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莓daybreak 黃小芳

全民熱議的二舅，也沒能救得了羅敏。

羅敏身上有太多標簽。抖音新晉當紅主播，預制菜強烈鼓吹者，連續創業者。不過最廣為人知的，還是趣店創始人。那是一家曾在互聯網金融風口的熱門選手，被周亞輝、支付寶等個人和公司支持，影響力不遜于當下。

但不論是賣預制菜還是搞金融，羅敏總是遭來罵聲一片。

7月26日，剛剛過去的這個周二，因為給羅敏直播站臺，傅首爾和賈乃亮被罵上熱搜。二人先后回應稱，對趣店公司的歷史并不知情，但這并沒有平息眾怒。在普通人看來，趣店做校園貸起家是原罪，為趣店站臺也一樣惡劣。羅敏自己則早在輿情爆發前就關閉了微博評論。

趣店因為校園貸也曾處于暴風眼，但彼時資本沒有拋棄這家公司，羅敏也有不少大佬朋友。甚至無數人通過趣店的上市，襯托自己的成功。

今時不同往日，沒人愿意站出來為羅敏說話，反而紛紛與之撇清干系。

是羅敏變了嗎?

不論預制菜還是校園貸，羅敏每次創業的手法也出奇一致，先是鋪天蓋地的廣告營銷，繼而進行收割。1分錢的玩法，是羅敏的自我重復。

甚至當趣店模式難以為繼時，作為一名創業者，羅敏都在積極尋求轉型。據不完全統計，賣預制菜已經是羅敏第15次明面上的創業，內部創業更是不計其數，橫跨互聯網金融、電商、在線教育等多個行業。包括這次也是憑借直播，重新站在舞臺中央。

不下牌桌的羅敏曾被認為是一種創業意志的體現，現在卻淪為人人喊打的對象。

究其原因，羅敏不是在深挖一口井，而是狗熊掰棒子式的追風口，什么熱做什么，因此他也被懷疑是一名投機主義者。除此之外，很難看到他是為用戶解決難題，創造價值，相反他總是被懷疑在收割用戶。

盡管他一直發愿要做一家令人尊敬的公司，每次的結果都與愿景背道而馳。恰恰是這點，讓人失去了對他的尊敬。

放眼望去，羅敏不是孤例。不甘心下牌桌的創業者，最容易打爛牌。

羅敏做了什么

憑借「1分錢的酸菜魚」，羅敏再次嘗到了流量爆發的甜頭。6月15日晚直播首秀，一個月后即登上抖音帶貨榜第一。羅敏賣預制菜的消息也正式出圈。

此前，羅敏直播間售賣的多為酸菜魚、啤酒鴨、粉蒸肉等預制菜。7月17日這天，因為 1分錢酸菜魚，大批用戶蹲守在羅敏直播間。這場直播觀看人次達9000萬，甚至創造了多個記錄。比如單場漲粉450萬。

熱鬧是錢砸出來的，這場直播的77%為付費流量。據業內估計，羅敏為該場直播投入約2億元。

雖然直播帶貨素有低價的傳統，但羅敏的打法顯然超出了價格戰的范疇，那場直播里，一分錢的酸菜魚賣出了10萬單，并抽送1500臺iPhone13，賈乃亮更是在直播間煽情地說，每賣出20萬單商品，趣店就虧損500萬。但是在3天前的道歉聲明中，賈乃亮卻反思沒有背調清楚品牌前身的經歷。

有人計算羅敏直播的投資回報率僅為5%，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第二天的戰略發布會上，羅敏表示，未來三年要支持數萬用戶創業開設線下門店，「我們不僅不收取加盟費、保證金等費用，還可以提供一年的無息貸款支持其創業。」

兜兜轉轉，羅敏似乎又回到自己的老本行——放貸生意。這不禁讓人懷疑，他真正想做的是預制菜加盟，還是貸款。

而刺痛大眾神經的另一個點則是，這一次趣店的招商目標群體是寶媽。羅敏本人更是在直播中呼吁寶媽們加入，在抖音搜趣店時，關聯視頻也一度是「寶媽們的致富經」。

收割完大學生，又來收割寶媽，也成為輿論對準羅敏的理由。

梳理以往創業，羅敏雖然穿梭于不同的風口，但業務多多少少都跟互聯網金融沾邊。

趣店上市之后，羅敏第一次嘗試轉型是做汽車租賃業務。這個名為大白汽車的項目商業模式是這樣的：以租代售，公司買來汽車，消費者分期付款，就可以享用汽車。合同期滿后，可以選擇交清尾款或歸還汽車。當時，大白汽車的宣傳語是「10%的首付把車開回家」，該項目運行不到1年就以大規模閉店告終。

2020年3月，羅敏開始下一個項目：萬里目-跨境奢侈品電商，羅敏一度將自己的微博名字改成：萬里目羅敏。

期間，為了給萬里目電商造勢，趣店曾高調簽約趙薇、黃曉明、雷佳音、鄭愷、賈乃亮5位代言人，并表示要拿出100億補貼用戶，和如今的預制菜一樣，當時做奢侈品電商的趣店也主打「便宜」、「全網最低價」。

賣著奢侈品卻主打低價，萬里目和大白汽車的受眾顯然都是年輕人，一旦他們想要買車或者大牌箱包，趣店的分期貸款業務正好來承接這部分需求。這和趣店當年做校園貸并沒有本質區別，只不過當時還叫「趣分期」的趣店，賣給大學生的是一部手機，現在則是一輛車或者一個包。

在羅敏的抖音簡介里，他將做預制菜稱為二次創業，事實上這已經是他第N次大張旗鼓的創業了。

除了上述提到的項目，羅敏做過萬里目少兒、唯譜家、趣學習等，只不過這些項目都以失敗告終。目前來看，羅敏選擇性忽略了它們，只當這些創業經歷沒有發生。

但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校園貸暴力催收所帶來的裸貸、自殺等傷害也是具體，有回應的。

在東方甄選直播間里，連刷「嘉年華」禮物的羅敏被拉黑，董宇輝事后平靜解釋道，「導演小哥因為大學剛畢業，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聽完之后覺得挺合理的。」提起大學，人們很容易想到趣店崛起的關鍵：校園貸業務。

這也成為羅敏賣預制菜的一個關鍵轉折點，趣店的校園貸和現金貸往事開始被頻繁提及，趣店在抖音的直播也一度被舉報，而頻頻中斷。人們對趣店和羅敏的憤怒甚至開始轉移到代言人身上，于是才有了賈乃亮和傅首爾緊急劃清界限的一幕。

金錢無法解決的問題

「上市公司CEO正在直播」是羅敏直播時的重要宣傳點。

但事實上，趣店上市的風光早已不再，相比上市之初的百億美金市值，截至美東時間7月26日，趣店的總市值僅有2.9億美元，不及最高市值的一個零頭。并且由于其股價長期低于1美元，趣店已經收到兩次退市警告。

但對羅敏來說只要沒退市，就可以拿來忽悠人。2年前，給萬里目背書時，趣店也將上市公司這個標簽作為宣傳重點。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為主營業務做的不好，或者說不好做。羅敏才開始一路折騰。

趣店誕生于互聯網金融的創業風口，一路獲得資本的青睞，螞蟻金如入股后，還一度獲得和天貓、淘寶、餓了么等應用一樣的待遇，占據支付寶二級頁面一席之地。在此背景下，這枚果實被迅速催熟，僅用了3年的時間就成功上市，上市當日，身兼趣店創始人和最大股東，羅敏的身價也一度突破百億人民幣。

但好景不長，隨著監管的加強，業務單一的趣店營收不及預期，最先對他失去耐心的是資本。

上市兩年后，當初招股書里的前五大股東，除羅敏自己外，都已紛紛離開。包括當初寫萬字長文紀念趣店上市的周亞輝。解禁后，周亞輝多次拋售趣店股票，直至徹底清倉。2018年8月，趣店喪失至關重要的引流入口，因為合約到期后，螞蟻金服沒有續簽。第二年4月，據美國證監會信息顯示，螞蟻金服不再持有趣店任何股份。

目睹資本的離去，業務發展受限，羅敏不可能不焦慮，甚至恐慌。

而忙碌正是掩蓋方向迷茫的常見做法，但無論是大白汽車還是萬里目電商，這些項目的失敗都被清晰地寫在財報里，成為資本對他失望的一個注腳。

但以往的創業經驗讓羅敏不這么看，早在趣店之前，羅敏就已經嘗試過十幾個項目，均以失敗告終，直到做趣店才收獲成功，這讓他堅信，創業是「九十九死一生」，努力堅持才能成功。

頻繁的進入和退出，也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投機主義者。盡管他為此不服：「投機創業者?每一個創業者肯定要選對好的方向和機會。不如都回去種田好了，哪個不投機。」

這樣的辯解并不讓人信服和同情，為他嘗試買單的是用戶和員工，每當項目夭折，相關人員就會立即被辭退，2018年底，被強制辭退的數百人，因趣店未兌現薪酬承諾，派出40多名員工代表到趣店總部大樓拉橫幅抗議。

此外，對成功的過分渴望也讓羅敏成為一個充滿矛盾的人。

他一方面不斷對外宣稱公司的愿景是做一個令人尊重的公司，但他的實際行動卻很難跟偉大的口號聯系在一起。

比如，他曾表示，「壞賬一律不會催收，當作福利送你了。」「我們一旦發現一個人是學生，就拒絕借錢。」事實當然是截然相反的，趣店不僅發生多起暴力催收，還在2017年還爆發學生信息泄露事件。

如今，做預制菜的羅敏依然沒有學會真誠二字。

直播中，為了制造賣點，羅敏曾表示，「菜品的保質期只有三天，大家要理性消費，不要多拍」，而在后續采訪中，他又承認這個三天是「虛指」，實際上大部分菜品保質期是6到12個月。

人們很難對一個沒有底線和信譽的人產生好感。鉛筆道創始人王方透露，他特意翻看自己70%都是老板的朋友圈，發現全是清一色的指責，「從來沒見過哪位創業者被孤立成這樣。」

據趣店財報顯示，截至2022年3月31 日，公司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22.45 億元人民幣。做預制菜直播時，羅敏也表示，「大家不要擔心我虧本，我有錢，錢多得連利息都花不完」，「賬上趴著100億現金。」

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至少沒有人敢再為趣店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