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氨基觀察

隨著轉型進入深水區，國內大藥企似乎終于認識到，引進的效率必然會比全靠自研高。

而biotech們也開始意識到，僅憑自己不能完成一切。頭鐵的biotech先驅，因為商業化打不開局面，已經有了慘痛教訓。

在互相成就的思路下，過去兩年，國內藥企進入競合模式，創新生態進一步向成熟市場靠攏。

傳統藥企出于轉型的需求，引進力度也并不弱。最為典型的就是華東醫藥，持續推進醫美、腫瘤藥物等多個領域的管線引進工作。

長遠來看，對于國內藥企來說，引進將會成為補充管線的必然手段。但在此之前，各大藥企或許還要不斷學習、學習，再學習。

BD對于藥企的首要要求，無疑是火眼金睛。這一點，老大哥恒瑞醫藥便給我們提了一個醒。

/ 01 /老大哥轉型BD關鍵一槍

雖然恒瑞醫藥早在2011年就成立了BD部門，但此前公司對于license in并不太感興趣。按照董事長孫飄揚此前透露的想法是，好的產品太貴，普通的產品還不如自己做。

因此，我們很少聽到恒瑞醫藥license-in的新聞，公司BD部門似乎也沒有什么存在感。不過，隨著轉型在財務方面帶來的壓力漸顯，恒瑞醫藥改變了策略，對BD開始重視起來。

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恒瑞醫藥與萬春藥業達成了戰略合作協議。

2021年8月26日，在跟隨策略遭遇挑戰的背景下，恒瑞醫藥宣布引進大連萬春的創新藥普納布林。為此，恒瑞醫藥將支付2億元首付款，同時耗資1億元入股大連萬春。

毫無疑問，這一交易具有重大意義：這是老大哥轉型的關鍵一槍。就當時來看，該筆交易也的確具有想象空間。

普那布林對于恒瑞醫藥來說，有點類似于“萬金油”的角色：其具備治療腫瘤和“升白”的效果，可以和恒瑞醫藥的腫瘤線實現完美的搭配。

具體來說，在治療腫瘤層面，普那布林能夠通過激活免疫防御蛋白鳥嘌呤核苷酸交換因子，加速樹突狀細胞的成熟及促進抗原呈遞，直接激活T細胞來殺死腫瘤細胞，起到“免疫系統的點火劑”的作用。

同時，普那布林還具有“升白”作用，可以阻止由化療藥物誘導的骨髓中性粒細胞的損傷，達到早期保護作用，有望與恒瑞醫藥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聯用，達到雙管齊下的效果。

總的來說，恒瑞醫藥與萬春醫藥的合作，既傳遞出了補強管線的信息，也展示出其積極轉型的勢頭，可謂一舉多得。

只是，該合作最終并未能轉化成財務效果。

/ 02 /上市遭拒背后

遺憾的是，普那布林未能成功上市。

3月10日，恒瑞醫藥發布公告表示，普那布林在國內的新藥上市申請未獲批準。

而截至目前，恒瑞醫藥已向大連萬春支付了2億元人民幣首付款。在創新藥BD世界，首付款向來買定離手，概不退款。顯然，恒瑞醫藥蒙受了一定損失。

實際上，這一切早有端倪。2021年9月20日，萬春醫藥在ESMO會議上公布普那布林三期臨床的數據細節，當天股價大跌33%。

剔除人種因素，該臨床數據部分細節值得商榷。

首先，普那布林入組患者不標準。

2L/3L NSCLC患者，意味著在接受一線治療失敗后，再使用二線三線治療方法的患者。2017年ASCO更新指南后，將PD-1抑制劑作為化療后進展患者的一線和二線治療。

而在普那布林的Ⅲ期臨床試驗中，僅有15%的患者接受了PD-1的治療，即僅15%的患者接受了一線或二線治療。因此，普那布林入組患者并不能代表當前標準下的2L/3L NSCLC患者。

其次，普那布林的臨床效果存疑。

萬春醫藥在披露普那布林在NSCLC臨床3期試驗主要終點時，并未披露藥物的風險比(HR)。在腫瘤學隨機臨床試驗中，經常使用HR來估計至事件發生時間終點的治療效果，如總生存期（OS）和無進展生存期（PFS）。

在與FDA的電話會議上，萬春醫藥表示HR在預期范圍內，而在第二天公司提交給SEC的文件中，HR變為了0.82。要知道，美國臨床腫瘤學會 (ASCO)在NSCLC試驗中定義HR低于0.8的試驗才具有臨床意義。換句話說，HR為0.82意味著整體數據沒有臨床意義。

2021年12月，普那布林在美國上市申請遭到FDA拒絕。

如果說，美國上市遇阻還有可能是臨床入組的人種問題。那么，國內申請上市失敗，則真正意味著，普那布林的臨床數據不值得信賴。

/ 03 /給傳統藥企提了個醒

當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創新藥世界更是如此。

雖然普那布林上市遭拒，對于恒瑞醫藥來說會帶來一定損失，因為首付款是已經給出去的真金白銀。不過，這并不預示著，會對家底殷實的老大哥造成影響。畢竟，一次失利可能是偶然事件，在BD方面恒瑞醫藥也并非沒有收獲，其引進的PI3kδ抑制劑已經成功上市。

但即便如此，普那布林在中美上市失敗，已然給國內藥企，尤其是傳統藥企提了個醒。BD的確可以走捷徑，但也并非全部都是捷徑。

藥物研發本身就是一項成本高昂、風險高的業務。在藥物最終上市之前，誰也無法預測最終的結果，即便是BD經驗豐富的跨國大藥廠們。這一點，實力雄厚的大藥廠賽諾菲，便是最典型的負面例子。

遭遇中年危機的賽諾菲，近幾年對新技術的布局十分積極。但好消息并不多，反倒是打擊接二連三。

去年一年，包括BTK抑制劑等多款重金引進的產品，均因為臨床數據不佳而遭遇打擊，尤其花費25億美元引進的SAR444245，也因早期數據“低于預期”而停止臨床，需要調整劑量再開新臨床。

不只是早期產品容易看走眼，賽諾菲引進PRN1008、PRN2246之時，兩款產品都已經處于3期臨床階段，且前期數據也讓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但依然沒能刮出大獎。

對于國內藥企來說，BD經驗更為薄弱，踩坑難以避免。關于過去幾年的反思，孫飄揚表示，過去兩年恒瑞醫藥面臨的問題之一，是在轉型過程中操之過急，造成了一些盲目發展。

實際上，如何尋找到更具價值的藥物，并以更合適的價格并購；在完成并購后，又該如何讓買來的藥物真正發揮其價值，是每一家藥企應該仔細思考的事情。

在轉型的過程中，藥企依然要謹慎、謹慎、更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