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查沁君
“雙減”之后，教培機構轉型成效幾何？
近期，多家上市教育公司密集遞交上半年成績單。界面教育梳理了美股新東方（NYSE：EDU）、好未來（NYSE：TAL）、網易有道（NYSE：DAO）、以及A股學大教育（000526.SZ）、豆神教育（300010.SZ）、昂立教育（600661.SH）、還有港股卓越教育集團（03978.HK）、思考樂教育（01769.HK）、大山教育（09986.HK）等9家公司上半年業績。
由于上述公司均于去年底正式停止義務教育學科培訓，所以今年上半年的業績是檢驗其轉型成效的一個重要維度。需要厘清的是，部分公司的財年時間計算不同，存在些微差異。新東方、好未來財季從2021年11月31日至2022年5月31日，其余公司均由2021年12月31日至2022年6月30日。
從營收規模來看，兩大巨頭新東方、好未來仍霸占前兩位。截至5月31日，二者上半財年營收分別為11.38億美元、7.65億美元，分別同比下降52.63%、259.08%。
新東方傳統的出國考試、咨詢和大學生國內考試培訓業務在營收中占比較大，還有旗下電商平臺“東方甄選”的加持。相比之下，好未來此前業務過度聚焦于K12人群，因此業績修復周期更長。
二級市場也是檢驗轉型的晴雨表。
目前新東方的股價已從今年3月8.4美元/股的低谷回升至27.8美元/股。而好未來自去年“雙減”后股價暴跌至4美元/股，至今一直在其附近徘徊。截至美東時間9月1日收盤，好未來報5.76美元/股。
網易有道是上述公司中上半年唯一實現營收增長的公司。這與其教育智能硬件的銷量持續增長密不可分，該業務已成為支撐有道營收的第二增長曲線。即便4、5月遭遇經濟下滑和物流不暢，該業務二季度營收仍實現16.3%的同比增長，達2.4億元。
網易有道CEO周楓在2022財年二季度財報會上稱，有道已基本完成了產品和服務的轉型，“雙減”后推出的新服務和新產品的收入貢獻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實現從0%上升到40%以上。余下60%是相當穩定的業務，包括其在“雙減”前推出的教育硬件、在線營銷服務等。
高途（NYSE：GOTU）尚未披露最新半年報，據其今年6月公示的2022財年一季報顯示，截至2022年3月31日，其一季度營收7.246億元，凈利潤5372萬元。該公司業務轉型后連續兩個季度盈利。
學大教育、昂立教育、卓越教育是這九家公司中實現盈利的三家公司。上半年凈利潤分別為4655萬元、6242.35萬元、554.7萬元，同比分別減少57.98%、減少63.08%、增長294%。
上述三家之所以實現盈利，與大力“縮衣節食”有關。
學大教育、昂立教育上半年的營業成本分別為7.34億元、1.97億元，分別同比下降29.97%、60.1%。卓越教育也將上半年的銷售開支同比降低超七成，研發、行政開支分別縮減約六成。其凈利上升則主要是由于2021年上半年計提減值造成對比基數較低所致。
學大教育將營收下降歸因于“雙減”政策和疫情反復的沖擊。也受此影響，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下降93.12%至580.45萬元。
學大教育CEO金鑫近期接受界面教育專訪時提及，“雙減”前，該公司小學、初中培訓占學大整體營收的40%，“要在極短時間內清零或按下暫停鍵，沖擊是巨大的”。目前學大會保留一些高中階段業務。去年高考復讀的體量不算大，今年復讀業務應該占整體營收的百分之十幾。
此前主打大語文培訓的豆神教育，目前已全面關停學科類培訓。上半年營收4.12億元，同比下滑12.97% ；凈虧損8050.4萬元，虧損同比收窄62.14%。
作為曾經的區域性教培巨頭，大山教育至今尚未緩過氣來。上半年營收僅987.4萬元，同比減少95.4%；凈虧損131.3萬元，去年同期為凈利潤1866.5萬元。
大山教育財報稱，2022年3月起關閉了集團所有學術教育業務的自營教學中心。學術教育業務相比上年同期的17.94萬人次，下降至1.42萬人次，帶來762.3萬元收入。
思考樂上半年營收1.91億元，同比下降63%。其中，非學業素質課程營收1.79億元，同比增長705%；輔導課程營收1246.2萬元，同比下降97.5%。
各家具體的轉型動作如何？
素質教育、職業教育、教育硬件、教育信息化是主要的四大轉型方向。
好未來旗下的學而思培優全面轉型為學而思素養中心。現有課程包括創新思維、科學實驗、編程和人文美育等，同時也推出國際象棋課、口才課和自然科學課等新課程。
好未來CFO彭壯壯在財報會上介紹，部分素質課程的留存率與過去幾年學科培訓的留存率接近，而其他課程則低于轉型前的留存率水平。
截至5月31日，好未來2023財年一季度的學習服務和其他業務貢獻總營收的70%，具體包括培優小班、學而思網校、出海業務Think Academy等。其中出海業務實現三位數的同比增長，已在新加坡、英國和美國設立線下學習中心，預計在加拿大等地開展業務。
彭壯壯還提到，在具體產品方面，深受用戶喜愛的一款產品是智能教輔。據晚點財經援引好未來人士稱，該公司2021年靠直播賣書，出版營收約3億元。今年初，其為出版業務定下9億元的年營收目標，是所有新業務嘗試中較為激進的一個。
直播被看作教育公司的自救渠道之一。今年7月，好未來CEO張邦鑫投資成立文創發展公司，經營范圍包括互聯網直播服務。“我們過去一直是在電商平臺上架產品，也開始探索抖音等新型平臺。”彭壯壯稱。
目前，好未來開放了百余知識主播崗位，包括雙語主播、脫口秀/段子手主播，以及標注“急聘崗位”的海外TikTok國貨主播。
直播也是豆神教育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該公司旗下“豆神甄選”撞名“東方甄選”沖上熱搜，股價短暫拉升。
“雙減”政策后，豆神教育向智慧教育、公益課堂、藝術類學習服務、直播電商銷售等領域轉型。前三大業務上半年營收分別為1.04億、355.34萬、7713萬，直播電商上半年的銷售額為1.59億元。
但相較于“東方甄選”直播間的人氣和銷量，“豆神甄選”仍相去甚遠。豆神教育不僅面對業績持續虧損，更有緊繃的資金鏈。日前因金融借貸糾紛，該公司7.68億元遭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北京中關村支行凍結。
新東方的轉型之路則日臻明朗。
“預計新業務對下一財年的收入貢獻將超過20%，這還不包括來自東方甄選的收入，而是單指教育業務，像游學與研學營這樣的非學科課程。”新東方CFO楊志輝在財報會上稱。
除了出國考試準備、出國咨詢業務、大學生的國內考試準備等傳統業務外，新東方的非學科類輔導業務當前已在超過50個城市開展，中國前10大城市貢獻了該業務收入的60%以上。例如閱讀和演講課程的留存率幾乎接近于以往K12學科課程；游學與研學營已在全國50多個城市開展，中國前10大城市對這一業務的收入貢獻超過55%。
卓越教育、思考樂也主要往素質教育方向轉型。該業務上半年營收分別為4982萬元、1.79億元，分別同比增長48.7%、705%。
2022上半年，卓越教育與48所廣州中小學合作，提供校內課后綜合服務。思考樂則早在2021年秋季就推出非學科類的素養課程，包括科學素養、樂學國學、邏輯思維訓練、及妙維國際素養等課程。思考樂表示，正在尋求新的商機或尋求有潛質的業務進行并購或投資。
大山教育的素質教育開展得較為艱難，其收購了一家青少年籃球培訓機構。財報顯示，課外個人素質課程招生1697人次，營收僅23.2萬元。
網易有道采取的是“多點開花”的轉型道路。
素質教育上，有道縱橫圍棋已成為其核心業務。有道副總裁蘇鵬在財報會上透露，通過將AI技術應用到有道國際象棋中，該課程第二季度銷售額環比增長了60%以上。STEAM業務第二季度的現金收入同比增長超過900%。
教育硬件已成為其營收的第二增長曲線。截至目前，該公司的智能學習硬件產品矩陣囊括詞典筆、AI學習機、智能學習燈、聽力寶等多個產品，串聯起家庭、途中、學校多個場景的學習需求。作為拳頭產品的詞典筆，市場份額占比超過50%。
成人和職業教育方面，蘇鵬認為，考研課程很可能在下半年保持增長勢頭，是有道今年優先級較高的業務。成人和職業教育課程中，受近年來國內考研學生規模大幅提升等影響，其考研銷售額二季度同比增長了三位數。
學大教育對職業教育的轉型則是另一種思路——幫助中職生升學到職業本科，打通升學和就業并重、高質量的職業教育體系。
“過去職教學歷天花板基本是大專，現在職業本科要擴招不低于10%，應該是5-10倍升學本科的機會，這個巨大的變化讓我們眼睛一亮。”金鑫在采訪中告訴界面教育。
金鑫預計，未來學大教育在職業教育的營收占比可能會在一半以上，素質教育、文化空間服務、教育信息化三塊業務占剩下的50%。
充足的現金儲備是“活下來”的前提。
截至5月31日，新東方賬上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等約42億美元，好未來賬上現金有28.9億美元。
截至6月30日，網易有道的現金、現金等價物、限制性現金、定期存款和短期投資總額為13億元，同比減少18.75%。學大教育持有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余額為7.87億元，上年同期8.67億元。卓越教育、思考樂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分別為3.1億元、2.003億元。豆神教育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余額為2781.74萬元。
“有信心在2023財年第一季度實現扭虧為盈，并在2023財年全年實現盈利。”新東方CFO楊志輝在分析會上表示，2023財年Q1，預計新東方的收入在6.413億至6.806億美元區間，預計將下降4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