，總共有超過300人在攀登珠穆朗瑪峰時喪生，整個珠穆朗瑪峰登頂死亡率大約是8%-9%。

平均下來，相當于每年有5名登山者在試圖攀登世珠穆朗瑪峰時死亡。

特別是近年來登山者的數量增多，大部分登山者扎堆在同一時間窗口上山，導致登山沿途出現“大堵塞”。海拔8000米以上的“死亡區域”，數百人在缺氧和嚴寒中排隊等候，有的甚至得長達2、3小時，這不僅影響登頂，更會帶來安全問題。

2019年，有11人死亡在珠峰上，其中4人死因與登山途中過度擁擠相關。

珠峰上遺體的運輸也是一個大問題。目前，珠峰上還遺留著大約200具登山者遺體。尼泊爾登山協會估計，將一具遺體從珠峰運下山大約需要4萬-8萬美元，還涉及到法律、行政和出入境規則等許多方面。

花費巨大

如此危險的運動，花費并不便宜。

珠峰的攀登費用，主要由四部分構成：攀登許可、往返交通、裝備物資和登山向導。

首先，登山者必須獲得當地政府的登山許可。如果是春季從尼泊爾境內的南坡攀登，每位外國登山者需要想尼泊爾政府繳納1.1萬美元（約合人民幣7.8萬元）的登山許可證費用。

除了這1.1萬美元，尼泊爾政府還要求攀登者通過尼泊爾當地公司“代理”申請許可證——即以團隊形式繳納2500美元（約合人民幣1.8萬元）的申請費，并支付3000美元（約合人民幣2.1萬元）給政府分配給團隊的聯絡官。

此外，從2014年開始，攀登者在辦理許可證時需要繳納4000美元（約合人民幣2.8萬元）的垃圾押金，在攀登結束下山時，每人必須帶回至少8公斤的垃圾。

登山者還要花費1000美元（約合人民幣0.7萬元）在保險上。

以上費用加起來就需要21500美元了（約合人民幣15.3萬元）。

至于裝備，各類登山用品、補給物資等，平均下來也需要花費高達1.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0.7萬元）。

接下來還有向導的費用。大多數團隊都會為每位客戶分配一名夏爾巴向導，以確保他們在山上的安全。

夏爾巴人是喜馬拉雅地區的一個民族，他們擅長登山，并比大多數外國人更加適應珠峰的高海拔環境，他們也成了珠峰向導的代名詞。

夏爾巴人不僅是專業的向導，更是登山征途上的主要勞動力和營救人員，他們搬運額外的裝備，例如氧氣罐、水和食物等。在-30℃至-50℃的饑寒氣溫下，他們還能幫助登山者穿過冰瀑、雪崩和極高的海拔地帶。

夏爾巴人每年陪同上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者登上“世界屋脊”，他們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在珠峰上死亡的人中，有大約三分之一是夏爾巴人。

正因如此，夏爾巴向導的工資不便宜，平均每名每次的報酬在8000-10000美元（約合人民幣5.7萬元-7.1萬元）之間，這還不包括額外的營救費用。

再加上各地往返產生的交通費和住宿費等，個人攀登珠峰的基礎費用達到了5.5萬美元-8.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40萬-60萬元）之間，這還不包括額外的服務費用和一些雜費。

當然，如果你想享受高端奢侈套餐，比如更多的夏爾巴向導，無限量供應氧氣罐，更舒適的帳篷，甚至咖啡、5星級大廚、熱水淋浴等定制需求，你就得付出更多的費用。

世界著名的登山公司Furtenbach旅行社官網顯示，珠峰南坡登頂的最貴的“尊享版套餐”價格高達19.9萬歐元（約合人民幣152萬元）。該套餐為期21天，客戶不僅可以享受珠峰大本營最豪華的房間和專職營養師量身定制的飲食和登山計劃，同時還有攝影團隊和2名夏爾巴向導全程跟隨。

不過，即便負擔得起這筆套餐的費用，在通往世界最高峰的路上，若遇到大擁擠，也還是得老老實實地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