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零態LT 吳狄

編輯|胡展嘉

6月20日晚間，酷我音樂的用戶收到了一條消息：周董要發新歌啦，定檔7月15日。這對周杰倫的粉絲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對丁磊來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畢竟，網易云失去周杰倫已經4年了，而周杰倫也沒有任何要回歸網易云的跡象。

不過丁磊也有值得高興的事。同日，TFBOYS版權回歸網易云。消息一出，丁磊很快就在云村發了一條動態：“SM娛樂公司版權回歸云村了，其他還會遠嗎？大家不要急不要慌不要亂，版權采購村長一直在一線。多給我們點時間，都會回來的。話不多說，我們先聽歌。”

圖：丁磊關于此事動態

不是網易云音樂的重度用戶，恐怕很難體會這句“都會回來的”背后，承載了多少辛酸和艱難。這可是網易和騰訊之間長達9年的恩怨。

01 網易云情懷底牌是否還在？

網易云給自己打造了一個設定，稱為云村。每個用戶都是里面的村民，云村會給用戶發放村民證，這成為網易云用戶區別于其他平臺用戶的獨特身份標簽。網易云推出的一起聽功能，能夠將異地的兩個人用耳機綁定在村里。一起聽過的歌、幾百小時的陪伴時長，成為兩人之間愛情的見證。

然而今年，網易云的情懷似乎也遇到了瓶頸。這恰是網易云吸引用戶的最基本盤的東西。

華語音樂教父羅大佑，華語搖滾教父崔健，這些自帶情懷的IP，今年都選擇在騰訊視頻號開了線上演唱會，而沒有選擇更有情懷的網易。

羅大佑演唱會觀看人數超過4200萬，崔健演唱會觀看人數超過4600萬，為騰訊的視頻號帶來了巨大的流量和影響力。這還不是最讓丁磊難受的。

2022年5月20日，全中國有至少5000萬人，通過騰訊旗下的視頻平臺，在線觀看了周杰倫的演唱會重映。網易云也只能和普通用戶一樣，眼睜睜看著這場錄播火爆。

這場演唱會的時間有點微妙。這一天是520節，包含了對粉絲表達我愛你的寓意；同時距離騰訊和網易的上一次版權糾紛，相隔不到一個月，距離網易云失去周杰倫，已經4年多了。一切的背后，是騰訊9年來持續不斷阻擊網易云的結果。而騰訊打擊網易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版權。

02 網易云版權難

事實上，我們可以將在線音樂平臺的版權，簡單粗暴劃分為3個階段：前版權時代（2014年以前）、版權爭霸時代（2014-2021）以及，后版權時代（2021以后）。

圖：關于版權的不同階段

標志性的事件，就是2014年騰訊用版權壓制網易，以及2021年騰訊宣布放棄獨家授權。

2014年以前，大眾的版權意識并不強，用戶的普遍操作是把歌曲下載到電腦或者手機上聽。顯然，誰家曲庫更豐富，就能吸引更多用戶。于是，大家都在爭著第一時間上架熱門歌曲，根本顧不上講究版權。一些音樂平臺甚至允許用戶自行上傳音樂，網易云就是其中之一。如此一來，雖然在短時間內迅速充實了平臺曲庫，卻也同時往曲庫里注入了大量侵權作品，為日后雙方博弈埋下了隱患。

而騰訊一直在埋頭跟唱片公司死磕版權。

2021年以前，國內市場80%的音樂版權掌握在騰訊手中，有獨家合作的機構超過30家，包括周杰倫個人公司杰威爾旗下的所有版權，是全權交給騰訊進行打理的。其他平臺想買周杰倫的歌，也得通過騰訊。

網易云誕生至今9年多，可版權問題就一直困擾了網易云將近8年。有情懷，沒版權，讓網易給人一種在夾縫求生、苦苦掙扎的印象。

2014年，距離網易云出道只過了一年，騰訊就兩次掄起版權「鐵錘」。第一錘，網易云超過1500首歌被判定為侵權；第二錘，又有600多首歌被要求禁播。網易云的反擊，僅限于讓騰訊停止傳播包括《外婆的澎湖灣》《讓我們蕩起雙槳》在內的192首歌。第一輪交鋒，網易云雖然敗了，但也在一定程度予以了還擊。況且，總共也就2000多首歌，問題并不算大。

而僅僅過了3年，網易云就迎來了最大的版權危機。

2015年，國家版權局發布《關于責令網絡音樂服務商停止未經授權傳播音樂的通知》，在線音樂平臺中所有未經授權的音樂必須下架，被稱為“最嚴版權令”。之后不久，騰訊向網易轉授了包括周杰倫作品在內的150多萬首歌。但是雙方在2017年新一輪的授權談判中卻沒有談攏，騰訊斷供了網易的版權，導致很多用戶聽了3年的歌，突然就變灰了，引發用戶的強烈不滿。

而騰訊給出的斷供理由是“網易云音樂多次侵權”，周杰倫官方微博賬號也轉發了騰訊音樂的聲明。

2019年周杰倫歌曲版權糾紛的判決書顯示，從2015年4月1日網易開始獲得周杰倫歌曲授權，到2018年3月31日失去授權這三年，網易分別需要支付周杰倫轉售費870萬元、864萬元和1818萬元。

頭兩年授權費用800多萬，第三年直接就翻了一倍還多，更有意思的是，因為騰訊網易這次的版權之戰殺傷力過大，國家版權局親自下場進行調解，要求避免獨家授權，版權共享率要達到99%。結果，騰訊馬上就跟阿里簽了轉守合同，沒理網易云。

網易云失去的不僅僅是600多首周杰倫的歌，更失去大量用戶，其中包括大批鐵桿用戶，他們對網易云的做法產生了深深的厭惡，質問丁磊：只管收錢不管買歌。

丁磊本人的人設差點塌成渣渣，網易云也差點因為情懷而翻船。這一仗，網易云慘敗。

這些事情放在一起，就很容易讓人嗅出陰謀論的味道。聽起來，似乎是一個老牌游戲霸主因為在操作上比不過新生代挑戰者，動不動就開啟金手指來碾壓對方的故事。于是，版權似乎成了騰訊的唯一殺器。丁磊也曾經多次表示“只要獨家版權放開，我們就敞開買”。

沒想到的是，騰訊真的放開獨家版權了，可是網易依然沒辦法敞開買。

03 后版權時代的困局

2021年8月最后一天，騰訊音樂發表聲明，稱要響應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決定放棄獨家授權。也就是說，騰訊覺得繼續背上版權霸權的鍋，得不償失了已經。放棄獨家版權意味著，再也沒人能夠以利用壟斷地位打壓競爭者為理由去指責騰訊 。

這一事件，標志著中國音樂產業進入了后版權時代。那是不是說，以后拿版權更容易了，網易終于不被卡脖子了呢？似乎并不會。

丁磊在隨后的電話溝通會議上回應稱，這是一個積極和振奮人心的信號，讓廣大用戶和相關從業公司充滿期待。然而，最終等來的結果并不振奮。丁磊收獲了用戶的一片罵聲，周杰倫的版權依然沒有要給網易的跡象。

況且，即便能夠拿到版權，單靠用戶付費想把版權費賺回來，也是個未知數。要知道2018～2020，公司歸屬股東的凈虧損近70億元。而且，這個虧損的狀況，可能還得持續3年。

有版權的歌拿不到，那就扶植自己的原創歌手。網易的獨立音樂人計劃，據稱如今已招攬了超過40萬獨立音樂人入駐，熱門歌曲《成都》的作者趙雷，就是其中之一。而財大氣粗的騰訊直接砸錢培養自己的原創音樂人，“億元激勵計劃”已經走過了4期。

騰訊也推出了“自制唱片合作”模式，簽約后，第一年的營收全部送給音樂人。

單靠音樂，很難變現。即便是付費率高達45%的Spotify，要實現盈利也很艱難。

如今的網易云，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打造泛娛樂生態層面，推出了look直播、短視頻、MLog、歌房等等內容產品。而網易云有的，騰訊音樂不僅基本都有，同時也在試水類似喜馬拉雅的長音頻，試圖將不聽歌的用戶也全進來。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用戶數多了，付費用戶數才能多。

要想彎道超車，網易云就只能劍走偏鋒。然而對網易云來說堪稱安身之本的這些操作，對騰訊音樂來說可能就是填補護城河缺口的行為。

2020年初的內部管理層會議上，有人問丁磊：未來網易云音樂最大的威脅是什么？丁磊的回答是，怕大家失去了對音樂的熱愛。如今，在情懷和生存出現兩難抉擇的時候，網易自己漸漸失去對音樂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