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下網商 葉晨

編輯|王詩琪

手表顯示是00:00點，海拔10000米以上的高空，駕駛艙里的Jerry熟練地打開了廣播頻道，向跨年航班上的乘客說了聲新年快樂。這是Jerry熟悉的跨年姿態。他是長三角地區一家航司的機長，長期飛行在春運前線，記不清多少次在飛機上跨年，今年也如此——幾個小時后，他將在萬米高空道一聲祝福。

大年三十的午后2點，云南大理古城里一間帶小院的咖啡館擠滿了遠道而來的游客，茂茂端著杯盤忙上忙下。半個多月前她放下都市白領的工作，從浙江來這里Working Holiday（一種青年生活方式，通常邊打工邊度假），本想尋找一種恬淡的節奏，卻發現“向往的生活”在這個春節其實比城市上班還忙碌。

90后杭州攝影師瑞秋也沒有閑著，她和朋友約好逛博物館。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她可能會在浙江省博物館遇到一群特殊的“講解員”，從幾歲到十幾歲，小小年紀就能用中英文為游客講解展區。疫情防控措施調整以后，這批小講解員也要重新“上崗”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在人們的回鄉之途、跨年之行，有這樣一群人，默默陪伴你迎來新的一年。而春節期間依舊活躍的這些“特殊職業”中，藏著經濟復蘇的希望。

“天上”跨年，航空人迎來久違的“熱鬧”

“大過年的，平安喜樂健康最好。”1月20日，臘月廿九，Jerry一個人在酒店進行執飛前的防疫隔離和休息。因為最近執飛跨境航班，他擔心外出會給機組同事、返程旅客造成不便，所以在隔離期間幾乎不外出。不出意外，今年的跨年夜，他仍將在飛機上度過。

這個山東漢子，已經十年沒回家過年了。而疫情三年，因為飛跨境航班需要隔離，他更是幾乎連家都沒回過——過去一年，他有58天都在隔離中度過。2021年初，Jerry原本計劃休息回家看兒子，卻因疫情影響再度擱置，連兒子小學的入學儀式也錯過。一再對兒子“食言”，是這位機長最大的愧疚。

浪漫、嚴苛、恪守規則，隨著王凱和譚松韻主演的電視劇《向風而行》熱播，這些印象自然而然與人們腦海的飛行員掛上了鉤。

很多人好奇，飛機駕駛艙門后的工作，是什么模樣？

“按我常飛的空客A320系列，門后是3平方米左右的駕駛空間，還沒我家廁所大。”根據民航局的規定，現在所有航班都要采取三人制機組（即雙資深機長加資深副駕駛；或機長教員+教員+第一副駕駛），這讓本就不大的空間愈加“擁擠”。Jerry說，“三人制機組”的規定是確保行業安全復蘇的舉措之一。

自2022年年末“新十條”發布以來，中國民航市場進入快速復蘇期。2022年12月初，彼時國內日均客運航班量尚不足3000班，到了月中已經攀升至近8000班，漲幅達到178%。

現在正是民航復蘇的關鍵期。Yutomao/攝

“航班還在增多，對于機組壓力肯定是更大了。因為之前疫情影響、航班縮減，大部分飛行員飛得少，技能容易生疏。所以早早開始三人擠在一起‘辦公’，一方面是讓飛行員盡快重新熟悉業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障航班安全。”

面對客群的快速增長，民航局已于2022年12月14日下發了《安全有序恢復航空運輸市場的工作方案》，分階段恢復國內航空運輸市場，首個階段是至2023年1月6日，以2019年日均客運航班量的70%為基數進行恢復；第二階段是至2023年1月31日，以2019年日均客運航班量的88%為基數進行恢復；第三階段至2023年3月25日，行業處于穩定恢復期。

眼下是中國民航有序恢復第二階段，而且又處在春節運力高峰，Jerry不打算回老家山東過年了。“在航司工作10年，過年都在飛，飛慣了大年三十的跨年航班，我連祝賀詞都能即興了。”

90后大理“度假”，春節打工到凌晨

不久前，三年沒有出去旅行的年輕白領茂茂終于下定決心，跑到云南大理“打工度假”，想著一邊悠閑打工賺路費一邊享受假期。

一個月前，她在朋友的介紹下應征了大理一家咖啡館的服務員，薪水不高、但包吃包住，還可以學做咖啡。茂茂興致勃勃地啟程，不曾想自己趕著年關來大理尋找“新生活”，卻直接在游客潮里“趕了集”。

近半個月來，咖啡館的生意日夜紅火，游客紛至沓來，兩層空間、七八張桌子幾乎沒有閑落過。

“你知道嗎？偌大的大理古城都是不關門的，游客可以隨時來隨時走，就算天很晚了還有人來喝咖啡、吃蛋糕。”本周，大理迎來了春節假期的游客高峰，茂茂時常都要工作到凌晨兩三點，第二天上午10點左右才有空回復采訪信息，“昨天到家已經凌晨三四點鐘，這會兒剛醒，又得洗洗準備出門了。”

前幾天，茂茂忙到晚上8點才在咖啡館隔壁的面館剛吃上飯，結果吃到一半來了許多客人，店里忙不過來，只好又跑了回去。一個小時后，她發了朋友圈，畫面配的是半碗面的照片：“隔壁老板把剩下的面送過來了。沒想到春節跑出來的人那么多，這次來大理沒度假，純打工了。”

春節期間的大理，游客對于咖啡、市集都很熱衷。Yutomao/攝

因為今年春節旅游業“報復式”增長，茂茂的Working Holiday(打工度假)過得異常“充實”。哪怕是年三十，也不例外。

從元旦開始，云南旅游迅速升溫。據途家民宿數據，大理當地民宿預訂量對比去年同期也上漲10倍以上。大理市客棧協會會長李海忠也表示，目前當地各類民宿、客棧約有7000家，1月中旬至春節期間，大理民宿房間總體預訂率大約達到80%，其中中高端民宿訂房率已經超過了90%，普通民宿預訂率也達到了70%左右。

茂茂在咖啡館的忙碌，或許還要持續很久。“但生意好，古城才有了煙火氣，我來這里打工度假，也就是看中了大理的這一點。”

春節逛展，一群“特殊”的講解員要復崗了

2022年，浙江省博物館全年接待觀眾約87.4萬人次，對比以往，這或許不算一個很好的成績。不過從這個春節開始，博物館的人氣或許就要漸漸恢復了。《天下網商》獲悉，大年初一至元宵節，浙江省博物館將恢復未成年人免費講解浙博的尋寶教育活動，每天上下午各一場。

這群特別的“講解員”要復崗了。

經常逛博物館的攝影師瑞秋還記得，三年前，她正是被一陣脆生生的童音，吸引到了浙博“鎮館之寶”之一——朱金木雕萬工轎。這也是她第一次遇見“小蘑菇”張云舒。

這個2013年出生的女孩，當年還不到6歲，就能用中英雙語講解部分博物館展區。以往每年春節，“小蘑菇”都喜歡在博物館里度過，2019年的大年初一，她照例來浙博“上班”，在“十里紅妝”展區門口恰好遇到兩位伊朗游客，小姑娘不慌不亂，用流利的英語給他們介紹起萬工轎在工藝上的高超造詣，驚得兩位游客趕緊拿出手機記錄。

2019年小蘑菇在為游客講解博物館 Yutomao/攝

從那年開始，同樣熱愛博物館、喜歡拍文物的瑞秋一直在關注著這位特殊的“講解員”。不過因為疫情的影響，過去的三年中，中國各地文博單位都廣泛采取了游客限流管制的辦法，“小蘑菇”所在的浙博國寶小護手團隊里的50多名小朋友，都因為疫情影響，很難參與博物館的學習與講解鍛煉。

而現在，“小蘑菇”們有望重新回來上崗。“1月19日剛去館里逛過。如果真的有通知，我們回來應該就會參加，她也期待很久了。”“小蘑菇”的媽媽張婷婷也很高興。

在機長Jerry等人的堅守下，串聯各行的運輸業正在迎來復蘇后的關鍵期；年輕白領茂茂不小心闖入春節檔的云南，感受到的是旅游業的重振旗鼓，“報復式”旅游消費或將成為多地經濟發展的一劑強心劑；“小蘑菇”們的回歸，恰是文化業新年伊始發出的積極訊號，展覽、文創、潮玩、IP研發等，大有可為……

新年新氣象的蹤跡，興許便藏在春節背后這些“特殊”職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