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數字力場 佘宗明

在上世紀80年代將晉江模式跟蘇南模式、溫州模式、珠三角模式并列為中國經濟發展四大模式的社會學家費孝通，彼時恐怕都很難預料到，40多年過去，晉江還能呈現出這么蔚為壯觀的新氣象、煥發出如此蓬勃盎然的新活力。

時至今日，晉江已有2個超千億產業集群（制鞋、紡織服裝）、5個超百億產業集群（建材陶瓷、食品飲料、裝備制造、紙制品、新材料）、46家上市公司、45枚中國馳名商標，以及國家體育產業基地、中國鞋都、世界茄克之都等15個區域品牌……

從晉江看福建，由一斑知全貌。在福建的發展格局中，民營經濟“十分天下有其九”。這些民營企業能迸發出大到驚人的產業能量，就源于它們在急劇的社會變化中把握住了先機。

改革開放初期，在很多地方還后知后覺或束手束腳之時，福建民營企業就敢為人先地破除束縛謀發展了。到了風起云涌的數字化時代，還是福建民企嗅覺敏銳地擁抱起了新技術，摁下了數字化升級按鈕。可以說，過去四十多年，社會一直在變，但福建民企一直保持著銳氣與活力。

正在福州舉行的第六屆數字中國建設峰會上，福建民企這股先行者與開拓者的氣質就顯露無遺：那些“福建籍”產業集群、上市公司、品牌企業，不僅出現在自己的展區，還頻頻出現在各大互聯網平臺的展區上。它們或入駐平臺，或引入平臺企業的技術，不光完成了自身的數字化，還開始拉動整條產業鏈的數字化。

老早就在積極擁抱產業化、規模化和全球化的福建民企，在數實融合的時代浪潮中，再次作為領頭羊，率先趟入數實融合的深水區，本質上是對“敢為天下先，愛拼才會贏”的“晉江精神”的延續，也是對“晉江經驗”的傳承——“晉江經驗”的根本內涵，無非是在不斷變化中堅守不變：一手緊抓時代紅利不錯過，一手緊抓實體經濟發展不放松。

也因如此，到了數字化時代，“晉江經驗”依然是中國民營企業發展的寶貴“指南”。

向“新”而行，為“晉江經驗”注入新內涵

安踏、恒安、特步、361°、貴人鳥、利郎、勁霸、盼盼……說到晉江，很多人會立馬想起一堆知名品牌。這些企業的共同特點，是“實”——實體經濟的“實”，實實在在的“實”。

實體經濟，是立國之本、財富之源。一直以來，作為國內縣域工業經濟排頭兵的晉江，經濟發展中的含“實”量都很高。依托制鞋制革、紡織服裝、建材陶瓷、食品飲料、輕工雜品等產業，多年來，晉江由實體經濟創造出的產值、稅收和就業崗位占比都在95%以上。

就產業體系而言，晉江產業經濟也是福建的縮影。得益于實體經濟的穩健增長，“經濟發展尖子生”福建2022年的GDP增速在全國居首。

而福建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密碼，就藏在對“晉江經驗”的推廣踐行中。

將時間推至21年前，當時中國剛“入世”不久，亞洲金融危機余波未了，區域經濟發展挑戰不小。當年6月，影響深遠的“晉江經驗”由此提出，隨后成了福建民企發展的“指路明燈”。

串起“晉江經驗”中“六個始終堅持”和“正確處理五個關系”的主線，其實就是圍繞“實”字展開：要緊緊咬住實體經濟發展不放松。

福建去年底明確要建設先進制造業強省，今年1月又提出實施新時代民營經濟強省戰略，要求的就是在變化中堅守不變，著眼的就是打牢實體經濟基石。

得看到，“晉江經驗”既是歷史的故事，也是今天的故事，更是未來的故事。這落到實體經濟發展維度的要求就是：實體經濟要向“新”而行，特別是要擁抱數字經濟的“以數強實”之力。

說白了，實體經濟的最突出標記不該是“舊”，而應是“實”。以數字技術為引擎帶動轉型升級，就是為了讓其在數實融合中增強實力，繼而變得更“實”。

從大到小，數字化助力無“微”不至

數字化時代，數字技術撬動的變化跟改革開放帶來的變化會產生共振，數字化能力漸成實體經濟的“水電煤”。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字化不生存”已成現實。

但在急劇變化中，福建實體經濟面臨的最大痛點是，逾9成企業都是中小微企業。而中小微企業恰恰是最難搭上數字化列車的“易掉隊者”。

通常而言，大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上反應更快、意愿更足、實力更強，中小企業則受制于成本、技術和安全等三重門檻，數字化探索經常是淺試輒止。

中國電子技術標準化研究院發布的《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分析報告（2020）》就指出，國內79%的中小企業仍處于數字化轉型的初步探索階段，12%的處于應用踐行階段，達到深度應用階段的僅占9%。

但福建民企似乎找到了“破關秘訣”：在中小紡織、鞋服、食品等工廠內，機械臂、無人車等通過5G、物聯網、大數據等技術為生產降本增效，已是常規操作——即便只是中小微企業。

在其帶動下，福建民企整體數字化程度居于全國前列，去年7月中央網信辦在第五屆數字中國峰會上發布的《數字中國發展報告》就顯示，福建省企業經營管理數字化普及率為77.8%，企業數字化研發設計工具普及率達84.2%，分別位居全國第4位和第6位。

究其解題路徑，就在于借力互聯網平臺為數字化摁下快捷鍵。

都知道，福建是外貿大省，近年來，更是出現了一批主做外貿的“微型跨國公司”，少則兩人，多不過百人，但通過平臺直連全球用戶、解決履約難題，照樣在外貿舞臺上大放異彩。

如廈門企業伯圖斯，員工不到50人，卻能靠螞蟻集團旗下的萬里匯（WorldFirst）提供的數字跨境金融服務，破解了中小實體企業跨境訂單金額小、數量大、碎片化、周期長的問題，縮短了結付路徑和交易周期，最終把寧夏紅葡萄酒、香格里拉青稞威士忌等賣到了全球10多個市場。

不光是微型跨國公司，福建很多中小微企業都很善于借平臺之力。

拿中小微企業密集的晉江來說，晉江去年出臺的十二條支持產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措施中，就明確提出“依托工業互聯網服務商，推出共性通用、低成本、易運維的系統解決方案，加快中小企業套餐式普及應用”。而超7000億元的工業底盤和海量的產業數據資源，也吸引了不少平臺跟數字化服務商“奔赴”晉江。

如華為和SAP，此前就面向晉江中小企業推出了低成本、快部署、易運維的系統集成解決方案，支持中小企業研發、設備和供應鏈上云。

這次峰會上，阿里、騰訊、360等平臺企業也都各顯神通：阿里云以雙碳為切入點，通過液冷技術降耗、智能平臺提效、為云上企業提供碳賬單等方式幫企業減碳；騰訊云與福建省大數據集團戰略合作，協力為企業轉型提供數據支持；360則通過打造SaaS服務生態，扶助中小微企業，旨在做數字化“共同富裕”的推動者。

有福建民企還敏銳地捕捉到，中小微企業數字化的需求催生了新商機——“數字中間人”，也就是專門為中小微提供輕量化數字工具的企業。

“數字中間人”的衍生，離不開平臺企業的積極加持，如支付寶就是以“平臺+SaaS”的組合出道去服務那些中小微企業——平臺為包括SaaS廠商在內的第三方數字化服務商提供基礎技術產品基座、開放原子化技術產品能力接口，SaaS服務商則可依托平臺的小程序快速搭建能力快速搭出小程序。

此次峰會的螞蟻展區上，我們可以看到：福建本地SaaS服務商米客互聯利用在支付寶上快速搭建的小程序，為上萬個餐飲商家搭建了專屬的數字化智慧經營管理大中臺；福建銀豹給超3000家餐飲門店提供了安全快捷收款的解決方案。

作為平臺方，支付寶也在持續加大對服務商的支持力度，以用“一個降本帶動另一個降本”。2022年，SaaS服務商通過支付寶小程序快速搭建能力，實現了5分鐘搭建一個簡易小程序，為中小微提供的SaaS服務費最低降至幾百塊一年。2023年3月，支付寶投入現金及流量扶持等共計100億元，升級生態服務商助力體系，助力服務商實現快速冷啟動、精準獲客和提高商業變現能力。

在平臺底層技術能力和流量的加持下，SaaS服務商得以“抄近道”發展壯大，越來越多街邊小館子搭上了數字化的便車、享受到數字化時代的紅利。

這也表明，產業數字化，連著的不該是“大企業唱戲，小企業圍觀”的獨舞節奏，而應該是大平臺帶動小企業合唱。幫中小微企業將數字化轉型的難度“打下來”，就是對實體經濟實打實的支持。

由點到面，切實助推產業協作數字化

實體企業數字化，需要產業互聯網的支撐。產業互聯網的正確打開方式，與其說是“產業+互聯網”，不如說是“產業互聯+網”，也就是要用網（數字技術）推動產業互聯。

產業互聯的內涵，就是要推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業務協同、資源整合和數據共享，推動全鏈路數字化。而今，越來越多福建企業已經意識到，一家企業的數字化做得再好，也只是數字化島鏈中的一座孤島。

福建實體經濟有個突出特點：很多企業雖小，但背后產業鏈通常很長。以晉江為例，其紡織服裝業已形成了從切片拉絲、織造、染整到成衣生產的配套工業體系，制鞋業也需要皮革、鞋材、化工原料、鞋機乃至數字制模等企業生產協作。光是背靠著紡織、鞋服兩大產業集群和一批行業龍頭企業，數以千計的中小企業就在供應鏈中找到立足之地。

協作生態對數據集成、信息傳遞的要求很高，一個環節掉鏈子，很可能導致更多環節出現履約問題。

正因如此，當地采取的措施中，特別強調了“龍頭企業”的帶動作用，明確提出要從紡織、服裝、制鞋、食品四大傳統產業各篩選3到5家龍頭企業，借助龍頭企業的供應鏈主導作用，在上級補助基礎上，疊加補助15%，帶動上下游配套企業跟進轉型，推進產業鏈數字化縱向協同數字化轉型。

在此過程中，打造可信、安全、共享的產業協作網絡尤為關鍵，誰都不希望協作方不靠譜不守信。而螞蟻就憑借區塊鏈、隱私計算等的技術特性，為產業協作提供了“信用基建”。

廈門電單車租賃平臺蝦米出行，就成功利用了這樣的“信用基建”降低了產業協作門檻——它連著的，本來是條長長的協作鏈，鏈條上包括金融機構、電池主機廠、回收公司等。為降低融資、運作等環節成本，它采取的辦法是引入螞蟻鏈，將每輛電單車運行的所有數據實時上傳區塊鏈自動記錄，數據源頭可信且全流程加密、不可篡改，繼而將電單車變為可信任的“數字資產”。

螞蟻展區上的數據顯示，江蘇銀行通過二輪車上鏈技術方案，為蝦米出行提供了超400萬元的金融授信，擴大了蝦米出行的經營規模。目前蝦米出行首批1800臺“上鏈二輪車”已經在晉江投放。

互信之外，產業協作數字化涉及的另一個重要問題是資金。資金的正常流動和及時結算，是協作至關重要的環節。

在互聯網金融平臺的助力下，福建很多大中小企業就獲得了更多元化的融資渠道。如通過網商銀行的數字金融解決方案——“大雁系統”，三棵樹、七匹狼、九牧、恒安、盼盼等數十家本地龍頭企業，為品牌下游數以萬計的經銷商群體發放超過20億元經營貸款，有效緩解了中小微企業的現金流問題，助力品牌拓展渠道，拉動了銷售增長。

說到底，實體經濟發展，就得“看到數字化潮水的方向”——大中小企業的整體數字化升級+產業鏈的鏈式數字化轉型，終將是大勢所趨。

從大到小、由點到面，對應的是數實融合的深度與廣度。而有深度也有廣度的數字化，也是實體經濟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沒有中小微企業的數字化，沒有產業鏈全鏈路的數字化，實體經濟整體性的提效升級也就無從談起。

就此看，充分發揮數字平臺的助力價值，推動實體企業跟之相向而行，也是對“晉江經驗”助實內涵的呼應。

本質上，這類雙向奔赴的數字化，彰顯的也是“以實助實”之力：平臺助力本身是實實在在的，被助力的實體企業是實實在在的，實體企業得到的助力效果同樣是實實在在的。“以實助實”之下，實體經濟發展的基礎會更實，行進的步調也會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