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吳治邦

4月21日，證監會就科創板首批欺詐發行案件進行了答記者問，涉及澤達易盛(688555.SH)、紫晶存儲(688086.SH)的欺詐發行。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證監會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對資本市場違法犯罪行為“零容忍”要求，推動對欺詐發行等違法犯罪行為實行行政、民事、刑事立體懲處，形成強力震懾，特別強調了對相關責任主體進行立體化追責。

進展來看，行政處罰的結果已陸續出來，包括上市公司及一眾董高監均被處以高額罰金，部分中介機構也傳出了被行政立案調查，這固然顯示了監管部門嚴厲打擊欺詐發行的決心。

個人認為，全面注冊制背景下，市場環境較以往有了較大的變化。注冊制不是僅僅把審核主體從證監會搬到了證券交易所，實質上是對各方的權利與義務關系作了調整，將更多的權力釋放給了市場，要求各方自覺履行“信息披露為核心”的監管要求。不過，權力越大，責任也應當越大，違規者不能僅僅罰款了事，還應當被處以法律框架內最嚴厲的懲戒。

需要指出的是，在以前，財務造假乃至欺詐發行被追究刑事責任的案例屈指可數，就算有也最多拿一兩名責任人員祭旗了事。以創業板欺詐發行退市第一股欣泰電氣為例，公司因犯欺詐發行股票罪，被罰832萬元，原董事長、實際控制人溫德乙及總會計師劉明勝分別被判三年及兩年有期徒刑。其他包括保薦人員、會計師及公司其他高管并沒有傳出被判刑的消息。

刑法第一百六十條對欺詐發行證券罪的量刑及罰金有明確規定，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組織、指使實施前款行為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非法募集資金金額百分之二十以上一倍以下罰金；數額特別巨大、后果特別嚴重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非法募集資金金額百分之二十以上一倍以下罰金；單位犯本條規定罪名的，對單位判處非法募集資金金額百分之二十以上一倍以下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條款第一款的規定處罰。

另外，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印發《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二)》的通知(2022修訂)，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立案追訴：一）非法募集資金金額在一千萬元以上的；（二）虛增或者虛減資產達到當期資產總額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三）虛增或者虛減營業收入達到當期營業收入總額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四）虛增或者虛減利潤達到當期利潤總額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五）隱瞞或者編造的重大訴訟、仲裁、擔保、關聯交易或者其他重大事項所涉及的數額或者連續十二個月的累計數額達到最近一期披露的凈資產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六）造成投資者直接經濟損失數額累計在一百萬元以上的等。

當前澤達易盛、紫晶存儲兩家科創板上市公司欺詐發行的情形來看，金額均以億元起算，更是同時達到了多個刑事追訴的條件。讓人詫異的是，兩家公司迄今為止并未有公開可查的遭刑事立案調查的消息，部分責任人員甚至仍然擔任著上市公司的董高監，甚至是董事長這一關鍵崗位。以澤達易盛為例，公司兩名實控人目前仍分別擔任著公司的董事長、董事職務，且仍舊領著高薪。這不禁讓人疑惑，難道刑法第一百六十條的欺詐發行證券罪成了一紙空文？

在系統性的欺詐發行案中，一個人顯然不足以做到瞞天過海，必然是董高監、甚至部分中介人員狼狽為奸的窩案，證券監管部門應當盡早將案件線索移交公安部門，以防滅失證據或轉移贓款贓物。一個已有重大犯罪嫌疑的人員，更不能放任其在關鍵崗位上自由行事。

注冊制的推行無疑具有積極的意義，讓市場更加有活力。但是也有不良分子欲借著注冊制的幌子企圖來市場上撈上一筆。在利益的驅動下，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會更加頻繁的出現。筆者認為，單純依靠行政處罰或民事追責顯然還不足以威懾，只有讓刑事追責穩準狠的及時介入，方可震懾心存僥幸者，守護好投資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