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五環外OUTSIDE 鏡子

編輯|車卯卯

“金三銀四”不香了？

“金三銀四”這個詞，放在三年前，勾勒的是無數躊躇滿志的年輕人涌向職場，大中小企業血液更新與流動的鮮活畫面。

尤其是互聯網行業，這個在過去20多年里極大改變文化交流方式與商業形態的領域，創造了諸如運維、軟件開發、產品經理、UI設計等大量新職業與崗位，再有高薪buff加成，使得大批年輕人趨之若鶩。

近兩年，互聯網招聘市場正在變得黯淡。

2022年下半年以來，巨頭們搬出寫字樓、優化業務線、大幅裁員等動作不停，“降本增效”的駭人旋律，一路吟唱到2023年初。

今年春天，我們迎來疫情放開后首個“金三銀四”。盡管生活重回躁動，盡管許多年輕人心懷向往，但大家都明白，泡沫被時間戳破，大廠回歸理性，互聯網行業的人才招攬力度很難再回到最好的時光。

面對短期內依舊不明朗的就業環境，年輕人沒有太多選擇，只能繼續打磨手中籌碼，用長期的確定性成長，對抗短期的不確定波動。

畢竟，互聯網行業最好的“金三銀四”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但年輕人能在職場上走多寬，走多遠，從來與金三銀四無關。

別被“金三銀四”綁架，只管逆流而上

當所有人都在試圖扎進同一條河流，另辟蹊徑就被賦予了格外的意義。

麒麒畢業那年，周圍有同學順利上岸體制，有人打算孤注一擲脫產備考，有人回鄉繼承家產，也有人風風火火趕浪潮，一躍成為年薪20萬起步的大廠螺絲釘。

可她偏偏春招秋招都沒參加。用她的話來說，“我就是那種不想走一樣的路的年輕人。”

不過，麒麒也并非為叛逆而叛逆的那撥人，找到更適合自己的成長通道才是她的所求。

那個夏天，她閉著眼跳過金三銀四，義無反顧地加入了一家北大學長創辦的公司，整個團隊算上她只有8個人。

小公司氛圍輕松，大家一起進步，但有其弊端，公司業務商業化模式存疑，過低的用戶轉化率常常讓她感到沮喪。接著，她又跳到商業路徑更成熟的中型規模公司，眼看著全司從50多名員工發展壯大到2000人，自己卻不見明顯成長。

她原以為，中小型企業內部靈活，越過冗長的晉升體系，迅速獲得全面提升。后來她才發現，要是平臺太窄，或是公司壓根不在意員工成長，那些流淌在年輕人骨子里的一腔熱血，只會慢慢變涼。

2020年9月，麒麒再次起跳，跨入某頭部互聯網大廠。她早有耳聞，這家公司風格務實，重視年輕人，可沒曾想入職才第二天，就接到了即時零售市場中億級的生意——鮮花閃購。

她暗自慶幸，“這回終于來對地方了”。

現實的骨感在于，麒麒根本沒從事過零售行業，沒有一丁點鮮花行業經驗，平日里甚至沒有買花的習慣，只能硬著頭皮上。

不難想象，當羽翼未豐的外行人走進尚未成熟的新行業，總會碰落一地雞毛。尤其每逢情人節、520、母親節這種鮮花品類的選購高峰期，不僅鮮花訂單激增幾十倍，無數用戶投訴、負面體驗問題也會撲面而來。

如今，鮮花可分場景選購，也可購買單一品種或混搭花束等

起初的投訴，大多聚焦在用戶對花束品質、花束包裝不滿意，訂單超時未送達，下單后用戶無法查看配送軌跡，售后不暢等方面。

“那時用戶體驗是真的很差。”麒麒回憶，十分坦誠。

不過，越困難的工作越能幫助人成長。她想盡辦法，和團隊同事一起改善鮮花選購、配送、收貨等全環節的用戶體驗，邊學邊試邊做。正是這一路磕磕絆絆中，她開始學會理解行業上下游各種角色的能力、價值和利益分配，看世界的方式變得更多元，視野更全面。

比如看似簡單的“以客戶為中心”這句話，她直到后來才深刻理解，“客戶”可以是C端的消費者，B端的商戶，D端的騎手，也可以是業務內部的協同方，而“中心”這個詞也無關褒貶，客戶不一定永遠理性，但客戶永遠是中心。

正在工作中的麒麟(圖源：受訪者)

積極推動業務與自身成長，讓95后麒麒迅速勝任了閃購鮮花品類負責人的稱號。兩年后，她所負責平臺的鮮花交易規模擴大了4倍，每到節假日，全國一半以上的花都是經由她和團隊賣出的。

就像曾經大多數人還在順著同一條職業軌跡摸索，她卻一次次調轉車頭那樣，麒麒至今仍然認為，年輕人擇業時不該把目光簡單鎖定在高薪崗位上，而應該專注“投資自己”，適時選擇能更適合自己、更能推動自身成長的工作。

如果說工作的本質是創造價值，那么價值的最大化，就是讓自己和業績“一起成長”。

現在的麒麒，已經通過內部輪崗，開啟了新的征程。

半吊子工程師加半吊子產品經理，不一定就差

年輕人不要死守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適當提高一個層級看問題，懂得橫向思考和學習，機會才會跟著你走。

互聯網老兵張鵬，和當今無數應屆生一樣，剛畢業那會兒也挺迷茫。

原本打算赴日留學，風光進日企，畢業直接高薪，結果2011年日本福島發生核泄漏，直接堵死一條康莊大道；大四時期，到北京一家國企實習，對方給出落戶承諾，他卻不適應國企氛圍，推開了到手的鐵飯碗。

那時候，他還沒想好自己要什么， 當時只要周末沒事，他就到海淀黃莊一帶的創客咖啡廳坐坐，聽投資人和年輕創業者講故事，泡在圈子里學習。

當時中國正從PC時代踏向移動互聯網時代，各種互聯網創新如洪水般涌來。

張鵬也通過校招進入某大廠，開啟擔任不同職業角色，體驗不同站位視角的黃金十年。

回頭看，張鵬10年的職業發展路徑經歷了3次關鍵性改變。

2014年的一次述職中，張鵬額外闡述了自己在一線調研時搜集到的信息，包括餐飲大客戶的真實需求和反饋等，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對應思考和運營規劃想法。

其實對他來說只是一次主動思考的自然分享，沒想到領導聽罷，深表贊同，建議他轉去做公司新啟動的餐飲專項，張鵬由此抓住了職業發展的第二曲線。

盡管起初那些紙上談兵的設想，最后在實踐中被否定了，但張鵬依舊借此突破了職業瓶頸，并用相同的思路實現了后續的多次轉型。

“保持洞察和思考，階段性地讓自己跳上一個層級來看事情，去看哪些事還沒人做好，或是缺人去做的。”張鵬說，“當你敢想，敢思考的時候，機會就會跟著你走。”

升級視角看待問題后，張鵬學會抓住橫向機會，從最開始的C端產品經理，做到B端運營策略，再切換到零售賽道，所有轉變，成長和成就都在同一家公司實現了。

張鵬（中）與其團隊小伙伴 （圖源：受訪者）

即便將目光收束到當前不友好的互聯網就業環境中，張鵬那些“不死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抓住橫向機會”、“橫向學習”的觀念，依舊有其指導意義。

要知道，隨著經濟環境變動與行業結構性調整走向深化，當前互聯網行業對人才的招攬標準也發生了變化。

其一，提高求職者應聘門檻。例如在起薪從20k降到15k的條件下，將工作經驗從3年提高到5年，同時附加學歷、資格證、項目經驗等硬性要求。

其二，對跨行業、具備復合型能力的人才越來越重視。曾有企業HR透露，在裁員盛行的2022年，他所在公司對于跨行業復合型人才依舊有強烈需求，甚至能給到30%-40%的薪酬漲幅。

關于后者的重要性，美團聯合創始人王慧文2020年在清華大學演講中曾分享過一個故事。

王慧文和王興起初做校內網時，雇不起工程師和產品經理，只能逼著自己兩頭都沾著學。結果他發現，“半吊子工程師”和“半吊子產品經理”這兩個角色合二為一后，反而提升了工作效率，比純粹專業技術團隊做出的產品更好。

王慧文由此提出，社會最稀缺的是“π型人才”：當一個人在兩個領域都有認知的時候，他產生的威力不只是1+1，而是1后面加個0。

招聘軟件上，某新能源車企對產品經理提出的要求

對于公司而言，就像既懂汽車，又懂軟件的人才更受新能源車企歡迎那樣，復合型人才既能幫助企業更高效地解決復雜問題，還能在“+互聯網”時代推動企業加速轉型。

對于個人而言，就像張鵬那樣，只有不把自己不局限在某個特定領域，主動橫向學習，將自身打造為具備復合型能力的“π型人才”，才能更好適應復雜的競爭環境，在公司需要新能力的時候，抓住新機會。

畢竟，如果只是簡單作為機器上的一顆老舊螺絲釘，即使擰得再緊，也可能隨時被更換。

衣食住行復蘇時，互聯網依舊熱鬧

不過，在科技巨頭裁員風暴持續，國內不少大廠減HC或保持不變的背景下，年輕人光顧著“獨善其身”已經不夠用了。

如何正確識別一個既穩妥又能收獲長期成長價值的賽道和公司，對年輕人而言成為同樣重要的命題。

獵聘大數據研究院發布的報告指出，從今年開工一周的投遞情況來看，求職者們對互聯網行業仍存偏愛，投遞占比達到8.45%。相對應的，互聯網行業對人才的需求也在恢復，新發職位占比達到7.40%，處于供需兩旺的狀態。

2023年求職者們依舊更青睞互聯網行業 （圖源：獵聘）

今年2月，脈脈創始人兼CEO林凡公開預判，今年招聘市場將呈現先抑后揚態勢，“今年只要不是經營特別差的企業，應該不會有再多的縮裁員動作。現在一些頭部的公司還在擴大招聘，比如美團要招1萬人，招聘行業的增長開始出現了。”

不難理解，經過三年經濟疲軟后，各地消費活力逐漸恢復，諸如餐飲、娛樂、旅游等民生消費領域迅速熱鬧起來，隨之帶動一波用工需求。

縱觀互聯網行業第一梯隊，同樣也是帶有消費、零售、科技等標簽的美團，率先提高了招聘力度。

不可置否，如今招聘市場整體復蘇步伐依舊緩慢，但透過率先向市場釋放積極信號的美團可以窺見，那些兼具“長期剛需屬性”與 “科技屬性”的互聯網公司，相對來說更具備發展確定性。

一方面，主營業務具備能滿足市場的長期剛需屬性。

無論互聯網技術如何顛覆人們的生活方式，它都無法代替看一場電影、一頓美食、一次遠行旅游所帶來的愉悅感。

衣食住行是市場長期不變的剛需，具有穿越周期的韌性。尤其目前民生行業回暖跡象明顯，主營業務能夠滿足這類剛需的公司將迎來極大增長活力。

例如美團在今年第一季度的萬人招聘中，增加了多項本地生活服務類業務的崗位數量，加大對外賣、到店、酒旅等業務的前線人員招募力度。

另一方面，公司具備能驅動行業甚至社會進步的科技屬性。

科技是驅動供給側變化、驅動行業甚至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因素，具備科技屬性、長期堅持做科技投入的公司通常擁有較大的成長空間。

以美團為例，作為科技零售企業，美團在即時配送、無人配送等方面的技術實力已有多年沉淀，一方面推動了各縣市本地生活服務業態實現數字化轉型，另一方面也催生了大量就業機會。

僅從今年來看，美團今年一季度開放的物流、采購、供應鏈類崗位數量實現較去年同期入職人數翻倍，同時技術類崗位就較去年同期增長超50%。

值得一提的是，業務多且覆蓋廣的互聯網公司，內部通常還潛藏著各種機會。縱向有足夠成熟的培養與晉升體系，橫向有足夠開放靈活的內部流動機制，能夠幫助員工在轉崗后快速啟動，突破那些慣性職業壁壘。

這些企業內部人才的調整與激活，恰恰是年輕人在埋頭努力之外，加快自身職業成長最精準的一把外力。

找到自己的錨，穿越浪潮起落

經濟走勢放緩，行業周期輪動變換，新技術赫然起速，都是這個時代年輕人無法左右的狂風巨浪。

如今，我們活在充斥變數與焦慮的時代縫隙里，工作的穩定性不取決于工作本身，而在于個人能否在不同崗位或企業之間，自由而穩定地流動。

按照經濟學原理，人力的價值在于“稀缺性”，職場的籌碼是“不可替代性”。行業的更迭總是帶來全新的要求和規則，年輕人沒有太多選擇，只能一手打磨舊籌碼，一手增加新貨幣。

畢竟，真正能帶領年輕人突出重圍的，永遠不是某一次的金三銀四，而是見招拆招的快速學習能力，以及靈活多面的復合型成長。

潮生潮落，風浪不息。找到自己的錨，讓成長的變化快過時代的變化，方能穿越漲落，走出困局。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