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李如嘉

界面新聞編輯 | 沈霄戈

從北海到鶴崗，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個小眾城市脫穎而出為大家所矚目，成為旅游目的地新寵。今年，這個機會給到了泉州。

正月里的泉州，家家戶戶掛起燈籠，人人手里提著年貨。木偶戲開臺，西街人頭攢動，芋頭、花生煮成的甜點香氣四溢。清凈寺、府文廟、關岳廟比鄰而居，寺廟里香火繚繞。半城煙火半城仙，這是對泉州最貼切的描述。

攜程數據顯示，兔年春節，目的地為泉州的整體旅游訂單量同比去年同期增長522%，其中民宿訂單量同比增長17倍。

據泉州市文化廣電和旅游局測算，2023年春節假期全市共接待旅游人數275.94萬人次，同比增長53.8%；實現旅游收入20.43億元，同比增長135.1%。據《福建日報》，2023年春節假期，泉州游客聚集的中心區域，鯉城全區共接待旅游人數91.49萬人次，同比增長62.01%，超過2019年春節。

找回丟失的年味

泉州，別稱鯉城，因古城形似鯉魚得名，又因曾經古城內遍植刺桐樹，也被稱為刺桐城。忙碌了一年工作的高潔，在泉州找回了丟失多年的年味。

高潔在上海從事公關行業，疫情前是國內外旅行的常客。疫情后由于出行限制和工作繁忙，旅游頻率大大降低。所以這個春節，她當即請年假湊了個小長假，前往福建。

她覺得，家人朋友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才叫過年，泉州滿足了她的想象。在泉州，大街小巷里都是提著年貨的人，東南沿海建筑騎樓門廊上掛著閩南特色的燈籠。每個燈籠造型都不一樣，上面畫著傳統人物畫像，或是龍、兔子等動物圖畫，里面像走馬燈一樣可以旋轉。

她還慕名去了本地關岳廟，廟里也是摩肩接踵。進出口都是人貼著人，只能緩慢移動，拿著香火拜佛的時候要小心別燙到別人。雖然不信仰宗教，但是高潔能感受到建筑、雕刻和色彩的美。

因為上海禁放煙花，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放過煙花了。在出租車上聽司機說泉州可以放煙花，當即打車直奔煙花店鋪，買了手持的、落地的各式各樣，在一個大廣場痛快放了一把過癮。

西街是泉州市區保存最完整的古街區。在唐朝開元盛世開元寺建成后，一時間信眾云集，于是在寺外自然形成了繁華的街道。現在，西街依然是泉州游客聚集的最熱鬧的步行街。

在這里能買到各種餡的糍粑，因為是手工制作所以是限購。還有炸制的芋頭餅，煮得軟爛的花生湯。高潔說，過年期間有點名氣的店都要排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才能買到東西，但是價格十分實惠。

“芋泥餅2塊，花生湯8塊，”她笑稱，“一百塊能吃到南天門！”

想吃更貴的食物也有選擇。除了小吃外，因為城市靠海，泉州的海鮮十分新鮮，簡單的烹飪就很美味，還有一些內地見不到的品種。高潔和朋友兩個人有一晚花了兩百多吃海鮮，共點了四道菜和一瓶酒。

和不少文化打卡的游客一樣，高潔此行主要目的地是福建土樓，順路在周邊選了幾個城市游覽。泉州在路線上相對方便，也一直在她的旅行愿望清單上，沒想到今年春節趕上人這么多。

當地水果攤的老板娘告訴她，在泉州開水果攤20年了，從來沒見過泉州有這么多人。出租車司機也說今年真是人山人海，在市內開車路太堵。

城市化進程非常快，讓不少小城市也變得千篇一律，高潔更青睞于保留著原始狀態的古樸小鎮。

泉州不僅保留了當時歸鄉華僑建造的南洋騎樓，由于古時中西通商往來頻繁，文化繁盛交融，城區內還能見到伊斯蘭教、印度教、基督教、摩尼教、媽祖等大量不同宗教信仰的建筑，人文和民俗都有一種別樣的美。

在泉州旅行時，當地的民風也深深打動了她。一天夜深店鋪打烊，她們無目的的閑逛，走進了當地人居住的巷落。街巷里目之所及都是閩南風格的老房子，本地人夜不閉戶，多數家門敞開或者留一道口子。路過看到一大家子人坐在里面打打麻將、喝喝茶，燈火和談天說笑的聲音透出院子，其中的煙火氣讓人著迷。

行程仍有憾事，高潔沒能看到泉州木偶戲。泉州木偶戲古稱懸絲傀儡，是一門非物質文化遺產技藝，當地劇團演出成熟，劇目獨特，聽說很是精彩、靈動。

一座被低估的城市

趁著孩子初一課業壓力較小，家住北京海淀區的劉女士過年期間也帶著老人孩子前往了泉州旅游。

“孩子說寒假想去海邊玩，首選肯定是三亞，但考慮到價位、人流等因素，我們在祖國海岸線上找了一圈，還是選了廈門。”劉女士表示，“臨行前我突然發現泉州離廈門很近，就改簽了機票，多留了一天行程給泉州。”

劉女士在行前對于泉州并沒做太多功課，但知道它2021年申遺成功，是海上絲路的起點，城市里的文化遺存肯定很多。但是由于他們只留了一個白天給泉州，只能走馬觀花，沒有時間慢慢品味。

泉州并不太符合家里老人和孩子對于假期的向往。“如果對文化沒有濃厚興趣，看起來那就是幾條鬧哄哄的街。又趕上過年當地人辦年貨，路不好走。”劉女士說。

但喜歡探究文化的她，還是跑馬觀花中對這座城保留了一絲神秘好感。她在泉州胡同里偶遇了一個家族祠堂，祠堂里面金碧輝煌，本家族的優秀人才、捐贈人員都掛在墻上以示表彰，有幾個老人家在用閩南話聊天。她在旁看的興味盎然，感受到了閩南宗族文化的點滴。

泉州當地人呂先生也和記者表示，其實比起周邊的廈門、潮汕，泉州的旅游產業遠遠不夠發達。當地年輕人因為薪資、發展等原因大多都選擇了離開泉州，很少有年輕人選擇在這里運營民宿和餐廳。

但在他看來，泉州還有很多魅力等待被挖掘，學建筑出身的他也在做文旅產業相關的工作，希望可以把傳統文化產業翻新，用新的設計再做一次。

一夜爆火的泉州，也是一座被低估的城市。泉州與省會福州并為福建重要的經濟城市，在今年春節旅游人數激增的情況下，當地并沒有出現亂漲價、搶不到房等亂象，這種發展和承載力好過不少像高潔這樣游客的預期。

高潔出發前幾天訂住宿，發現熱門民宿和酒店已被訂完。但最后挑到皇冠假日酒店位于市中心鯉城區，價格在700元左右，也令人滿意。

她希望，在了解更多泉州的建筑和歷史之后，在非節假日的時段能夠再去一次，避開節假日人潮，感受當地人的慢節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