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變 李鑫
編輯|劉楊
「核心提示」
漢王科技連續一字板漲停，股價七天翻倍，成為ChatGPT在A股市場當之無愧的“中國親戚”。作為一個靠賣翻譯機、電紙書、速錄筆起家的公司，是如何蹭上ChatGPT熱度的？有關ChatGPT概念的市場炒作，還能持續多久？
“剛過完年，最好的減肥方法是啥？”
“我買了只股票翻倍了，我想凡爾賽一下，該怎么說？”
“幫我寫篇小說，關于一個壞AI征服世界消滅人類的故事。”
如果你問當下最熱門的聊天機器人——ChatGPT以上問題，相信能得到一些有意思的回答。
ChatGPT確實太火，推出僅僅兩個月，月度活躍用戶已經到達1億，以至于某海外分析師評價，不記得有哪款應用的擴張速度如此之快。相比之下，增速已經相當驚人的抖音海外版——TikTok，達到1億月活用戶花了大約9個月，而Meta旗下的社交應用Instagram用了大約兩年半。
有投資者估計，像ChatGPT這樣的人工智能應用程序收費后，市場規模可能高達1萬億美元。作為OpenAI（ChatGPT母公司）的投資人，馬斯克直言：“ChatGPT非常好，我們離強大到危險的AI不遠了。”
ChatGPT金光閃耀，也讓國內資金相當興奮，A股相關公司只要沾一點概念，股價立即漲停。
本輪行情，領漲股毫無疑問是漢王科技。自1月30日以來，漢王科技已經連續7個“一字板”漲停。了解一字板內涵的投資者應該知道，這是一種市場多空力量極度失衡，買盤遠遠超過賣盤，分歧極小的市場現象。
但聽過說漢王科技的人可能也會疑問，漢王科技不是那個賣翻譯機、電紙書、速錄筆、人臉識別系統的公司嗎？怎么蹭上了ChatGPT熱度？
事實上，漢王科技確實能和ChatGPT攀上點親戚，但也只是一點點關系而已。
如何和ChatGPT攀親戚？
漢王科技是老牌企業，它的歷史最早要追溯到其前身北京中自智能系統公司（簡稱中自智能）。這家公司由劉迎建于1993帶頭組建創立。
1978年，劉迎建考入南京解放軍通信學院。1985年他主持發明的全球第一臺“聯機手寫漢字識別在線裝置”獲得發明專利。在北京信息技術展覽上，這一成果獲得了軟件一等獎。按劉迎建的說法，這個發明由鍵盤輸入到手寫輸入，全世界第一個，包括日本都沒有。
創立中自智能時，劉迎建還在中科院自動化所讀博士，創辦這家企業的起因，是當時一家叫蒙恬的臺灣公司占據了漢字識別產品在臺灣、香港的大部分市場。劉迎建意識到，如果還在科學院讀書，整個市場就要全丟掉了，要以公司的方式來進行產品的推廣和運作。
由此，1993年，劉迎建響應當時科學院提出的“教授帶著技術下海”的號召，帶頭組建了北京中自智能系統公司，通過生產經營產品的方式推廣漢字識別技術。同年, “漢王”品牌創立，取意“漢字輸入之王”。
1998年，中自智能架構進行重組，進一步明晰了產權，劉迎建著手建立了北京漢王科技有限公司，積極致力于科研成果產業化工作，2005年，北京漢王科技有限公司更名為漢王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漢王科技登陸A股。
為什么“漢字手寫識別”技術起家漢王科技，會沾上ChatGPT概念？這就涉及到ChatGPT到底是什么。
簡單理解，ChatGPT本質是一種經過優化的語言模型，而語言模型是一種人工智能系統，它通過大量的文本學習，來捕捉詞匯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系。
從漢王科技的布局來看，確實和人工智能語言模型這個概念“沾邊”。
根據公司2022年上半年財報，以“漢字手寫識別”技術作為起點，這二十多年來，漢王科技在人工智能的圖像識別、視頻分析、人機交互等領域都取得了一定成果。目前，公司處于有效期內的專利1010項，其中發明專利555項，覆蓋手寫識別、OCR 識別、生物特征識別、筆輸入技術、NLP技術、大數據處理等多種技術。
值得注意的是NLP技術，其中文名稱為自然語言處理技術，而ChatGPT，正是一個出色的自然語言識別新模型。
所以，僅從題材概念相關性來看，漢王科技還真有類似的技術，是一只相對正宗的概念股。
不過，漢王科技看似卡位諸多熱門賽道，前景無限，但這幾年過得著實不易。
生存艱難
上市后的漢王科技，可謂坐了趟過山車。
在2010年上市時，漢王科技頂著的是“中國電紙書概念第一股”的光環。靠著“電紙書”這一2008年新推出的新品類，漢王科技2010年總收入達到12.37億元，其中電紙書貢獻了8.8億元，占比超七成，這一品類2010年收入同比增長126%。
超高的收入增速，也讓漢王科技在上市兩個月后股價翻倍，達到歷史高位175元。
上市即巔峰的漢王科技，跌落的速度也相當驚人。由于蘋果iPad等平板電腦、安卓大屏手機的出現，電紙書遭遇了降維打擊。僅過了一年，漢王科技的收入就暴跌近6成，巨虧近5億元。
談到虧損，劉迎建曾經坦承，“一方面是iPad的沖擊，一方面是出現了較大庫存，加上2011年電紙書市場出現價格戰，電紙書價格大幅下降利潤率降低”。
隨后，漢王科技進入漫長的轉型期。2011年以來，漢王科技圍繞智能模式識別技術，在OCR識別、人臉識別、手寫識別、軌跡輸入乃至大氣監測治理等一系列方面展開探索。公司營收也于2014年開始逐步回升。
目前來看，其業務主要分為四大塊——筆智能交互業務、文本大數據業務、人臉及生物特征識別、AI終端四大板塊，其中和ChatGPT相關的文本大數據業務，截至2022年半年報，收入和毛利率占比只有13.15%和10.86%。
為什么公司這兩年過得著實不易？從收入、利潤來看，近兩年漢王科技收入增速明顯放緩，利潤暴跌。
2021年，漢王科技營業總收入16.13億元，同比增長只有3.74%，而凈利潤為5409萬元暴跌47.98%。2022年更慘，受國際局勢影響，公司海外數字繪畫業務收入同比降低，截至2022年三季度，營業總收入9.26億元，同比下降16.55%，凈利潤直接虧損4530萬元，且公司預計2022年全年虧損。
之所以會出現收入和利潤變動嚴重不匹配，核心原因在于企業各項成本的剛性。典型如營業成本，2021年漢王科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了3.73%，但是營業成本增速達到14.27%，成本比收入增長更快。而2022年由盈轉虧的根源也很好理解，收入下滑16.55%，成本只下滑1.84%。
反映到毛利率來看，營業成本的剛性作用下，漢王科技四大業務板塊近5年以來，毛利率總體呈下滑趨勢。
毛利率是反映企業盈利能力的關鍵指標，表示每產生1元收入扣除銷售成本后，有多少錢可以用于支付經營期間各項費用，如果毛利率下滑，長期來看將影響企業的營銷推廣和研發投入。
毛利率下滑，深層次原因來自兩方面。
一方面是競爭加劇。漢王科技在財報中提示，公司主營產品市場屬于高度競爭市場，市場需求形勢及模式轉換迅速，盡管公司在市場上保持競爭優勢地位，但仍面臨各類企業可替代產品的激烈競爭以及匯率變動對公司出口業務的影響。
這從2019和2020年銷售費用增速可略窺一二。2019年和2020年，公司營業收入增速超過40%，看似喜人，但其銷售費用增速更猛，已經超過100%，表明銷售收入的增長，需要極高強度的營銷推廣。而到了2022年三季度，雖然其收入下滑16.55%，但其銷售費用僅僅下滑了10.41%，說明公司不敢放松銷售。
另一方面，上下游的擠壓，也侵蝕了部分利潤。漢王科技在半年報中談到，上游的芯片、半導體、屏等原材料的漲價與供應不足、下游物流緊張、倉儲等風險都對公司生產經營帶來影響。
競爭加劇、上下游擠壓，也切實影響到了企業的造血能力。2020年以來，漢王科技的經營性活動現金流凈額持續小于凈利潤，2021年和2022年，這一指標更是跌入負值，顯示企業造血能力明顯不足。
具體來看，利潤和現金流不匹配，主要是漢王科技為了應對供應鏈挑戰，大量備貨。2020以來，漢王的存貨分別增加1.73億元、1.32億元，明顯占用了現金。同時，2020年漢王科技應收賬款增加7037萬元以及2021年應付賬款5124萬元。顯示公司占用上下游資金的能力減弱。
概念炒作，別太入戲
隨著ChatGPT的熱度持續上升，不少上市公司也開始在概念上下功夫。
2月6日，曾兩次被申請破產的奢侈品電商平臺“寺庫”表示，將對AIGC（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生成內容）和ChatGPT相關技術進行深入研究和拓展，以改變現有奢侈品電商的運營模式。
寺庫稱，要通過ChatGPT技術，實現與真人類似的互動對話，進一步提升奢侈品相關文字與視頻內容、商品賣點說明等內容的豐富程度，并大幅提升轉化率。截至美東時間2月6日收盤，寺庫股價暴漲124.4%，一天的漲幅頂漢王科技7天。
有關如何看待漢王科技等公司的股價暴漲，某私募基金交易總監陳舟告訴《豹變》，“這是典型的概念股炒作，別太入戲”。
陳舟表示，目前A股仍然活躍著一批游資，這類資金將熱門事件為抓手，挖掘相關公司進行炒作。漢王科技之所以能領漲，是多重因素綜合起作用的結果。
一方面，其主營業務中確實有自然語言模型技術，概念正宗，拿它做標桿“師出有名”；另一方面，漢王科技起漲時市值剛剛40億出頭，是典型的小盤股，少許資金介入就容易引發連續漲停。
此外，近期白馬股普遍回調、市場熱點缺失，此時樹立ChatGPT新概念，容易充分調動市場存量的活躍資金，不用擔心被其他熱門概念分流資金。
但是陳舟提示，概念股的炒作往往暴漲暴跌，按他的話說，“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這背后的邏輯是，從基本面來看，目前A股各概念公司并沒有儲備和ChatGPT同一個級別的語言模型，至于其能否研發出類似的模型、每年總共不到兩個億的研發投入何時能研發出來、能否融到足夠的資金給予研發支持，都有巨大的不確定性。
“更重要的是，從資金性質來看，參與ChatGPT概念的資金底色，都是快進快出的風格，一旦在交易中發現后續買盤跟不上，這批資金會立即做鳥獸散，引發股價坍塌。”陳舟表示。
ChatGPT概念股會不會就此熄火？私募基金經理劉浩告訴《豹變》，從歷史來看，如果市場處于底部，且概念足夠有爆炸性，不排除市場持續炒作。
《豹變》也問了一下ChatGPT如何看待概念股的炒作，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作為一個AI模型，我不會有主見或意見，但是可以提供一些客觀的事實和信息。市場的概念股炒作可能是基于市場或公司的熱點話題、未來發展前景等因素導致的股價波動。但是，這種波動通常不會持久，并且有可能導致股價大幅波動。因此，投資者應該謹慎對待市場上的概念股炒作，并在充分考慮諸多因素的基礎上進行投資決策。”
陳舟和劉浩提示，對于概念股，普通投資者最好不要眼饞，看看就好，“作為過來人，概念股波動太大，在實戰交易中即便你看好，往往也不敢重倉介入，想通過炒概念股發家太難了！”
你覺得ChatGPT有“中國親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