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隨著美國財政部預警的債務違約期限逼近，解決債務上限僵局成為了美國政府的工作重點。

在周一致信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人麥卡錫，敦促國會在6月1日之前就債務上限達成協議后，財長耶倫在5月16日的會議中再次就債務違約發警告，為24小時內發出的第二次警告。

同一天，包括摩根士丹利CEO在內的美國140多名商界領袖向總統拜登和國會兩黨領袖發出公開信，警告即便各方在最后一刻達成協議、美國政府沒有違約，也將讓就業和股市遭遇動蕩。

眼看各方加大施壓，白宮周二宣布拜登將取消原計劃對澳大利亞、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訪問，將在參加日本的七國集團（G7）峰會后返回美國繼續討論債務上限問題。

二戰以來，美國政府沒有出現過實際債務違約，僅在1979年因文字處理設備故障出現過技術性違約。近年來隨著兩黨對立加劇，債務上限問題已經成為民主黨和共和黨向對方極限施壓的博弈工具。

多方發警告

據路透社報道，周二，耶倫在與地區銀行主管的會議中再一次對美國政府違約發警告。她警告，一旦政府違約，美國經濟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經濟和金融風暴”，6600萬社保領取人、數百萬退伍老兵和士兵家屬將無法領取補貼。

她指出，違約將導致聯邦政府無法正常運轉，沖擊空管、執法、國防、邊境管控、電信等各部門；金融市場將陷入劇烈動蕩，全球恐慌將觸發大規模拋售，美國將進一步陷入經濟衰退，大量美國人將失業。

除了對違約后果發警告，耶倫還呼吁國會不要采取“邊緣政策”，也就是各方在財政部措施將耗盡的最后一刻才達成協議。她警告，國會晚一天采取行動，美國付出的經濟代價就越高。

在周一給麥卡錫的致信中，耶倫特別指出債務上限僵局已經使得6月初到期的美國國債利率大幅上升。她警告，最后一刻才達成協議將嚴重打擊企業和消費者信心，抬高納稅者的短期借貸成本，還會對美國的評級產生負面影響。

自5月1日以來，耶倫已經先后四次公開向國會發警告，警告的嚴厲程度也在不斷加重。

同樣在周二，美國140多家大型企業的領導層聯名向拜登和國會領袖致公開信，呼吁各方立刻采取行動防止陷入債務危機。

公開信特別提到了2011年奧巴馬政府與共和黨人就債務上限的嚴重對峙，指出當年是美國最接近債務違約的一次。當年與現在的情況類似，共和黨拿下眾議院控制權，眾議院共和黨人以批準提高債務上限為條件，要求奧巴馬必須同意大幅削減公共支出。最終奧巴馬做出讓步，雙方在最后一刻才達成協議。

公開信指出，當時評級機構標準普爾下調了美國的主權信用評級，從AAA降至AA+，這也是美國唯一一次被降評級。

雖然兩黨在聯邦政府將違約前兩天達成協議提高債務上限，但之后的一年多時間內，美股市值蒸發了17%。當時的不確定性還導致美國減少了120萬個工作崗位，失業率上漲0.7個百分點，經濟規模減少1800億美元。公開信特別強調，這些負面影響都是在美國沒有實際違約的情況下出現的。

簽署這封公開信的企業高管包括摩根士丹利CEO戈爾曼、高盛集團CEO所羅門、輝瑞公司CEO艾伯樂、KKR集團CEO克拉維斯。

臨時改行程

周二，白宮宣布拜登將按計劃于當地時間周三出發前往日本，參加19日到21日在廣島舉行的G7峰會。原本按計劃，G7峰會結束后拜登還會前往澳大利亞參加四國集團峰會，并在前往澳大利亞的途中對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幾內亞進行首次訪問。

但現在，拜登將在本周日的G7峰會結束后直接返回美國，繼續就債務上限問題談判。

為迎接美國總統的首次訪問，巴布亞新幾內亞原本計劃將拜登到訪的5月22日設為公共假期。更關鍵的是，巴布亞新幾內亞總理馬拉佩證實在拜登訪問期間，該國將與美國簽署兩項安全協議，一項涉及防務合作，另一項涉及海上監控。但他沒有透露兩項協議的詳細內容。

巴布亞新幾內亞前外長特卡琴科上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其中一項協議將允許美國海岸警衛隊巡邏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海上專屬經濟區，巴布亞新幾內亞則可使用美國的衛星監控系統。

新西蘭媒體還報道稱，巴布亞新幾內亞將允許美軍飛機、車輛和船艦自由進入巴布亞新幾內亞領空、領土和領海，美軍可使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機場和港口進行訓練和監控。

西方媒體認為，美國與巴布亞新幾內亞簽署安全協議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制衡中國在太平洋地區的影響力。去年，中國與所羅門群島簽署安全合作框架協議。

加緊談判

周二，拜登與美國眾議院議長麥卡錫、眾議院民主黨領袖杰弗里斯、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和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就債務上限問題舉行會談，這也是拜登與國會領袖的第二次正式談判。

上周的會談后，拜登對兩黨達成協議表示了樂觀，但麥卡錫稱雙方訴求“天差地遠”，指責民主黨不想達成協議、想要違約。拜登政府一直要求共和黨無條件提高債務上限，共和黨則要求民主黨政府大幅削減聯邦政府開支。

在周二的談判后，各方都對達成協議表示了謹慎樂觀。麥卡錫雖然沒有用樂觀來形容當天的談判，但認為本次談判“更有成效”。他稱雙方有可能在本周結束前達成協議，但目前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拜登訪問日本期間，白宮行政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主任莎蘭達·楊（Shalanda Young）和拜登高級顧問里凱蒂（Steve Ricchetti）將負責與共和黨人繼續談判。

4月底，共和黨把持的眾議院通過法案，同意將債務上限提高1.5萬億美元，足夠維持到明年3月31日。作為交換，聯邦政府需要在10年內削減4.5萬億美元開支，包括取消對投資綠色能源企業的減稅、收回未使用的新冠救濟撥款、削減對國稅局預算等。

該法案遭到民主黨人斷然拒絕。但消息人士透露，民主黨目前準備好在收回未使用的新冠救濟撥款上做出讓步。民主黨可能讓步的領域還包括加快能源項目審批進程、一定程度上削減聯邦政府支出、加強對部分政府補貼項目的限制條件。

但雙方在具體細節上存在分歧。在削減聯邦政府支出上，共和黨要求限制未來10年的支出，民主黨僅愿意考慮兩年；在能源項目審批上，雖然兩黨都同意要加快審批進程，但民主黨人擔憂共和黨人的目的是鼓勵更多化石燃料項目，而非綠色能源。

在將債務上限提高的額度上，兩黨也存在分歧。共和黨人按照4月的法案，主張讓債務上限維持到明年3月，但民主黨人要求延長到2024年總統大選之后。

自從在去年11月的中期選舉中拿下眾議院控制權后，共和黨就明確將以債務上限迫使拜登政府在聯邦支出上做出讓步。

今年1月19日，聯邦政府債務超過31.381萬億美元的法定債務上限，財政部開始采取非常措施防止政府違約。但直到本月，兩黨才開始認真就債務上限問題展開談判。

由于債務上限僵局持續，美國三大股指16日均出現下跌。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跌幅1.01%，標準普爾500指數跌幅0.64%，納斯達克綜合指數跌幅0.18%。

二戰以來，美國政府僅在1979年出現過技術性債務違約。

當時兩黨在最后時刻達成協議，但由于文字處理設備故障，財政部沒能按時償付4月26日、5月3日和5月10日到期的短期國債（T-Bills），總額約1.2億美元。技術問題在三周內解決，財政部完成了支付。雖然美國沒有把1979年的事故定為違約，但此次事故促使短期國債收益率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