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悅幕中國電影觀察 龐宏波

不同尋常的“爽片”。

“爽片”已經成為了港片繞不開的一個標簽。主演上的雙雄對決、場面上的“燃爽兼備”已然成為了港片屢試不爽的票房公式。

但在春節檔后，《風再起時》導演翁子光長文回應差評時，提及到：盡管反復強調這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商業動作港片”，但宣發團隊依然將“雙雄對決”“燃爽銀幕”寫在了海報上，并且同梁朝偉和郭富城的“大頭照”一同出現在了電影的正式海報中。

同樣即將上映的《毒舌律師》，在內地點映后，電影的豆瓣評分飆升到了8.1分。許多觀眾也稱這部電影是一部“爽片”，但在香港上映超越《明日戰記》成為票房新紀錄的《毒舌律師》并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爽片”。

這部電影幾乎憑借黃子華一人的“唇槍舌劍”，給予了觀眾最大的爽感。這部影片在香港上映時切中的是關于階層差距“痛點”下對于公平正義最樸質的渴望，而這樣的精神內核實際上有著很強的“普適性”，這也是電影在內地點映后口碑持續飆升的關鍵由來。

對于目前的華語電影市場來說，《毒舌律師》實際上也可以成為一個“模版”，如何回歸到故事本身尋求“爽感”，同樣是激活市場的關鍵所在。

01 超越《明日戰記》成為港片新“冠軍”，故事可以戰勝類型

“高共鳴”才是觀眾重新信任電影的關鍵。

今年開年以后，《毒舌律師》香港累計票房突破8200萬后，便正式超過《明日戰記》成為中國香港影史亞洲電影&港產片票房第一名。目前累計票房已超9800萬港元，已超過《復仇者聯盟》（9670萬港元）升居香港影史總榜第12名，現已經成為首部破億港元的華語電影。

在去年，港產片實際上就有抬頭之勢，也有不少人稱“港片復興”。2022年香港電影票房TOP10中，《明日戰記》、《飯戲攻心》、《巨星養成記》和《正義回廊》等四部港產電影位列其中。《明日戰記》和《飯戲攻心》位列TOP10第3、4名，兩部電影的香港本土票房分別突破8000萬港元和7700萬港元，這已經是港產片多年都未曾觸及的成績了。

香港電影產業的痛點一直以來都非常明顯，一方面是類型上的單一，“動作爽片”依然是香港商業電影的主流。另一方面則是人才的“青黃不接”，仍然以中生代導演支撐著港產片前行。

創下票房奇跡的《毒舌律師》是吳煒倫的導演處女作。而在類型上，盡管僅僅是一部劇情片，但卻憑借著高共鳴的故事在市場迅速突圍。這部電影的產業價值在于沒有一槍一彈的“劇情片”在票房排行榜上戰勝了高成本科幻片，并且創下了近幾年亞洲電影都未曾觸及過的票房紀錄。這對于新人導演以及劇情片的市場空間，都有著很強的激勵意義。

一直以來，香港電影人對于內地電影產業最重要的貢獻在于迅速提升類型片的“合格度”。 從2016年的《湄公河行動》到2018年的《紅海行動》再到2021年的《長津湖》，多部華語“主旋律”電影實際上都有港產動作片的“基因”。

實際上在過去二十年，隨著香港導演的“北上”，國產片在類型片的制作上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從整個受眾的角度來看，觀眾對于“共鳴”的要求依然強烈。2022年的《人生大事》、2023年春節檔的《滿江紅》，之所以能夠在市場突圍在于其內容本身能夠切中大眾情緒，

所以，《毒舌律師》創下的票房奇跡，除了港產片自身的“港片復興”外，更重要的在于一種勢頭，回歸到故事本質在現如今的市場的重要性應該得到充分重視。這實際上也讓港產片在整個華語電影產業的功能從”賣類型”走向了“賣內容”，即如何通過一個好故事來搏得市場奇跡。

02 共鳴可以成為電影最大的“燃點”

切中大眾情緒的“快感”就是最大的“爽感”。

從人物造型上可以看出《毒舌律師》是一部標準的香港律政片，“兩制”差異實際上并不會導致觀眾感受上的不同。電影在內核上有著高度的“普適性”，整個案件從一種小的“虐童冤案”切入，極大的降低了觀眾的門檻。其次，電影的重心不在于“案”，實際上在于“冤”。這就讓電影不局限于是一部探案類型的懸疑片，而是通過案件來講人性、講公平、講正義。

《毒舌律師》故事實際上并不復雜，導演通過“滾雪球”的方式將一個虐童冤案“升級”到了對抗權貴捍衛法律尊嚴的“宣言”。電影核心在于“翻案”，但起初并不是有罪還是無罪的辯護，而是謀殺還是誤殺的抉擇，因此要進行翻案。也就是在翻案的過程，電影的“爽感”逐漸開始展現。

黃子華飾演的林涼水幫助名模翻案的過程中，一步步牽出了官商勾結的黑幕，但這種“黑幕”逐漸演變成了一種“鐵幕”，權貴聯合只手遮天，恃強凌弱。甚至在最終的法庭宣判中除了權貴之外全部是權貴家族的法律顧問，普通人和媒體無緣在現場旁聽宣判。權貴逐漸“加碼”翻案的難度，這種對于普通人的“屏蔽”，實際上能夠讓絕大多數觀眾產生強烈的代入感。

這部電影之所以能夠在市場屢創佳績，就在于它精準的切中了大眾情緒。法律的公平，是普通人能夠得到最“質樸”的公平，但是當權貴可以操縱法律的制度公平，那么還能如何維護普通人的公平就有著相當大的共鳴。

電影在整個敘事的處理上其實還是比較“類型化”，主人公延續了小人物“逆襲”模式。黃子華飾演的林涼水起初不得志，最終成為律師在翻案的過程中又歷經艱難，最終憑借著堅守法律尊嚴和正義公平的初心獲得了勝利。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港式幽默”，對于高度緊張的翻案過程起到了很明顯的緩沖效果。

但更重要的是正義戰勝黑白、法律的尊嚴得以被堅守，觀眾也就自然能夠在這一翻案中獲得一種“滿足感”。與此同時，電影里也是金句頻出。“以前，人人都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今時今日，人人都改口了，說法律面前三六九等。”這無疑能夠擊中觀眾的現實共鳴，從而通過最終的勝利帶來觀眾“爽感”。

林涼水失意時刻下的“天冇眼”三字到尾段被別人刻成“天有眼”，也極大程度上釋放了最終取得勝利的“快感”。

03 “好故事”是當下電影市場最急需打開的突破口

“強情節”電影需要被重視。

此前，編劇張冀發朋友圈表示劇本殺和短視頻改變了年輕的觀影需求和心理模式，我們將遭遇十幾年來最為保守的一批觀眾。受眾層面上的巨大變化，一直以來都是電影市場回暖的必須跨過的最大難關。

但是反觀整個市場的供給側，除了片荒之外最大的痛點在于“單一”。這種單一，在過去往往被解讀為類型單一，于是一些小眾類型進行過度的商業化包裝擠入主流市場。但實際上，這種“單一”其實是內容單一、切入點單一。

《毒舌律師》只是一部極小“切口”的劇情片，但是電影能夠以小見大，從一樁冤案講到法律和人性、正義和公平，從“虐童”到階層，電影通過多層次的內容獲得了觀眾一致的認可。

而且電影雖然以虐童案為軸心，但全片沒有任何一個血腥鏡頭。雖然有大量嚴肅莊嚴的庭審戲碼，但是幽默又不失深刻，金句頻出引人思考。如何平衡看似兩端化的要素，《毒舌律師》同樣做出了可供華語電影學習的模版教學。

《毒舌律師》給予華語電影的啟發，恰恰就在于如何將一個看似沉重嚴肅的“冤案”通過輕松但又明顯快感的方式講給觀眾。

目前整個電影市場兩極化過于明顯。2022年有8部破10億的影片，相比2021年僅僅減少了三部。但全年破億影片只有41部，2021年破億影片一共有60部。2019年則是89部，2018年則是83部。

對于中等體量影片來說，提升故事的“共鳴度”則成為了現階段打開更大市場空間最大的突破口。2021年，同樣是由黃子華主演，同時江志強監制，安樂影業出品的《還是覺得你最好》在內地上映成功破億，盡管去年電影市場大盤熱度嚴重不足，但這部電影同樣是通過故事共鳴成為了市場黑馬。

所以，回歸到故事，通過“強情節”和“高共鳴”重新建立觀眾與電影的信任從而亦能創造市場奇跡。《毒舌律師》的制作模式，或許對于逐漸回暖的內地電影市場來說同樣可以作為一個“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