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瞰巴黎 Ana?s Marécha
編輯|Meister Xia
一覽：
- 全球28%的溫室氣體排放來自建筑物。供暖、照明、通風等非直接排放占建筑物總排放的三分之二。
- 法國的節能改造仍處于早期，不過未來有望為減少溫室氣體間接排放做出重大貢獻。
- 由于法國政府缺乏實際行動、地產業支持力度不足，目前節能改造進度較慢。
- 雖然法國建筑排放總量近年在減少，但無法保證實現長期減排目標，節能改造需要更廣泛的普及。
全球28%的溫室氣體排放來自建筑物，包括住宅與非住宅樓房 [1]。雖然法國建筑物排放占比與全球水平相近，但全歐盟的比例卻高達36% [2]。該如何減少樓房的碳排放呢？答案是減少間接排放。供暖、家用熱水、照明、通風、家電等產生的間接排放占樓房總排量的三分之二。據法國能源環境管理署統計，建筑物能耗在過去三十年里增加了20% [3]。
一些國家設立了減排目標。歐盟2020環境法規規定了新修建筑的室溫舒適度標準，在法國正在實行。大量財政補助投向了墻體隔熱、室內供暖的提升改造項目。節能改造是降低能耗的關鍵手段，但法國本土的樓房改造率僅1.1% [4]。由此可見，此項事業很難起勢。雖然2012-2019年間，法國住宅二氧化碳排放占社會總量的比例平均每年降低2.5% [5]，但仍有17%的住宅（約520萬套）“耗能如流水”[6]。
法國節能改造該如何加速？今年5月，可持續發展與國際關系研究所與法國能源環境管理署就此議題聯合發布了一份報告，由23位學者共同執筆 [7]。報告作者之一Andreas Rüdinger進行了詳細講解。
節能改造為何如此緩慢？
在法國，節能改造的重要性是公認的，但尚未取得實質進展，而且相關工作開展得十分混亂。我們2020年發布的報告指出了幾處存在矛盾的堵點，其中最大的挑戰是能效改造普及化低，尚未形成社會新風尚。
在需求端，購房者無法客觀比較商品房能效。雖然所有樓房都必須申領的“能源效率核定等級”可以作為購房者的參考，但遠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在供給端，開發商對節能改造的認同度尚低，更愿意開發新住宅，不愿意履行節能改造的義務或承擔相應限制。
制定能效標準是否需要公共政策支持？
當然需要。過去10年的經驗說明我們缺乏長期戰略。補貼的側重每年都不同：有時偏向具體的設施更新，如更換鍋爐（但卻忽視安裝隔熱雙層玻璃等其他配套設施）；有時則偏向全面的節能改造項目。2017年一項研究發現，以項目完工后實際能效提升為標準發放補貼，效果更好。根據法國2019年推出的能源氣候法規定，國家政府在制定下一個多年能源計劃時必須包含完善的節能改造方案，但擬定工作進展得十分緩慢。
領導戰略連續性差，極大地限制了大范圍節能改造。國家缺乏中長期戰略，使企業難以持續投入，繼而無法轉型。但正因激勵政策不足，轉型很有必要。
這是個戰略問題還是經濟問題？
我們發現的第二個矛盾點是長期戰略缺失導致的經濟分析困難，如成本-效益核算方式不統一。對于成本估算，一些專家認為改造施工的所有費用都要算在成本之內，包括與能效無關的額外工程，因為多數家庭一旦重裝修，施工范圍不會局限于能效升級。另有專家認為，只有與能效提升直接相關的費用才能算作成本，設施的日常維護、修復費用（如鍋爐報廢更換的費用）不能算。
節能改造創造的經濟效益同樣難以估算。是該只包括節省下來的能源費，還是綜合考慮住戶的舒適度提升、民眾的生態轉型參與度增加？對此，我們建議減少對經濟效益的關注，重視項目的經濟可行性，以住戶的總體福祉提升、償付能力增加、財務風險降低為衡量維度。只有降低了施工的財務風險，才能讓公眾放心大膽地開展節能改造。
“節能改造不能止步于“低分飄過及格線”，僅僅進行最低水準的升級?！?/em>
而且不能忘記，只有補齊低收入家庭住房能效極低的短板，才能讓能效提升更具普惠性。雖然改造成本的大頭由公共財政補貼，但窮人可能還是承擔不起其余的成本和個人提前墊付的部分。面對當前的歐洲能源危機，法國政府計劃支出300億歐元維持能價穩定不上漲。這樣量級的資金若投入低收入群體的節能改造，必能起到很大作用，但政府目前沒有任何行動。
如何加快節能改造？
節能改造應成為新的社會潮流，但其標準需要明確，易于企業理解，不能止步于“低分飄過及格線”，而是要讓建筑實現全方位低能耗。德國在這方面是很好的榜樣。
要實現這一目標，不僅要發放補貼，還要對改造項目的效果設定相關標準。目前對于補貼帶來的實效，沒有系統的后續追蹤。此外，現在開展多個短期臨時項目獲得的補貼，算下來比一個長期大項目要合算。這樣的體系不僅妨礙能效提升，還影響政策效果追蹤，導致無法準確評估改造項目的實際效果。
但法國樓房的溫室氣體排放在減少，2021年僅為74.9公噸二氧化碳當量，繼續保持在國家低碳戰略規定的77公噸標準以下 [8]!
這一進展的確值得認可。我們三年前開始研究時，建筑物是碳排放超標最嚴重的排放源。但需看到好成績背后的兩個因素：一是國家低碳戰略2020年修訂版的標準更寬裕了（從65.4公噸二氧化碳當量調整為80公噸）；二是溫室氣體排放計算方法變了，部分建筑排放歸入能源業。
排放下降有短期原因，如近幾年許多建筑物的鍋爐恰好達到報廢更換年限。但要實現長期目標，尤其是在2050年前全國所有建筑物達到 “低能耗建筑”標準，僅靠短期因素是不夠的。
參考資料：
1.Global alliance for buildings and construction, 2018 Global Status Report : towards a zero emission, efficient and resilient buildings and construction sector, United Nation Environment (2018), ISBN 978–92-807 3729- 5.
2.High Council for the Climate, Renovate better: lessons from Europe, November 2020.
3.https://expertises.ademe.fr/batiment/quoi-parle t consulté le 29/08/2022
4.According to INSEE, data available at: https://www.insee.fr/fr/statistiques/3620894#consulter
5.National Energy Renovation Monitoring Centre (Observatoire national de la rénovation énergétique), Monitoring chart for energy renovation in the residential sector, updated on 29 July 2022, Statistical Data and Studies Department
6.National Energy Renovation Monitoring Centre (Observatoire national de la rénovation énergétique), The housing sector by energy performance class on 1 January 2022, July 2022
7.Rüdinger, A., Gaspard, A., (2022). Réussir le pari de la rénovation énergétique. Rapport de la plateforme d’experts pour la rénovation énergétique des logements en France. étude N°05/22, Iddri, Paris, France, p60.
8.Website consulted on 30/09/22 : https://www.observatoire-climat-energie.fr/climat/bati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