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斑馬消費 沈庹

在中國調味品行業激戰正酣的這幾年里，老恒和釀造幾乎被人遺忘。唯一能讓人記起，不是它的料酒，而是創始人陳衛忠東窗事發，以及長達18個月的停牌。

它的危機和匯源果汁如出一轍。在實控人陳衛忠直接影響下，公司通過違規擔保等方式向其關聯企業輸送利益，這也迅速讓公司走上下坡路。

甚至，陳曾一度籌劃出讓公司控制權脫身，最終沒能如愿。3年前，他就已把所持大部分股權質押給吳興城投（香港），將爛攤子甩給國資方面。不知道通過后者的輸血，能否讓公司躲過這一劫。

停牌18個月

老恒和釀造有著160多年的歷史，與同是百年老字號的北京二商旗下王致和、浙江同康酒業齊名，躋身國內料酒行業主流企業。

料酒本身是一個小眾市場，市場規模遠沒有千億級的醬油市場那么龐大。公開數據預測，2021年料酒市場規模為147.36億元。如果考慮到這幾年黃酒市場規模基本維持在150-200億元，其中，有45.1%被用于廚房烹飪佐料，料酒市場規模去年已超200億元。

不過，從2009年以來，料酒市場規模年復合增速為13.34%。作為一個增長快、市場集中度低的細分領域，海天、千禾、恒順等已先后入局，動輒投入萬噸以上產能。

在各股勢力圍剿之下，老恒和釀造的日子越來越難熬。2019年，盡管公司還以8.3%的市場份額（以出廠收入計）位列料酒行業之首，但隨著各大調味品巨頭投入戰斗，老恒和已感受到了寒風蕭索。

2019年至2021年，公司營業收入從9.15億元降至2.53億元，歸母凈利潤在2019年為1.95億元，2020年至2021年分別為-8.45億元、-3.18億元。在這3年里，主力業務料酒系列產品收入基本維持在億元以上，年增速徘徊在個位數水平。

原來，正當企業需要戰略布局，打破現有競爭格局之時，公司卻出事了。

2020年9月11日，實控人陳衛忠突然辭任公司董事會主席。此前，他已陷入缺錢的焦慮之中，頻頻質押所持公司股權，甚至在2019年4月打算出讓控股權；6月，其將建銀國際的股權質押貸款置換至吳興城投（香港），合計質押約2.29億股；隨后又質押5200萬股給Meridian Harvest limited。

去年1月中旬，陳衛忠被湖州警方以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刑拘。同年2月2日，陳辭任執行董事兼首席執行官。緊接著，執行董事兼副總盛明建、銷售及市場推廣主管王超、財務總監劉傳禮先后辭任。

公司自去年3月30日起停牌至今。停牌前一天，公司股價3.07港元，總市值17.77億港元。

財務造假

2021年1月，匯源果汁被迫在聯交所退市，創始人朱新禮銷聲匿跡。相比之下，陳衛忠的運氣就沒那么好了，尤其在失去自由之后，一場由他精心設計的財務黑洞才被揭開了神秘面紗。

根據公司委聘的獨立法務會計師FTI Consulting披露的調查報告，2018年至2020年，在陳衛忠的影響之下，公司內控機制形同虛設，虛構銷售、存疑付款、虛構內轉往來款、未經授權提供貸款擔保、挪用資金等事件層出不窮。

截至2020年末，公司管理層賬目所記錄的銀行結余與公司核數師所接獲的銀行確認書之間的差異約4.56億元。

這主要來自于3個方面：虛構銷售回款及采購支付款分別為1.18億元、4894.00萬元；不當或存疑付款及收款分別為4296.10萬元、2979.00萬元，且有關款項并無商業實據及商業理由的文件記錄；虛構內轉/往來款約3.74億元。

此外，自2018年以來，向陳衛忠的聯營或聯屬企業提供5項約1.04億元的貸款擔保疑未經公司董事會批準或授權，以及在2019年度簽署兩份約2500萬元的借款協議，疑未經授權并未于內部賬冊及會計記錄內進行適當披露；

另外，可能挪用約5.03億元用于固定資產及購買材料的預付款，及于2022年3月9日及2022年3月10日的約4.72億元的稅收風險；

經FTI Consulting調查，截至2020年12月底，公司虛構銷售及購買分別為約2.78億元、2.99億元。

上述事件調查結果，導致公司對2019年度、2020年度財務狀況重估，綜合損益及其他全面收益表內分別確認事件產生的虧損約20.62億元和6.01億元。

梳理發現，公司提供借款擔保主要是陳衛忠關聯的企業。

截至2021年末，公司未經授權擔保借款金額合計1.28億元，主要涉及陳衛忠的關聯企業，比如浙江中味、儀隴縣中味、湖州吳興烏程酒業、浙江箬下春酒業等。

其中，浙江中味、儀隴縣中味系陳衛忠之子Chen Jinhao 顯著影響的企業，湖州吳興烏程受陳衛忠配偶邢利玉顯著影響，浙江箬下春酒業是上市公司控股股東Key Shine（為陳衛忠控制）附屬企業。

為此，2020年、2021年公司未經授權擔保虧損撥備分別為2750萬元、1750萬元。

陳衛忠瘋狂到什么程度呢？比如，2019年8月公司財務經理辭任，陳衛忠直接接管公司財務部。這讓他有直接負責洽談及安排公司各項外部借款的機會，涉及湖州老恒和釀造和公司全資附屬企業陳氏天釀的賬外款項分別為5800萬元、4200萬元。

后陳衛忠時代

在料酒行業發展向好的趨勢下，老恒和釀造連續虧損、收入下滑，確實有失料酒行業頭部企業的體面。

2019年，公司收入規模沖上上市以來高峰，實現營業收入9.15億元，歸母凈利潤1.95億元，此后兩個財年連續虧損，合計虧損金額11.63億元，今年上半年再度虧損2.14億元。

陳衛忠被帶走之后，吳興國資代表陳偉獲任執行董事兼董事會主席，統攬公司大局。陳偉為吳興國資旗下南太湖及吳興城市行政總裁，對公司及南太湖、湖盛融資等擁有重大影響力，這其實為公司走出困境做好了鋪墊。

況且，公司不少借款來自這些國資背景企業。截至今年6月末，公司計入結余的其他借款為19.11億元，該款項為有抵押、按年利率10.65%至15.32%計息并于一年內償還，其中來自南太湖、吳興城市及湖盛融資借款分別為15.43億元、1.54億元和2.14億元。

此前，上述國資就已表態支持公司發展，在14個月內不要求公司償還上述款項，且已承諾提供新融資額度約3億元。

截至6月，公司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約710.40萬元，國資施以援手堪比雪中送炭。

不過，這與陳衛忠已無太多關聯了，他在3年前就已將所持大部分股份抵押給吳興國資控制的吳興城投（香港）。

在陳衛忠時代，公司冠名《十二道鋒味》、《風味人間》，還在《深夜食堂》賺足眼球，公司也順利簽約謝霆鋒擔任中國大陸地區品牌形象代言人。一次次的事件營銷，讓老恒和品牌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所熟知。

這次不僅有國資輸血，還有國資進場參與經營管理，不知道老恒和這塊金字招牌，能否重歸往日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