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化產業觀察 黃捷

2020年11月，一個名為“本喵叫兔兔”的up主在b站走紅，他憑借極具特色的山東口音和詼諧幽默的文案，用一句“今天我們又來綁架小貓啦”迅速走紅網絡，使“綁架代替購買”成為了流浪貓救助中的一句“著名口號”。還極具有創造力地開發了“貓德學院”“三號樓”等流行詞匯，被網友親切地稱為“兔兔爹”。

近日，兔兔爹為了讓領養出去的小貓未來能有好的醫療服務，也是為了讓團隊的運作收支平衡，開辦了“貓德動物醫院”。但是此舉卻引來了無數風波，先是短短幾個月內醫院門口就被遺棄數十只貓，使得醫院內部病患爆滿；后是豆瓣上有人發帖稱“貓德學院全套體檢下來，貓沒了”，點爆輿論。

因此，貓德動物醫院不得不做出“不再接收遺棄貓咪”等舉措應對以維持醫院的運營。

到底是什么讓他們“封心鎖愛”？民間公益組織的結局難道都是因道德而不得不超負荷運轉嗎？

事件始末

貓德學院，是民間流浪貓救助組織，他們主要的救助方式是通過抓捕小貓領養以及給大貓絕育來控制城市中流浪貓的數量，既給小貓一個合適的家，也保護了城市的環境。

最開始的組織者與發起人，b站up主本喵叫兔兔憑借著其幽默的文案以及常常出人意料的起名方式走紅網絡，一句“綁架代替購買”成為了他們抓捕行動的口號。與此同時，兔兔爹本人與其馴化失敗不得不放歸的流浪貓“三號樓”也成為了網友們津津樂道的“梗”，成為了兔兔爹本人視頻創作的IP與特色。

隨著救助隊伍的逐漸壯大，兔兔爹原本的辦公地點難以再接納更多的貓咪，同時為了更好地給領養出去的小貓咪提供良好的醫療服務，更是為了實現救助組織的收支平衡，兔兔爹在今年五月份正式開辦了寵物醫院——貓德動物醫院。

事情到這里，貓德學院的發展都可以算是一帆風順。

但是天有不測風云，就在貓德動物醫院不到三個月，作為一家營利組織的貓德動物醫院就被迫接受了人故意遺棄在醫院門口的近30只貓。醫院內部的籠子也被這些“遺棄兒”所占滿。這些貓咪也給兔兔爹本人帶來了沉重的經濟負擔。

兔兔爹的團隊疲于照顧這些被遺棄的寵物貓，沒有時間去施行他們的初心，導致有一窩原本有機會進入合適人類家庭的小貓咪被人藥死。更是有甚者，在貓德動物醫院的工作人員，up主貓德研究員小楊在前面的視頻說完有很多人故意遺棄貓咪，要掛著醫院門口的監控直播之后，有一名身著雨衣的蒙面男子把裝著4只貓的籠子放在了監控的四角，其中有兩只母貓都懷孕了。

這大大增加了貓德動物醫院的負擔。

為了貓德動物醫院的正常運營，也是為了能夠繼續履行初心，貓德動物醫院決定不再接收被遺棄在醫院門口的貓咪。乍一看此舉極其不符合貓德學院作為社會公益組織的理念，但這是貓德學院面對部分素質低下的人道德綁架的一次反抗。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日，有人在豆瓣上發帖稱，“貓德學院全套體檢下來，貓沒了”，以此攻擊貓德動物醫院專業水平不高、沒有職業道德。但實際上帖子的內容，歪曲事實、斷章取義。未曾想貓德動物醫院監控視頻高清且錄音，很快就做出了全面的回應，并放出完整的監控視頻。此后，又去公證處公證、保留證據，拿起法律的武器維護自身的權益。

社會公益救助組織為什么難做？

明明是幫助社會良好運轉的社會公益組織，為什么貓德學院頻頻遭遇風波？

背后是我國養寵行業的迅速發展。

寵物市場的蓬勃成長導致養寵的人數激增，隨著城市化的進程，越來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到城市打拼。由于工作繁忙，遠離故鄉，很多人選擇了養寵物作為陪伴。而由于貓獨立性更強、不需要外出活動、體型更小、長相可愛等特點，加之互聯網這些年對貓咪的宣傳，將貓作為寵物的人數量迅速增加，這也是流浪貓比流浪狗多的原因之一。

養寵人數的增加勢必會帶來被遺棄寵物數量的增加。伴隨寵物市場產生的地下無序寵物繁育行業則讓市面上不健康的寵物增多，許多養寵人士在購買前遠沒有想到接到寵物后要花這么大一筆醫療費用，干脆將寵物遺棄，任其自生自滅。

貓德學院的遭遇絕不是孤例。

今年七月份，b站個人up主格哈醬撿到了一只流浪的無毛貓。未曾想在其決定將這只身價昂貴的流浪貓收養，并自費為其做身體檢查、花費上千元之后，原主人竟找上門來要求還貓。格哈醬第一時間將貓還給了貓咪的主人，對方最開始主動提出要返還醫藥費，但最后卻只愿意返還一半。協商無果后，格哈醬選擇了報警，經過復雜的法律流程，才最終拿到了對方退回的近兩千元的醫療費。

原本是好心救助流浪貓，最后卻鬧成了“對簿公堂”。

無獨有偶，b站的另一個up主百花街萌鼠屋。原本是一個以拍攝自己寵物店內的倉鼠為主要內容的萌寵up主，卻因為店門口被人接連遺棄貓咪開始“被迫養貓”，目前在b站上“被迫養貓”的系列視頻已經更到了41期。被迫收養的寵物也從貓一路拓展到了豬和狗，倉鼠店活生生地變成了“動物園”。

Up本人的態度也從“大家不用擔心我的經濟問題”到連發兩個視頻呼吁大家前來領養。雖然每一期視頻的氛圍都很歡樂，但從“貓滿為患”的籠子可以看出up主目前承受的壓力之大。

為何做公益行為如此困難？公益組織為什么總要面對超負荷運轉的問題？

是因為公益組織以及公益行為的公益性個公共性注定了公眾會對他們有更高的道德要求，希望他們貫徹“公益”的性質。參與這些組織的人，本身的道德水平較高，貿然放棄任何一只可能救助的流浪動物都會對他們造成良心譴責。

但是社會中人對道德素質是不一的，會有大量素質較低或迫于現實無法再飼養動物的人將寵物遺棄，進而加劇公益組織的負擔。可是，公益組織因為道德和本身公益性質的壓力，難以拒絕接收，常常承擔過大的壓力。甚至一旦放棄接收，會遭到公眾的惡評，認為其不負責、不公益。

這是一場部分道德不足的人對有道德的人的“壓迫”，他們漠視生命的行為加劇了公益組織乃至社會的負擔，原本應該由他們承擔的成本轉嫁給了社會的絕大多數人。

正確的公益姿態是哪般？

值得慶幸的是，目前貓德學院并沒有因為這些風波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可以說，貓德學院以及貓德動物醫院都為絕大多數公益組織樹立了一個榜樣，給大家證明了如何應對這些來自社會一小部分人的“道德綁架”。

在最開始出現有人將貓咪遺棄到醫院門口時，貓德動物醫院立刻拍攝了相關的視頻，用輕松的語氣告訴大眾目前存在的情況。雖然視頻的內容沒有指責遺棄者的意思，甚至曾經為遺棄者說話，但是大眾不是沒有能動性的機器人，大多數人都是有著樸素正義的人，對這種不合理的遺棄行為都會感到厭惡。

貓德動物醫院從最開始就在輿論上先戰勝了對方。當遺棄行為進一步惡劣時，貓德動物醫院直播監控乃至拒收遺棄動物時，同樣會贏得大多數人的贊同。

另一個知名萌寵博主和貓住的措施也值得借鑒。

今年8月份，b站百大up主和貓住接到求助人的信息，救助了一只極度不適合在戶外環境生存的卷耳無毛貓。盡管救助人確定這只貓咪應該是“流浪”的，但是由于格哈醬的遭遇和其過萬的身價仍然讓和貓住非常擔憂。

于是他將救助這只貓咪的全過程用視頻記錄下來，并在視頻中明確告知，如果主人不在一個月內把小貓領走的話，和貓住將會給這只無毛貓尋找領養人。

但是一個月后，仍然沒有人來把這只無毛貓帶走。和貓住為了保證不發生意外，再次發布視頻：不僅列出了相關法條予以支撐，還為如果未來貓咪的原主人找上門來應該如何處置做出了回應。

為規避未來的風險，他們做了最大的努力。

盡管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做好事的人如履薄冰，但是社會上不可能不存在缺乏道德修養的人。公益組織確實存在著很高的風險被迫承擔過度的責任，或是有被有心人利用法律的疏漏進行坑害的可能性。為了組織更好的發展，公益組織乃至公益博主，或是單純個人的公益行為人，都要對法律有一定的了解和認知。公益行為也要公開化、透明化，不讓居心叵測的人有機可乘。

而在面對自己不應該承擔的責任時，應該勇敢說“不”。超出組織宗旨與能力的事情堅決不做。要相信現實中的大多數人是擁有樸素的正義感的，只要采取了合理、正當的方式，大眾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公益組織不止要身正，更要站在光下，保證大眾能夠看知道自己的“影不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