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價值星球Planet 喀戎
編輯|唐飛
一臺自動售貨機或將撐起一樁IPO。
日前，北京友寶在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為“友寶”）正式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
圖源：弗若斯特沙利文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1年末，友寶擁有超10萬個自動售貨機，遍布中國288 個城市及31個省級行政區。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顯示，按交易額計算，2021年，友寶占據7.4%的市場份額，位列中國市場第一。
按常理推斷，有較高市占率、又是業內第一，友寶應該可以輕而易舉地登陸資本市場。但現實是，友寶的上市之路充滿了波折。
2016年初登陸新三板后，友寶就謀劃登陸A股，于當年年底啟動了上市輔導計劃。2017年7月，友寶放棄了獨立IPO計劃，擬計劃借殼新華都登陸A股，不過一個月后，該計劃“告吹”。2019年3月，市場又傳言友寶希望轉戰A股創業板。時至今日，A股對于友寶來說，依然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無奈之下，友寶轉戰港交所。雖然目前來看，友寶依然是中國無人零售行業的王者，但是經過幾年的奔波，友寶的業績和發展方向都開始偏離“正軌”，而這或許也意味著，即使友寶成功登陸港交所，也很難收獲投資人的信任。
01 曾是資本寵兒
自成立伊始，友寶一直是資本市場的寵兒。
公開資料顯示，2011年成立以來，友寶共完成14次融資。背后股東不乏凱雷集團、北極光創投、春華資本、海納投資、中信建投等一線投資機構，也有螞蟻集團、華住酒店等知名企業。
眾多資方押注友寶，一方面是因為后者在行業中有先發優勢，另一方面，也是看準了無人零售的巨大前景。
圖源：中商情報網
中商情報網的數據顯示，2021年，美國、歐洲及日本等地的自動售貨機的每千人擁有量分別為21.9、6.1及20臺。對比來看，中國的自動售貨機的每千人擁有量僅為0.7臺。
另據華經產業研究院的數據顯示，2021年中國自動售貨機銷售額為271.24億元，2016年-2021年的復合年均增長率為25.3%，預計2022年的相關銷售額將增長至 335.26億元。
巨大的市場前景，再加上2018年亞馬遜推出無人便利店Amazon Go，讓眾多資本看到了無人零售的風口，并開始積極推進相關業務。
對于友寶來說，國內互聯網廠商的入局，有極為重要的戰略意義。因為這不光意味著友寶可以拿到更大規模的融資，同時也也意味著能收獲頭部互聯網平臺的流量資源。
2018年11月，友寶拿到了螞蟻金服（后更名為螞蟻集團）12億元的戰略融資。2019年3月從新三板退市后，友寶又拿到了螞蟻金服領投、春華資本跟投的新一輪16億元戰略融資。
在此期間，螞蟻金服不遺余力地提攜友寶。官方數據顯示，2019年及2020年，支付寶均為友寶的前五大客戶之一。
螞蟻投資友寶固然有搶占無人零售的風口的意圖，但也給后者帶來了一定的營收壓力。2019舉辦的艾瑞年度高峰會議上，時任友寶副總裁曹淼表示：“今年拿了螞蟻金服十幾億的投資，我們肯定還是做了一些對的事情，對的事情是什么？我想應該還是零售的本質，商業的本質還是要盈利。”
不過遺憾的是，自2019年微微盈利后，友寶就陷入了連年虧損的泥潭。 招股書顯示，2019年-2021年，友寶營收分別為27.27億元、19.02億元以及26.76億元，凈利潤分別為3964.9萬元、-11.84億元以及-1.88億元。
隨后，無人零售的風口逐漸散去，多家無人零售企業淡出市場，遲遲不能盈利的友寶在一級市場也成明日黃花。自2019年后，再未獲得融資。
招股書顯示，目前友寶的股權結構中，創始人王濱持股17.9%，為第一大股東。螞蟻集團持股16.68%，是友寶最大的機構投資方，同時也是后者的第二大股東。此外，銀泰集團創始人沈國軍持股6.52%，春華資本持股5.56%，華盛資本董事長許戈持股4.71%。
02 零售公司還是廣告公司？
而作為一家線下零售企業，疫情對于友寶的影響也不可忽視。
招股書中將連續虧損歸因為“由于實施社交距離、封城、臨時停業及其他干擾措施”，“公司多個自動售貨機及迷你KTV所在的公共場地被要求關閉，而客流量及銷售活動均受負面影響。”
圖源：招股書
誠然，友寶虧損的時間與疫情爆發的時間正好重疊，但結合招股書來看，卻不能簡單的將虧損原因歸于疫情。
無人零售講究的是規模經濟，多頻次、高復購地消費才能平衡收支，進而實現盈利。
具體到友寶來看，公司的點位運營成本一直高居不下。2019年-2021年，友寶的點位運營及開發開支分別為5.75億元、5.53億元以及5.86億元，占營收的比重分別為21.07%、29.09%、21.89%。
圖源：招股書
此外友寶2019年-2021年三大主要開支（包括銷售及營銷開支、一般及行政開支以及研發開支）分別為12.37億元、16.36 億元以及12.37 億元，占營收的比重分別為45.36%、86.03%以及46.24%。
而公司的營收支柱智慧零售業務2019年-2021年分別實現營收15.4億元、13.4億元以及19.2億元，毛利率分別為44.4%、41.7%以及46.4%。
這也意味著，單靠智慧零售業務，友寶并不能平衡三大主要開支。而友寶之所以能在2019年微微盈利，主要得益于廣告，也就是數字增值服務的表現。
招股書顯示，2019年-2021年，友寶數字增值服務業務營收分別為5.48億元、2.22億元以及1.89億元，毛利率分別為90.4%、99.7%以及76.3%。
以2019年為例，友寶的智慧零售業務營收為15.40億元，毛利僅為6.83億元；數字增值服務業務營收為5.48億元，毛利為 4.95億元。
由此來看，與其說友寶是一家被互聯網賦能的無人零售商，倒不如說其是憑借眾多點位的流量，賺取廣告費的營銷公司。
不過令人頭疼的是，這種“形零售、實廣告”的業務模式賺錢效率實在太低了，凈利率一直在個位數徘徊，即使是盈利的2019年，凈利率也僅為1.45%。
而且既然都是靠廣告賺錢，那么投資人為什么不投資輕資產運營的互聯網平臺呢？
03 友寶沒有“新故事”
面對上述業務困局，友寶并沒有選擇“躺平”，而是積極探索新的業務模式，以期找到“第二條曲線”。
首先，自2020年受到疫情打擊后，友寶就開始力推合伙人模式。該模式的主要特點是，讓加盟商承擔點位的開發成本，而友寶負責具體的運營，之后，友寶再和加盟商進行利潤分成。
招股書顯示，自推行合伙人模式后，友寶的點位數扶搖直上，截止2021年末，達到了10.27萬個，相較于2019年末增長115.3%。2021年，友寶總的智慧零售業務營收為19.2億元，其中合伙人模式貢獻了14.8億元的營收，占比77.08%。
雖然合伙人模式在營收中已經占據了重要的地位，但是結合上文的數據來看，友寶的點位運營開支并沒有大幅下滑，這說明友寶的合伙人模式并不能幫助其擺脫虧損的泥潭。
友寶在招股書中表示，如果無法維持合伙人模式的現有規模，或吸收新的合伙人，“我們的點位網絡擴張計劃可能會被中斷，且彼等的收入貢獻將會減少，我們的業務、財務狀況及經營業績可能會因而受到重大不利影響。”
從這個角度來看，與其說合伙人模式是友寶的“新業務曲線”，倒不如說是維持后者運轉的基本盤。
另一方面，友寶還將觸手伸向了迷你KTV市場。2016年，友寶就斥資1.2億元收購友唱M-bar，正式進軍迷你KTV市場。
彼時，迷你KTV市場確實異常火爆。艾媒咨詢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迷你KTV市場規模為16.5億元，預計2017年，這一數字將超30億元，增速超90%。
圖源：前瞻產業研究院
不過隨后，迷你KTV就步入共享單車的后塵。前瞻產業研究院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迷你KTV總營收為5.1億元，同比下跌62.8%，迷你KTV單臺設備平均營收為8644元，同比下跌58.4%。
在友寶的招股書中，以迷你KTV服務為代表的其他業務雖然也是重要的營收板塊，但是已基本不具備想象空間。
2019年-2021年，友寶旗下其他業務（主要是迷你KTV服務）營收分別為1.81億元、0.36億元以及0.34億元，毛利率分別為66.9%、-490.2%以及19.3%，單臺年收益分別為2.82萬元、7959.10元以及8214.30元。
圖源：招股書
主業不能降本增效，新業務又面臨巨大挑戰，友寶的前路讓人擔憂。
2017年7月，海爾資本以4.24億元認購了友寶相當于融資后已發行14.73%的股份，彼時已位列第二大股東席位。
隨后，海爾資本就開始減持友寶。2019年3月，友寶在新三板摘牌之前，海爾資本減持前者3000萬股股份。2022年4月，海爾資本以7.09元/股的價格，徹底清倉友寶。
官網資料顯示，海爾資本是海爾金控旗下的投資平臺，而海爾金控是海爾集團的子公司。換句話說，海爾資本的減持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海爾集團的減持。
圖源：海爾資本官網
而海爾集團屢屢減持友寶，除了因為不看好后者的未來，也與后者的估值屢屢下探有關。2019年9月，螞蟻金服投資友寶時，后者的估值為72億元。按海爾集團減持的價格推算，友寶最新的估值僅為54億元，下跌25%。
有海爾集團的一系列動作在前，再加上“新故事”也不好講，其他投資者的信心難免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