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財富質點 李婷

一個月不到，晶澳科技又宣布了百億級擴張動作。

12月12日，晶澳科技發布公告稱，公司擬投資115.5億元用于三大投資項目的建設，包括石家莊年產10GW切片及10GW電池項目，預計投資55億元；石家莊新型電池技術研發中心項目，預計投資4億元；東臺年產10GW電池和10GW組件項目，預計投資額為56億元。

另一方面，日前，光伏巨頭晶澳科技在回復證監會關于公開發行可轉債申請文件反饋意見時，預測了公司未來三年存在的資金缺口情況。

“未來三年流動資金缺口為881,749.17萬元……，公司亟需募集資金以補充未來的流動資金缺口。”

頂著幾十億的資金缺口，晶澳科技依舊高速擴張，這一切的背后，是一位70歲的老人。

前半生，這位老人順風順水，從當地寧晉縣電力局局長，到創辦晶龍、晶澳，順利在美國上市，然后又回歸A股，身家超過百億，號稱邢臺首富。

然而就在短短兩年前，這位老人突然被查，陷入其創業以來最大的危機漩渦。

01、資金缺口

12月12日的動作，是晶澳科技今年內宣布的第四次百億級擴張。

根據披露，此次三大投資項目金額占公司最近一期經審計凈資產比例的70%，資金主要來自自籌資金，包括股東出資款、股東借款、金融機構貸款等。

第一次在今年3月，晶澳科技宣布未來6年公司擬于曲靖市投資開發和建設“綠色光伏新能源基地”，總投資約100億元人民幣；5月，晶澳科技宣布，公司擬投資主體項目為曲靖10GW高效電池、5GW組件項目，以及合肥11GW高功率組件改擴建項目，合計達102.90億元；11月，晶澳宣布擬在石家莊分期建設光伏切片、電池、組件一體化智能工廠及研發中心項目，總投資約102億元。

據不完全統計，今年以來，晶澳科技宣布的投資額已超過500億元。

事實上，晶澳這幾年擴張加快，去年就曾宣布約350億元的投資項目。短短兩年，晶澳宣布投資項目至少已達800億規模。

大舉擴張之下，晶澳也產生了較大的資金需求量。

11月23日，晶澳科技發布公告，回復了證監會關于其公開發行可轉債申請文件的反饋意見。

根據晶澳科技2022年度公開發行A股可轉換公司債券預案，擬募集資金不超過100億元，其中30億元擬用于補充流動資金，不超過募集資金總額的30%。

證監會的反饋意見問到了本次募集資金用于補充流動資金的規模及合理性。

晶澳科技在回復中對未來三年的流動負債和資金缺口作出預測。其假定公司業務模式和結構保持穩定，不發生重大變化，未來三年內，公司經營性流動負債則分別為：2,436,988.16萬元、3,411,783.43萬元、4,776,496.80萬元。

經測算，2022年~2024年，公司流動資金缺口則依次達到197,751.78萬元、482,750.69萬元、881,749.17萬元。

“公司未來三年流動資金缺口為881,749.17萬元，超過本次募投補充流動資金30億元，公司亟需募集資金以補充未來的流動資金缺口。”

資金缺口逐漸增加的晶澳科技，還遇到了現金流下降和受限貨幣資金規模較高的情況。

據公告披露，2019年~2021年期間，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較高，分別為369,052.87萬元、226,497.70萬元、375,032.23萬元，均高于當期凈利潤。

但在今年上半年，公司凈利潤達到176,558.83萬元，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則收縮至49,750.33萬元，顯著低于凈利潤。

晶澳表示，其主要原因為：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的現金大幅增長，且增幅快于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具體體現在凈利潤調整為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明細中，主要為存貨增加724,519.53萬元，導致當期經營性活動現金流量凈額大幅下降。

與此同時，晶澳科技受限貨幣資金占貨幣資金的比重亦逐年增長。

公告顯示，從2019年~2022年上半年，晶澳科技受限貨幣資金合計分別為186,061.31萬元、476,278.65萬元、668,872.98萬元、816,910.02萬元，同期受限貨幣資金占比則分別為：32.52%、50.17%、50.60%、64.39%。

對于此，晶澳稱，公司受限貨幣資金主要為銀行承兌匯票保證金。出于提高資金使用效率考慮，同時隨著公司業務規模逐年擴大，公司加大了使用銀行承兌匯票支付的比例，使得與銀行承兌匯票有關的保證金逐年增加。

盡管如此，晶澳科技認為，公司不存在償債風險。

在其看來，逐年快速增長的盈利規模是公司保障償債能力的基礎；雖然受限貨幣資金規模較高，但可實現對短期借款償付計劃的覆蓋。

晶澳還表示，公司通過本次融資也可以進一步改善現金流。

02、跑步擴張

2019年，主營光伏組件的晶澳科技以75億元借殼天業通聯回歸A股上市，創始人靳保芳也憑借晶澳成為邢臺首富。目前，晶澳科技的市值已達1300億人民幣，多年登上《財富》中國500強和“全球新能源企業500強”榜單。

上市后的晶澳科技整體快速增長，即便是老板被查也沒讓這一巨頭停下腳步。

2020年11月，晶澳科技披露，公司實際控制人靳保芳被平度市監察委員會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立案調查、留置。幾個月后，被查的靳保芳回歸。

不久，晶澳科技宣布開啟回購，資金總額不低于人民幣2億元（含）且不超過人民幣3億元（含）。回購目的為：吸引和留住優秀人才，充分調動公司管理人員及核心骨干人員的積極性。

2019年~2021年，晶澳科技總營收分別為211.55億元、258.47億元、413.02億元；2022年上半年實現營收284.69億元，同比增長75.81%。

2019年~2021年，晶澳科技的凈利潤分別為12.52億元、15.07億元、20.39億元，2022年上半年凈利潤17.02億元，同比增長138.64%。

晶澳科技把業績增長的功勞歸于一體化擴張。其在半年報中稱，雖然公司主要原材料如硅料的市場價格自2021年起持續上漲，但公司加強垂直一體化建設、采取更加精細的降本增效管理措施等，使得公司盈利規模實現了同比快速增長。

這些年，晶澳一直在向上游延伸產業線。

截至2022年中期，晶澳科技固定資產達172億元、在建工程賬面價值達41.22億元，兩項合計約為213億元，相較于2019年的114億元（固定資產104億元，在建工程10.25億元），增長87%。大幅增長的固定資產主要源于公司擴產的光伏項目。

在具體的投資事項上，2021年1月，晶澳科技宣布了一項重大投資——擬在揚州經濟技術開發區投資建設電池和組件項目，總投資100億元；2月，晶澳科技宣布，同意公司下屬子公司包頭晶澳于包頭裝備制造產業園區內建設年產20GW拉晶、20GW切片項目，項目投資總額50.24億元；3月，晶澳科技宣布在啟東市投建20GW光伏電池、組件及配套光伏裝備項目，投資總額為102億元。

2021年11月，晶澳科技發布公告稱，公司擬于遼寧省朝陽市投資建設“晶澳朝陽綜合新能源產業基地”，預計總投資額約為100億元。

進入2022年，晶澳科技投資動作更是頻繁。依據公開信息粗略計算，今年以來，晶澳科技已宣布的投資額已超過500億。

投資項目所處的位置，除了寧晉本地，更擴展至邢臺、義烏、曲靖、揚州、石家莊等地，甚至在越南也有落子。

目前，公司包頭20GW拉晶及切片、越南2.5GW拉晶及切片、寧晉5GW切片和6GW電池、揚州10GW電池、曲靖10GW電池和5GW組件、邢臺5GW組件、合肥11GW組件等新建項目均按計劃推進。

根據晶澳科技規劃，預計到2022年底，公司硅片/電池片/組件產能將分別達到40/40/50GW；預計到2023年底，公司組件產能將達到75GW，一體化率維持在80%左右。

不過，高速擴張也給晶澳帶來了負債。

從2019年~2022年上半年，晶澳科技的負債分別達到202.33億元、224.58億元、402.5億元、458.23億，三年半時間負債總額翻了一番有余，公司同期資產負債率分別達71%、60.21%、70.65%、64.3%。

晶澳曾稱，公司通過采取加快資金周轉、從銀行獲取貸款融資等措施補充流動資金，導致形成資產負債率和財務費用較高的客觀情況，已成為制約公司進一步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止于此，公司2020年存貨為49.88億元，占公司總資產的13.15%，同比大增79.42%；2021年存貨增長到79.6億元，占公司總資產的13.97%。

還有一點特別值得注意，一體化擴張雖然降低了成本，使晶澳利潤快速增長，但這期間它的毛利率卻在持續走低。

2019年~2022年上半年，晶澳科技的毛利率分別為21.26%、16.36%、14.63%、13.21%。

03、巨人的隱憂

面對負債，晶澳創始人靳保芳這時就發揮出了他優渥的人脈關系和運籌帷幄的能力。

在四處籌錢時，除了向外界發行公司可轉債、找金融機構借錢等常規操作，體制內出身的靳保芳，憑借與國資、央企的硬核關系，晶澳科技更是多了一條珍貴的籌資道路。

11月23日，晶澳發布公告稱，鑒于公司生產經營和業務發展需要，2023年度公司擬向銀行等金融機構申請授信額度，額度不超過150億元人民幣，在額度內進行包括但不限于貸款、銀行承兌匯票、信用證、保函等各類業務。

2022年度，晶澳科技擬向銀行等金融機構申請授信額度不超過60億元人民幣。

今年8月，晶澳科技發布公告稱擬募資不超過人民幣1,000,000萬元可轉債發行預案。

還有2020年度和2021年度晶澳通過非公開發行股票的方式擬募資金額共102億元。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公司與國資央企之間的資金關系。

這兩年，靳保芳將自己的部分資產直接賣給了國資、央企。

其中包括2020年，公司擬將名下敦煌晶澳100%股權轉讓給中電投東北新能源發展有限公司、新疆絲路坤元能源有限責任公司，轉讓價格30,574萬元；擬將赤峰晶澳100%股權轉讓給中電投東北公司，轉讓價格10,656萬元；擬將扎魯特旗晶澳100%股權轉讓給中電投東北公司，轉讓價格6,338萬元。

買方均為國家電投集團下屬企業。

2021年12月，晶澳科技發布公告，公司擬將持有的北屯海天達光伏發電有限公司100%股權、和布克賽爾蒙古自治縣海天達光伏發電有限公司100%股權、新疆九州方園新能源有限公司100%股權轉讓給中核匯能有限公司，轉讓價格分別為2900萬元、4500萬元、21460萬元。此次轉讓預計增加公司2021年凈利潤約1.6億元。

中核匯能為中國核電旗下公司。

除了出售資產，晶澳還直接引入了諸多國資央企的投資。

2021年7月，晶澳科技公告，合肥晶澳太陽能科技有限公司（簡稱“合肥晶澳”）引入工銀金融資產投資有限公司（簡稱“工銀投資”）對其增資擴股，增資金額為人民幣100,000萬元，其中34,534萬元增加合肥晶澳實收資本，剩余計入合肥晶澳資本公積。

工銀投資是國內首批商業銀行債轉股實施機構，由中國工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全資控股。此次增資款項將主要用于償還銀行發放貸款所形成的債權，適當考慮其他類型債權。

增資完成后，揚州晶澳持有合肥晶澳66.44%股權，晶澳太陽能持有合肥晶澳17.63%股權，工銀投資持有合肥晶澳15.93%股權，為該公司第三大股東。

為了引入工銀進入，靳保芳也是拿出了優質資產。

據公告，截至2020年12月31日，合肥晶澳總資產1,155,380.62萬元，凈資產381,157.80萬元；2020年度實現營業收入1,563,219.68萬元，實現凈利潤29,786.59萬元。

除了工銀投資，中國東方資產也是靳保芳的“老熟人”。

據晶澳科技2021年報披露，在2021年8月17日，中國東方資產與陽光硅谷簽訂市場化債轉股投資協議，前者向后者增資500,000,000元人民幣，其中6,757.83萬元增加陽光硅谷實收資本，剩余計入資本公積。

增資完成后，中國東方資產占有陽光硅谷19.23%的股權，為公司二股東。

陽光硅谷全稱為陽光硅谷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根據晶澳科技2021年年報披露，陽光硅谷總資產為28.4億元，凈資產14億元，2021年實現營收35.2億元，營業利潤3.28億元，凈利潤為2.83億元。

工商資料顯示，今年11月，中國東方資產退出，目前陽光硅谷由晶澳太陽能全資控股。

除了陽光硅谷，中國東方資產今年大筆一揮，又為靳保芳旗下另一企業投入巨資。

2022年3月，晶澳發布公告，晶澳（揚州）太陽能科技有限公司擬引入中國東方資產、農銀金融資產投資有限公司、中德制造業（安徽）投資基金（有限合伙）對其增資，實施市場化債轉股，增資金額合計27億。

其中，中國東方資產增資金額為20億元，包括現金增資5億元和用于認繳股權的轉股債權15億元；農銀投資對揚州晶澳進行5億元的現金增資；中德投資進行2億元的現金增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