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世界銀行（World Bank）最新警告稱，多重不利因素降低全球經濟增長潛力，我們可能正在經歷“失去的十年”。

周一，世界銀行發布一份名為《下降的長期增長前景：趨勢、預期和政策》的報告，并做出預測稱，2023年至2030年期間，全球各國的平均潛在GDP增長（potential GDP growth）將降至每年2.2%的30年低點，與本世紀頭十年3.5%的年均水平相比大幅下降。

這種下降在發展中經濟體中更為明顯。在本十年的剩余時間里，發展中國家的年增長率預計將放緩至4%，低于2000年-2010年期間的6%。如果發生全球金融危機或經濟衰退，下降幅度會更大。

潛在GDP增長率相當于經濟健康增長的最大“限速”。如果將經濟比作一輛汽車，潛在GDP增長率就是在不冒罰單或過度通脹風險的情況下，汽車能以多快的速度行駛。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潛在GDP增長率將影響該國一系列政策，比如政府支出和基準利率等。

不過潛在GDP增長率是一個浮動指標，在生產力和經濟活動增強時會提高。然而，目前來看，幾乎每個重要的經濟趨勢都指向下調的方向，這對富裕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均有重大影響。

報告表示，過去30年推動進步和繁榮的幾乎所有經濟力量都在消退。比如，全球勞動生產率增長的放緩，這是降低全球經濟增長速度極限的主要原因。不過，它是一個長期存在的趨勢，正因新冠大流行和俄烏沖突等新危機而加劇。

全球勞動力老齡化正在成為21世紀的主要人口問題之一。老齡人口增加、年輕工人數量減少正在拖累全球的勞動生產率，而新冠大流行封鎖造成的全球兒童學習損失，將對未來的人力資本造成更大拖累。與此同時，俄烏沖突使國際關系緊張，破壞了全球貨物和人員流動，對全球經濟增長又帶來了另一重打擊。

“全球經濟可能正在經歷‘失去的十年’，”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主管發展經濟學的高級副行長Indermit Gill說，潛在增長率的持續下降，意味著我們將更難應對貧困、收入差距和氣候變化等挑戰，發展的“黃金時代”似乎即將結束。

“失去的十年”（The lost decade）多指日本在泡沫經濟崩潰后，自1990年代開始的長期經濟不景氣，一般用來指代一個國家或地區陷入長期的經濟不景氣的狀況持續十年左右才好轉的現象。

前一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格奧爾基耶娃在中國發展高層論壇上也警告稱，“金融穩定面臨的風險已經增加”，鑒于高度的不確定性，政策制定者必須保持警惕。她指出，最近的銀行業動蕩可能會對該機構即將發布的全球經濟展望和金融穩定報告產生影響。

兩個月前，IMF曾表示，隨著經濟增長在今年晚些時候開始反彈，它相信全球衰退是可以避免的，并上調了2023年和2024年的增長預測。

世界正在經歷多重危機。史無前例的新冠大流行病，導致經濟癱瘓、公共衛生系統緊張；仍在持續的俄烏沖突，破壞全球供應鏈、損害國際貿易關系。再加上歐美高企的通貨膨脹、央行加息，全球經濟正面臨衰退的威脅。在此情況下，最近全球金融體系又出現了新的壓力跡象，美國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接連倒閉，瑞士信貸也陷入困境。

世界銀行表示，盡管全球經濟近來出現了反彈的跡象，但是全球危機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繼續給產出帶來壓力。該行的最新報告，是全球第一個評估一系列短期經濟干擾（如衰退和系統性銀行危機）如何降低中期潛在增長的報告。

“衰退往往會降低潛在增長，”報告的主要作者之一、世界銀行預測局局長Franziska Ohnsorge說，“系統性銀行危機造成的直接傷害比衰退更大，但它們的影響往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輕。”

不過，新報告同時指出，即便全球經濟正面臨多重逆風因素，在各國付出“巨大的集體努力”的前提下，未來增長的潛力仍可以得到部分逆轉。在國家層面，每個發展中經濟體都需要通過一系列政策重振其過去十年的黃金發展景象，比如削減與貿易相關的成本、擁抱全球化和提高勞動力參與率等。在國際層面，需要更強的全球合作，以及調動私人資本的大力參與。

報告表示，如果各國能夠采取上述可持續和以增長為導向的政策，可使全球的潛在GDP增長率提高0.7個百分點，達到年均2.9%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