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劉子象

俄羅斯和土耳其正式確認，將把后者打造成俄羅斯天然氣通往歐洲的天然氣樞紐。

當地時間10月19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表示已與俄羅斯達成協議，在土耳其建設天然氣樞紐，歐洲可以借此使用俄氣。

一周前，俄羅斯總統普京提出此項計劃。他在一場能源會議上表示，在合作伙伴感興趣的情況下，可以將北溪管道損失的流量轉移到黑海地區，打造通過土耳其供應歐洲的主要路線，在土耳其建立歐洲最大的天然氣樞紐。

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總裁米勒還表示，俄氣已準備好在黑海海底修建更多通往土耳其的天然氣管道，不排除建成土耳其天然氣樞紐后，新樞紐將承接北溪管道的全部輸氣量。

目前，俄土兩國能源部門已經接到指示，立即開始就該提案開展技術工作。據報道，該樞紐預計將建在土耳其西北部與保加利亞和希臘接壤的色雷斯地區。

這項能源合作計劃顯然符合兩國關系日益密切的趨勢。在俄烏沖突中，土耳其軍事上支持烏克蘭，同時又與俄羅斯保持著深厚的經濟聯系。土耳其還以“調停者”自居，與聯合國一起促成了黑海糧食走廊協議的達成，可謂左右逢源。

對提議方俄羅斯來說，土耳其為其提供了一個通往歐洲和全球經濟的新出口。駐布魯塞爾的獨立地緣政治分析師Madalina Sisu Vicari認為，俄羅斯借此可以實現兩個目標。一是增加俄羅斯和土耳其之間的地緣經濟相互依存度，同時也為俄羅斯天然氣保留了部分歐洲市場。

Vicari在接受阿拉伯媒體采訪時表示，自俄烏沖突以來，俄羅斯對其主要市場歐洲的天然氣出口急劇下降，預計還將繼續減少。此外，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天然氣過境合同將在2024年到期。關于這個合同，早前雙方已經在付款和仲裁問題上僵持不下，再加上沖突引發了新的地緣政治現實，2024年之后預計兩國不會再有新的天然氣協議。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大量天然氣面臨沒有出口市場的境地。

而從土耳其方面來看，更加有充分的理由接受這個提議。在能源問題上，土耳其更多被定位成一個過境國家，多年來，土耳其一直尋求能夠成為能源樞紐。這個項目埃爾多安政府來說，在經濟上和政治上都相當有利。

而就需求端歐洲來說，目前其正在盡力擺脫俄羅斯能源，在這種背景下，歐洲對俄氣是否還有需求仍要打問號。

前述獨立分析師Vicari表示，這個項目的可行性取決于歐盟是否愿意在明年繼續購買俄羅斯天然氣，以及是否愿意通過土耳其購買。而這兩個因素又受一系列地緣政治因素的影響，比如俄烏沖突的結果，戰后西方和俄羅斯的關系，以及土耳其與歐盟之間的關系等。

即便拋開需求端的因素不談，分析人士也認為，該項目在可行性方面仍有幾個細節需要解決。

土耳其能源和土俄關系專家Aydin Sezer指出，即便計劃落地，也可能只是又一個過境國的項目，尚不清楚其能否幫助土耳其實現成為能源樞紐的夙愿。

他從技術細節上解釋稱，要想成為能源樞紐，必須掌握定價權，以及擁有多個能源來源。

為此，土耳其應該獲得制定天然氣參考價格的手段，并能夠同時匯集不同來源的天然氣，比如俄羅斯、阿塞拜疆、伊拉克和土庫曼斯坦等國家。如果只有一個氣源，那么其價格將會由供應國而不是土耳其來制定。

另外，在西方國家制裁俄羅斯的背景下，建設這樣一個項目的代價可能也會過于高昂。Aydin Sezer指出，建設此類海底管道項目中使用的抗腐蝕鋼管主要產自德國，而鋪管船通常來自意大利油氣巨頭Saipem公司，實操過程中的此類具體環節，很大一部分都在制裁和監管的行列。

而這引出另外一個待解問題：該項目是否會引發美歐對土耳其的制裁。

從美歐目前的反應來看尚不得而知。

法國總統馬克龍上周就表示，考慮到歐洲正減少對俄能源依賴，這個計劃“沒有意義”。19日，美國明確反對該協議。國務院首席副發言人Vedant Patel表示，將繼續敦促盟友減少對俄羅斯的能源依賴。就土耳其而言，兩國正密切合作，以協助其加強長期能源安全。

美國華盛頓研究所土耳其項目主任Soner Cagaptay指出，美國政府可能會利用企業間的聯系，施壓土耳其公司以避免與俄羅斯進行交易。

實際上，8月份美國財政部就致函土耳其銀行和企業，警告他們若與俄羅斯進行交易，就不能使用美元。路透社19日報道，由美國財政部助理部長羅森伯格率領的代表團，已經于本周早些時候前往土耳其，施壓土耳其加入對俄制裁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