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疑似五角大樓軍事機密情報在社交媒體傳播后，美國國防部首次做出回應，承認部分文件與提供給軍方高層的每日情報匯總類似，但拒絕對文件的真偽置評。國防部、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FBI）宣布對此次風波展開調查。

截至目前，流出的疑似軍方文件已經超過100份，大部分涉及俄烏沖突，顯示美國對烏克蘭和俄羅斯雙方的軍事動向均實施了監控。

除俄烏之外，流出的文件還顯示美國監控伊朗、朝鮮等對手之時，也在對以色列、韓國、加拿大、英國、法國等盟友以及南美和非洲國家實施監控。此次事件也成為美國自2013年的“維基泄密”事件以來的最嚴重泄密。

何人泄密？

據美聯社4月10日報道，國防部負責公共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米格爾（Chris Meagher）在當天的記者會上透露，防長奧斯汀上周四才得知疑似情報文件泄露一事。

對于文件的真實性，米格爾拒絕置評，僅表示國防部正在對文件內容展開調查。但他指出，相關文件的格式與美國當局就俄烏沖突向美軍高層提供的每日情況匯總和其他情報匯總類似。米格爾警告，類似文件流出對美國的國家安全構成“嚴重威脅”。

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也做出了類似回應，稱當局仍在評估流出文件的真實性，目前發現有部分內容遭到了篡改。他同時坦言，當局不知道今后是否還會有其他文件流出，也不清楚文件由何人發布、動機是什么。

但在私下，多名匿名美國官員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流出的大部分文件為真實內容，被篡改的內容主要涉及俄烏雙方在沖突中的傷亡人數，烏克蘭的傷亡數字被夸大。

在已經公布的100多份文件中，有約50份標注為“機密”和“最高機密”，還有部分標為“Noforn”（不準對外國人公開），大部分文件標注的時間為今年1月到3月。

社交媒體上放出的文件為紙質文件的翻拍版，并非掃描版。文件上均有對折過的痕跡，疑似為泄密者將文件折疊后帶出。

匿名官員透露，目前美國國家安全機構已經收緊了情報分享范圍并對政府內部的情報分享流程進行審查，以判斷什么樣的個人或者組織能獲得相關情報。

部分前安全機構官員認為此次事件可能為俄羅斯特工所為，以挑撥美國和烏克蘭的關系；但多名現任官員接受路透社采訪時指出，流出文件涉及的話題并不僅限于俄烏沖突，還覆蓋了更廣泛的內容，泄密者更有可能是美國人。

這些官員認為，泄密者對俄烏沖突中俄烏雙方傷亡人數進行篡改，有可能是想混淆視聽、誤導調查人員。

相關官員透露，目前調查人員調查的泄密動機包括員工心懷不滿、有意破壞美國國家安全等四到五種可能，隨著調查展開之后還會出現其他可能。

在聊天平臺上流傳

美國防長奧斯汀直到上周才得知疑似情報文件泄露一事。但據調查媒體平臺Bellingcat追蹤，早在數月前，總部位于加利福尼亞州的聊天平臺Discord上就放出了相關文件。

Discord成立于2015年，最初是游戲玩家交流平臺，現在已經不僅限于游戲話題。用戶在Discord上可加入不同的聊天小組，大部分聊天小組為私密小組，只有現任用戶邀請才能加入，這些小組也被稱為服務器。正是由于其私密性強，Discord曾被控傳播兒童色情制品、煽動種族歧視。

Bellingcat調查發現，本輪泄密風波中的情報文件最早出現在Discord上一個名為Thug Shaker Central的服務器中。該服務器的用戶只有約20人，大部分為軍迷，服務器的名字曾多次變更。

當時這些文件只在Thug Shaker Central組員之間傳播，直到今年2月，一名用戶把107張情報文件照片搬運進Discord的另一個服務器WowMao上。

一個月前，Discord的游戲討論服務器Minecraft Earth Map有成員因俄烏沖突發生爭吵，其中一名成員將WowMao上的10張情報照片搬運進小組，從此拉開了社交媒體的傳播接力賽。這些照片之后被搬運到極右翼論壇4chan、社交媒體平臺Telegram和Twitter，最終引起了美國主流媒體關注。

目前，Discord上的相關照片已經被刪除，Thug Shaker Central小組也被解散。Discord正在配合美國當局的調查。

據界面新聞此前報道，流出的情報文件曝光了美國對盟友和對手的監控。美國一直在監聽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還監聽了韓國國家安全高級官員之間關于向烏克蘭提供彈藥的對話。

一份標為“機密”的文件評估，如果按照目前的使用頻率，烏克蘭的S-300防空系統到今年5月2日就將彈藥耗盡，山毛櫸防空系統到4月中就將出現問題。到5月23日，烏克蘭負責保護前線部隊的防空系統將全面縮水。

對于俄羅斯，文件顯示美國已經滲透到俄政府內部，知道俄國防部何時為民兵組織提供武器，也知道俄羅斯計劃在烏克蘭境內打擊哪些目標。文件還顯示，俄羅斯雇傭兵集團瓦格納集團與北約成員土耳其會談，計劃從土耳其購買武器。

針對其他對手，美國一直在對伊朗的核活動和朝鮮的導彈試射進行監控；針對南美，美國知道巴西官員計劃本月訪問俄羅斯討論俄烏沖突斡旋問題；在非洲，美國評估認為法國將很難在西非和中非實現其安全目標。

美國對中東支柱盟友以色列的監控更是指出，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近期鼓勵民眾抗議內塔尼亞胡政府的司法改革。對此，摩薩德罕見做出回應，堅決否認相關說法。

在官方層面上，美國的大部分盟友沒有對泄密事件公開表態。上周末，韓國官方僅表示就相關報道與美國進行必要溝通。

但在私下，“五眼聯盟”其他成員都在敦促美國提供解釋，“五眼聯盟”是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加拿大成立的情報聯盟。

一名“五眼聯盟”成員國官員接受CNN采訪時呼吁美國在未來幾天內給出說法。該官員還透露，該國不會只等待美國行動，目前已自行展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