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瞰巴黎 Sirinie Azouaoui

編輯|Meister Xia

導讀

政策和社會層面為緩解氣變所做的努力將帶來轉型風險。轉型是一柄雙刃劍，會帶來雙重影響。哪些部門最容易受到轉型風險的影響?會對公司帶來什么影響？如何提升應對轉型風險的能力？

一覽：

• 全球變暖帶來的物理風險不容小覷，但生態轉型也為金融系統帶來了“轉型風險”。
• 監管部門出臺的一系列低碳經濟轉型舉措會引發轉型風險。
• 與化石燃料及發電相關的公司尤其受轉型風險的影響。
• 投資人已在債務成本中部分納入了轉型風險。
• 政府、企業和金融系統需將轉型風險納入考量，避免系統性沖擊。

氣候變化相關風險可被分為兩類：物理風險（physical risks）和轉型風險（transition risks）。例如，為了鼓勵企業減少其溫室氣體排放，監管部門可能會調整碳定價、碳稅、碳市場準入門檻和配額分配，從而引發轉型風險。對許多公司而言，向低碳經濟過渡意味著轉型。從金融的角度來看，轉型動蕩會產生不確定性，影響金融系統，引發經濟活動減少、收入降低的擔憂，進而轉化為金融風險。

01 在抗擊全球變暖時，為什么要考慮轉型風險？

我們在討論全球氣候變暖時，首先想到的都是洪水和自然災害等物理風險。然而，為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有些部門不得不推動轉型，進而導致經濟動蕩。由此可見，政策和社會層面為緩解氣變所做的努力將帶來轉型風險。2015年，時任英格蘭銀行行長馬克·卡尼（Mark Carney）稱，未來的多重轉型可能會破壞經濟和金融的穩定。幾周后，180個締約方簽署了《巴黎協定》（The Paris Agreement），共同承諾要將全球平均升溫幅度控制在2°C之內（與工業化之前水平相比），并為實現1.5°C之內的升溫目標而努力。

“監管既是轉型風險的來源，也是預防風險的方法。”

如果機構投資者認為轉型勢在必行，可能會傾向于出售其投資組合中最容易受轉型影響的資產，如石油公司。這將導致部分金融機構被評級機構降級，并在金融系統中產生外溢效應。轉型越是激進，可能引發的風險就越大。因此，監管部門需要在緩解氣變所需的轉型，以及轉型可能帶來的風險之間進行權衡。畢竟，轉型是一柄雙刃劍，會帶來雙重影響。

02 轉型風險可能會對公司帶來什么影響？

受沖擊最大的企業可能會被迫改變商業模式，否則就會面臨業務縮減、收入驟降，或成本高企的風險。此外，擁有化石燃料儲備的石油公司也會面臨資產貶值的影響。低碳轉型一旦開啟，化石燃料的銷售就會停滯不前，并在未來面臨降低排放的硬性要求。通過觀察公司的資產儲備，以及進行中的化石燃料開采項目，我們便可分析得出轉型可能會帶來的長期影響。在金融市場，左右股價的主要是市場預期。股價下跌往往不是因為當下發生的事件，而是源于人們對未來低碳場景下相關行業活動的預判。

03 金融機構與轉型風險之間的關系是您的研究重心，請問您當時是怎么想到要去研究這一塊的？您采取了什么樣的研究方法？

在之前的一篇文章中，我們探討了哪些部門最容易受到轉型風險的影響，并著重關注化石燃料、發電和材料等行業。隨后，我們提出了下述問題：金融機構是否已經深入考量了這些風險？投資者是否意識到了這些領域的波動性？為了尋求答案，我們對債務成本，即貸款利率進行了研究。2012至2017年間，我們收集了200家公司的數據，都來自對轉型風險較為敏感的行業，針對這些數據算出了兩個分值：前者是基于當下溫室氣體排放和化石燃料生產水平的“當前風險”，后者則是與化石燃料儲備，以及石油和天然氣投資相關的“未來風險”。

04 針對那些受轉型影響最為嚴重的公司，投資人是否在其債務成本中反映出了這一風險？

根據我們的觀察，投資人似乎在債務成本中部分納入了轉型風險，這與“當前風險”評分的變化保持一致。相比之下，債務成本與“未來風險”評分，即石油儲備或污染性能源投資卻毫無關聯。然而，這一現狀在2015年馬克·卡尼的演講，以及《巴黎協定》的簽署后似乎出現了轉變。當然，由于我們的研究并未清楚表明債務成本上升能否完全覆蓋潛在風險，對這一結果應持謹慎態度。

05 面對轉型風險，監管扮演著什么角色？

監管既是轉型風險的來源，也是預防風險的方法。例如，通過出臺碳定價舉措，監管部門可以激勵金融機構及企業將碳排放風險納入考量，并預測減排可能會帶來的風險。在風險管理的透明度上，監管層面也該有要求：金融機構必須明確規劃應對新規定的方式。通過這種方法，監管機構便可確保各大金融機構能對未來的轉型風險有個預期，避免被重大的經濟和金融沖擊打得手足無措。

06 在您看來，哪些舉措可以幫助金融系統提升應對轉型風險的能力？

應該加強讓金融機構納入氣候風險考量的政策執行力度和透明度，避免因“為時已晚”而帶來的系統性沖擊。為此，我們需要增加壓力測試等實踐，以模擬轉型風險可能會帶來的后果。法國和歐洲央行已經出臺了一些類似舉措。針對未來的轉型風險，我們應鼓勵投資人擴大他們的風險管理范圍。畢竟，與氣候變化相關的物理風險和轉型風險可能會蔓延十、二十，甚至三十年之久，而投資人當前的風險管理時間跨度只有兩至三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