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劉子象

美國2022財年的預算赤字以創紀錄的幅度下降。據美國財政部周五公布的數據，在截至9月30日的2022財年，聯邦預算赤字從上一財年的2.78萬億美元收窄一半，至1.38萬億美元，為史上最大降幅。

具體來看2022財年財政收入為4.896萬億美元，也創史上最高紀錄，同比增加8500億美元，增幅21%；總支出為6.272萬億美元，減少了約5500億美元，降幅8.1%。

赤字下降主要受新冠疫情相關支出的取消，以及工資和就業增長推動的稅收激增影響。在前兩年的疫情大流行時期，美國政府斥巨資抗擊疫情。在2020年，由于《關愛法案》等支出超過5萬億美元，使得該財年的赤字達到創紀錄的3.13萬億美元。2021財年，1.9萬億美元的《美國救援計劃》也拖累赤字。

財政部長耶倫表示，這進一步證明美國的“歷史性經濟復蘇是由疫苗接種努力和美國救援計劃推動的。”她認為美國財政正走在可持續的道路上。

然而在監督機構看來，這并不值得慶祝。“去年我們借了1.4萬億美元。這不是一項成就，而是一個提醒，提醒我們的財政狀況仍然是多么不穩定，”聯邦預算問責委員會主席Maya MacGuineas在聲明中說。

這在赤字與經濟產出的占比數據中可以得到體現。即便2022財年赤字大幅下降，剔除了新冠疫情因素的影響，其在GDP的占比也是十年來最大的。2022財年赤字占GDP的5.5%，為2012年以來的最大占比（剔除了大流行支出激增的2020財年和2021財年）。在新冠大流行前的2019年，這一比例為4.7%。

從長遠來看，美國的國債仍然不可持續。財政部本月公布的數據顯示，美國的國家債務總額首次超過31萬億美元。而在2022財年的支出繼續超過收入，并快速借錢。聯邦借款總額增加了2萬億美元，達到24.3萬億美元。

美國財政部表示，隨著通脹飆升導致借貸成本急劇上升，政府在2022財年的公共債務利息成本上花費了7180億美元，比上年增長28%。另據彼得·彼得森基金會，大約9.8萬億美元，即40%的國債將在未來兩年內到期并需要再融資，并且可能會受到更高的利率影響。

經濟學家普遍認為，由于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等福利項目的支出，以及債務利息成本的增加，在2032年前的大多數年份，聯邦赤字都將繼續擴大。

國會預算辦公室預計，隨著美聯儲加息導致經濟進一步放緩，未來幾年美國財政收入將進一步放緩。據白宮8月份的估計，10年內赤字將上升至1.6萬億美元。據無黨派的國會預算辦公室5月份預計，不斷上升的利息成本將開始消耗更多預算，10年后達到2.25萬億美元。

另外，美國經濟放緩和俄烏沖突成本可能會推動政府支出超預期。牛津經濟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Nancy Vanden Houten預測，明年上半年美國將出現溫和衰退，而這意味著政府在失業救濟金或食品券等保持社會穩定上的支出將增加。

高盛首席政治經濟學家Alec Phillips表示，在支出和收入之間的失衡以及利率上升的影響下，總體赤字將逐漸上升。

此外，全球金融市場波動也是一個隱憂。英國特拉斯政府推出減稅計劃，并試圖通過擴大借貸來為該計劃買單。這遭到政府金邊債券投資者的反對，他們出售債券，推高了收益率。特拉斯政府不得不放棄減稅計劃，首相也被迫辭職。

在美國，借貸成本也在上升，但是并不像英國那樣混亂。10年期美國國債的收益率本月已升至4%以上，為2007年以來的最高水平。該收益率反映的是政府從公眾借入長期資金的成本。《華爾街日報》文章認為這值得注意，因為在2000年代和2010年代美聯儲加息周期中，長期政府借貸成本并沒有像現在這樣發生太大變化。

現在的經濟格局留給美聯儲的回旋空間漸小。近20年來，由于通脹和借貸成本較低，美國政府在繼續通過借貸來彌補預算赤字方面有很大的回旋余地。這使聯邦政府能夠在2008年和2020年的危機期間進行積極的干預。“最近幾周，市場已經發出信號，表明投資者對增加政府借貸的容忍度正在減弱，這可能會進一步推高利率。”

萊頓債券市場研究公司(Wrightson ICAP)的分析師Lou Crandall認為，市場正在形成新的供需計算方法，這是一種風險。各國央行正在減少政府債券投資組合。此外，私人銀行資產的增長沒有與政府發行的國債供應量同步，這限制了銀行在赤字上升時購買更多債券的能力。由于不確定通脹會升至多高，私人投資者也不愿做出承諾。這就導致了更高的利率和更沉重的政府借款負擔。

“在這一點上，美國面臨一些很重要的長期問題，但它不會導致像英國那樣的信任危機。”Crandall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