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吳治邦
五年前因涉嫌違法生產GMP證書被收回，還被立案調查。在五年后，安徽濟人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下文簡稱：濟人藥業）欲沖刺上交所主板上市。招股書（申報稿）來看，公司未提及五年前的那起重大違法事件。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在報告期內，濟人藥業的子公司仍然因銷售劣藥而登上監管處罰的名單中。另外，濟人藥業的營收與凈利潤的波動出現了背離，在面臨中藥集采的壓力下，這一趨勢或將更為明顯。
另外，公司每年的銷售費用占到公司營收成本的比重較高，巨額的學術推廣費用去向不明。
曾因違法生產，GMP證書被收回
申報稿顯示，濟人藥業是一家從事現代中藥研發、生產和銷售的高新技術企業。公司建立了中成藥、中藥飲片及中藥配方顆粒三大產品生產線。中成藥方面，公司擁有疏風解毒膠囊、蒲地藍消炎片、通便靈膠囊、盆炎凈片等共計35 個品種的藥品批準文號；中藥飲片方面，發行人在行業內擁有較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報告期內銷售的中藥飲片品種超過700 種；中藥配方顆粒方面，公司累計實現了500 余種中藥配方顆粒研發及銷售，是安徽省首批中藥配方顆粒試點研究企業及首家獲得中藥配方顆粒GMP 認證的企業。
不過，就是這樣一家區域內的龍頭企業，在2017年卻因違法生產而被政府部門收回《藥品GMP證書》，并被監督召回相關產品，涉嫌違法違規生產行為也遭立案查處。
根據當時的通報，檢查組發現，濟人藥業物料管理混亂。倉庫黃柏實物與貨位卡、“同意使用”單、中藥材中藥飲片分類賬的批號、數量不一致；原輔料分類賬、批生產記錄投料的黃柏數量與財務發票、財務成本核算清單的數量不一致；倉庫現場貨位卡中黃柏入庫數量與中藥材中藥飲片分類賬顯示數量不一致。
以2016年10批次的炎可寧片為例，按注冊標準總計應投入7450kg黃柏。隨貨同行單及中藥材中藥飲片分類賬顯示黃柏來料入庫10430kg，出庫7450k，但企業財務發票及財務出入庫明細顯示僅購入2060kg黃柏，其中1760kg用于干膏提取、300kg用于配方顆粒生產。這意味著，濟人藥業相關產品出現了投料不足的情況，也引發了外界對其藥效的質疑。
國家食藥監總局通報顯示，濟人藥業不但檢驗數據存在數據可靠性問題，而且批生產記錄也不真實。2015至2016年，濟人藥業在炎可寧片生產時填寫了兩份批生產記錄，其中一份為實際生產記錄，其記錄的處方、工藝與國家標準不一致；另一份為編造記錄，其記錄的處方、工藝與國家標準一致。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在報告期內，濟人藥業同樣因產品問題而多次遭監管部門處罰。以旗下的安徽普仁中藥飲片有限公司為例，該公司在2019年兩次因生產銷售劣藥被罰，處罰決定書為譙市監立罰字[2019]9號、譙市監立罰字[2019]59 號。
多處信息來看，至少在歷史上，濟人藥業的產品生產銷售存在著污點。作為醫藥企業來說，自然讓外界疑慮。
通過供應商、員工實施大額轉貸
除了產品方面的不規范外，濟人藥業財務方面同樣存在著不規范的情形。
采購數據顯示，濟人藥業2019年前五大供應商為澄城縣質勝中藥材商貿有限公司、九州通(600998.SH)、成都天地網、蘇州膠囊有限公司、亳州市凱碩藥業有限公司，對應的金額分別為1158.89萬元、917.06萬元、708.32萬元、653.23萬元、647.06萬元。
在2019年，濟人藥業存在通過供應商、 員工、子公司等取得銀行貸款的情況，轉貸金額達到2.44億元，其中通過供應商、員工等非合并范圍內主體的轉貸金額達到1.71億元。在如此大的轉貸規模的情形下，意味著公司或存在著在沒有真實業務支持情況下，實施了轉貸行為。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2020年，濟人藥業通過供應商、員工等非合并范圍內主體的轉貸金額高達5960.45萬元，公司面向前五大供應商累計的采購金額僅為4413.41萬元。這意味著，如果濟人藥業是全部向這五大供應商實施的轉貸行為，部分轉貸行為或沒有具體的業務支撐。
從供應商的情況來看，部分供應商還存在著“空殼”的情形，如作為2021年第五大供應商、2020年第二大供應商、2019年第一大供應的澄城縣質勝中藥材商貿有限公司，實繳資本僅為50萬元，連續多年的社保繳納記錄為0。
一方面，作為濟人藥業而言，每年向這樣一家微型企業采購幾百上千萬的貨物本身就有疑點。如按照公司所提及的那樣，或還存在著轉貸行為，讓外界不得不質疑公司與供應商之間的關系。
濟人藥業在申報稿中介紹稱，報告期內，公司的銀行轉貸資金流向為商業銀行將貸款放款至受托支付方賬戶，受托支付方取得銀行貸款資金后，直接或者間接全額劃回至公司賬戶。公司取得銀行貸款資金后，根據公司對外資金付款的統籌安排，主要用于支付原輔料、設備、工程等相關事項的款項。銀行轉貸過程中僅涉及相關方的資金劃轉，不涉及收取或支付費用的情況。
不過，正如前文所提及的那樣，就濟人藥業已披露的信息來看，部分轉貸行為或沒有真實的業務作支撐。
申報稿顯示，濟人藥業或也意識到了相關的問題。公司通過供應商、員工等非合并范圍內主體的轉貸金額從2019年的1.71億元壓縮至2021年的557.1萬元。
營收與凈利潤變動背離，巨額推廣費用去向不明
營收數據顯示，報告期內，濟人藥業主營業務毛利率分別為 59.06%、57.52%和 52.70%，主營業毛利率較高。公司營業收入分別為7.89億元、7.31億元、8.05億元，凈利潤分別為1.27億元、9388萬元、9517.08萬元。
從上述數據來看，盡管濟人藥業的營收出現了一定的增長，但是公司2021年凈利潤數值卻較2019年出現了下滑。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隨著各地中成藥集采的加速推進，濟人藥業營收與凈利潤的變動背離或僅是一個開始。
在濟人藥業前腳申報IPO后，7月29日，北京市醫療保障局發布《關于開展2022年北京市中成藥帶量采購有關工作的通知》，啟動北京市中成藥集采。根據媒體報道，此次北京市中成藥集采的藥品范圍包括市場競爭較為充分的64個藥品和市場競爭相對不足的20個藥品。2022年1月以來，已有湖北18省聯盟、廣東聯盟、山東等啟動或正在進行中成藥集采。2020年4月，由廣東牽頭，山西、河南等6個省份共同參與的廣東聯盟中成藥集采結果公布，本次擬備選的產品共有112個，平均降幅為37.34%，降幅最高的達到92.86%。
在地方層面的重要集采推進之際，濟人藥業在申報稿中也提示稱，目前國家層面組織的集中帶量采購暫不涉及中成藥、中藥飲片及中藥配方顆粒。未來隨著政策的進一步推行，如若公司產品被納入到國家的集中帶量采購目錄而未能中標，或中標藥品的降價幅度過大，則可能對公司產品價格、公司收入和利潤水平產生不利影響。
濟人藥業的申報信息顯示，公司擬募資5.22億元，發行后的總股本不超過 42565.89萬股，照此計算公司發行市盈率在22倍左右。不過考慮到中藥集采的大勢所趨，在公司營收體量的增長不足以帶動凈利潤增長的情形下，公司當前的發行市盈率未來或將難以保持。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在中成藥市場高度開放且競爭激烈的背景下，報告期內，濟人藥業每年的銷售費用分別為2.48億元、2.27億元2.18億元。從銷售費用的組成來看，又以學術推廣費用為主要構成，分別為1.87億元、1.77億元、1.68億元。
根據介紹，濟人藥業主要通過委托第三方推廣服務商在特定區域開展學術推廣活動來提升藥品的銷售規模，并依據不同服務內容向推廣服務商支付費用，主要內容為學術會議費、推廣拜訪費等。不過，考慮到2020年-2021年期間疫情的影響，如此巨額的學術推廣費又最終流向了何方？公司未對相關學術推廣商的信息進行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