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資本論 王一九
“讓我想起奶奶，總是想多賺點錢給我買零食。”“性格還是顏值？財富還是才華？”“三十九歲還在為愛流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綜藝鏡頭里，王彥霖破防于年過七旬依然挑起一百多斤的擔子、日復一日往返兩地的挑擔奶奶；岳云鵬、張若昀等人向東莞街頭的單身青年男女發起現實三連問；陳銘動容于被前女友拒絕而躲著鏡頭哭鼻子的男人。
玉林的挑擔阿婆、面臨愛情問答的打工男女、踏上治愈之旅的年輕男女……這一幀幀畫面在讓越來越多觀眾共情的同時也逐漸意識到，如今的綜藝鏡頭，對準的不再只是明星藝人，還有與你我一般的普通人。
就近期在播及剛剛收官不久的節目來說，《新游記》《燦爛的前行》《喜歡你，我也是》《一起探戀愛》《一往無前的藍》《初入職場的我們》都與普通人的生活密切相關，平凡人的生活剪影、失戀人群的治愈之旅、消防員的真實日常、勵志成為法醫的年輕人，都被綜藝的鏡頭一一記錄下來。
這其實反映出內容市場近年來的一大趨勢：綜藝節目越來越聚焦于素人了。數據上也有所體現，根據藝恩數據，2021年上線綜藝中，情感類綜藝的數量及播映指數均呈上升，2022年Q1播映指數TOP10中，素人綜藝占據4席位。
這番變化也有跡可循，往前追溯會發現，綜藝“吃素”并非新現象，高質IP《心動的信號》《令人心動的offer》等系列均已探索多年，當下的這批素人綜藝可以視作市場迭代后的產物。那么，一步步進化的素人綜藝對觀眾來說意味著什么？它們都呈現怎樣的氣質？要打造一檔優質的素人綜藝又要具備哪些基礎思路？
綜藝“吃素”，觀眾更能見自己、觀世界？
素人綜藝不是第一次掀起浪花，在政策導向下，綜藝行業早有“星素結合”的概念，以素人在節目中的功能來區分，很容易看出其進階之路。
在第一階段中，素人對節目的參與度微乎其微，只是與明星進行簡單的互動，比較典型的是傳統戶外真人秀里，在問路或轉交線索時短暫出現的路人，比如早期的《奔跑吧兄弟》。
到了第二階段，素人的“戲份”占比有所提升，在《親愛的·客棧》《奇遇人生》等慢綜藝中，素人開始與明星進行對話、交流，其意義更在于消除兩者間的身份隔閡，展現出貼近生活的一面，而被選中的素人往往具有一定的故事性，甚至是傳奇性。
圖片來源于騰訊視頻《奇遇人生》
隨后，觀察類戀綜、職綜出現，素人綜藝進入了一個全新階段，開始以不同方式去呈現更多維度的普通人生活。騰訊視頻的《燦爛的旅行》《半熟戀人》和《心動的信號》《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優酷的《沒談過戀愛的我》《一起探戀愛》，愛奇藝的《喜歡你，我也是》系列……作為綜藝輸出主力的各視頻平臺持續發力。
與此同時，觀眾也逐漸養成了“吃素”的習慣。從大家在社交平臺的討論可以看到這樣一種共識：大家過去看明星綜藝，是為了休閑放松、圖個樂子，而當主角變成身邊的你我他，就更容易產生代入感。
原因很簡單，素人更深度的參與其中，會“暴露”更多讓人產生共鳴的細節，不同類型節目的不同視角與切入點也能夠容納進更多的社會橫截面。但它們仍不失綜藝底色，終究還是能給觀眾帶來快樂的力量。
而隨著綜藝“吃素”的進階，觀眾的“余味”也在發生變化。
有時候是看見自己。
騰訊視頻《半熟戀人》作為上半年“戀綜黑馬”出圈，搞笑女能否修成戀愛正果讓人抓心，成年人對待愛情的體面和克制，也映射了大眾對真實與智性情感的共情。更近的例子是在播的《燦爛的前行》，不同于過去大部分見證愛情發生的戀綜，這檔節目的定位是情感治愈，聚焦失戀人群。其中，錢健夫李璐爾這一對的五年戀愛讓不少網友意難平，分手后他們以朋友的身份繼續相互陪伴五年，有的人剛結束初戀，有的人則在熱戀期分手，他們帶著各自的感情印記而來，在對彼此敞開心扉的過程中一起探索與失戀有關的一切，治愈自己、燦爛前行。
這個切入點不僅能另辟蹊徑地引發年輕人共鳴，也擴大了情感類節目的探討空間。而另一方面，《燦爛的前行》的出現也說明，在情感類節目處于井噴狀態、觀眾對其模式越發熟悉的當下，只有創作的不盲從、視角與切口的不單一，才能匹配觀眾多元的需求并給他們帶來新鮮感。
有時候是通過見他人而觀世界。
比較有代表性的是騰訊視頻《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和收官不久的《一往無前的藍》。前者的市場高口碑與價值意義不必贅述，后者的定位為沉浸式消防體驗真人秀，節目中褪去明星光環的六位嘉賓化身消防新生，除了這種身份變化和成長過程，他們與教官“斗智斗勇”、接受訓練和考核、參與真實出警等細節構成的“機智的消防生活”也是一重要看點。而更重要的是，觀眾能在嘉賓第一視角下看到：被視為平凡英雄的消防員們，真實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對大部分觀眾來說，職場類綜藝為他們提供了一條了解陌生行業的途徑，并能不斷加深對這些行業的理解。且各行各業的共通性與特殊性，職場人的個體差異與廣譜圖鑒，也在折射著普通人的生活一隅。
綜藝“吃素”已然成為行業一大現象，但仍有些底層思考理應被重視。
素人綜藝成趨勢，如何讓觀眾愛上“吃素”？
集體“吃素”的市場趨勢說明，觀眾對素人綜藝的接受度和認可度是越來越高的。
這也抬高了觀眾的期待值，在無形中給創作者們帶來一定的壓力和挑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妨以騰訊綜藝為例進行一番素人綜藝方法論的探討：一檔優質的素人綜藝或者有價值的素人綜藝類型，需要哪些必備條件和基礎創作思路？
1.呼應現實的命題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可以視作素人綜藝的基本準則。
以《新游記》為例，在提煉節目核心時，導演嚴敏曾在看片會上引用電影《大佛普拉斯》的一句臺詞：畢竟光是捧翻完就沒力了，哪還有力氣去講那些有的沒的。
概括來講，這檔節目的命題是“眾生百態”，但他沒有直接去拍一部紀錄片，而是把《西游記》中九九八十一難的戲劇結構放進綜藝框架里，王彥霖、黃子韜、林更新、岳云鵬、張若昀和陳飛宇等嘉賓要在21天時間里前往全國六座城市，經歷屬于他們的八十一難。而明星“渡劫”的過程串聯起了各種各樣普通人的生活：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做好工作的日結工、嚴格遵循制度要求的門衛、在東莞打工的青年男女、數十年挑擔養家的阿婆們……
通過這個案例不難看出，一檔好的素人綜藝回溯到創作原點，找到貼近生活、呼應現實的命題只是第一步，能持續找到呈現命題的正確打開方式、吸引觀眾看下去、品下去，才是優質素人綜藝的終極奧義。
2.由人及己的連接點
怎么理解這一“連接點”？直觀來說即，素人綜藝要找到能引發觀眾好奇心的鉤子，以及在觀眾深入了解后產生共鳴的主線和核心立意。
以《令人心動的offer》系列為例，該系列已經連續推出了三季，基本框架是以行業新人為主角，記錄他們為了拿到行業優質offer而經歷考核與挑戰的過程。
第三季將拍攝行業從律師換成醫學生，則體現出該系列對“連接點”的動態探索。作為帶有一定距離感的職業，醫生是一部分人的職業理想，對更多人來說，則是在日常生活中都有機會與之接觸卻并不真正了解的高門檻職業。透過節目的鏡頭，醫生的B面得以展現：每個人都要經歷漫長的成長周期，不僅要鉆研醫術，為了照顧病人及家屬的情緒，還要掌握“談話的藝術”……
同時，由于醫生職業足夠深入生活，能夠折射出普通人的生活生存狀態，自然值得被更多人了解和理解，且當下疫情加劇了醫生群體的神圣性，其解讀價值隨之上升。基于此，offer第三季深度挖掘“連接點”的意義便更具代表性。
當類型綜藝趨于穩定后，吸引受眾的捷徑是模式復制，而一些高階玩家會告訴觀眾，“吃素”的方式不止一種。
同為職場類綜藝，《一往無前的藍》采用的就是另一種方案。讓明星嘉賓以消防新生的身份入駐消防站，完整地體驗一遍消防員的成長過程，他們既要適應集體生活的紀律，也要從穿滅火防護服開始學習如何做一名消防員，直到可以真正參與出警。
在這個過程中，帶動著觀眾對這一職業的了解、理解、共情與致敬。一個讓很多觀眾頗為觸動的細節是，消防員王仁為戀愛八年的女朋友策劃了浪漫的求婚，但求婚當晚，警鈴連響三次，最后全員出動。由此，大家完全理解了消防員的24小時待命意味著什么。
放眼綜藝市場，“連接點”不乏重復性和相似性，如何保持優勢并且能始終擊中觀眾的好奇心，是創作者們始終要面對的課題。
3.鮮活的人物圖譜
很多時候，節目能不能留住觀眾的還要看它選擇了什么樣的人，人帶來了怎樣的故事，情感類綜藝尤甚。《半熟戀人》的素人就給觀眾帶來不少驚喜，比如，“搞笑女”羅拉逆襲后，半熟小屋一度成為觀眾口中的“羅氏女人的天下”。也因此，不管是感情線的發展走向，還是節目的整體畫風，都是同類型節目中有新鮮感的存在。
這一市場新象其實很考驗選角的適配度，制片人閆芝樺曾告訴小娛，進入節目組考察范圍的素人有上百個，為了找出合適的人選，選角團隊會從不同渠道“打撈”，比如社交平臺、線下商圈。與此同時，還要對素人進行多輪采訪和背調，一是要確保人選的安全和真誠，二是建立聯系并深度了解對方。基于此，才能挖掘并呈現足夠真實真誠、有代入感和參考性的綜藝素人。
而提到情感類綜藝，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越發明顯的細分化。很多節目都從普通人情感生活這個橫截面中找到了新的坐標，在每個坐標的探索也都具有現實意義，能進一步豐富素人綜藝的人群圖譜。
前面提到的《半熟戀人》聚焦年齡在30+的輕熟人群，這個年齡段的人大多擁有一定的感情經歷，也具備較為清晰的自我認知，對于感情已然自洽，但這又是他們在客觀上的痛點。作為話題旋渦中心及適婚人群，如何看待愛情和婚姻便有了呈現和參考價值。
最近播出的《燦爛的前行》則以失戀人群為主角，記錄一群失戀男女的治愈之旅。在觀眾熱衷于嗑糖的當下，給人一種反向操作的感覺。它關注到的是一個容易被忽視但值得重視的群體，因為相比脫單，撫平在情感中受到的傷害同樣是很多年輕人的實際需求。
而不管是撒糖還是撒鹽，素人戀綜能夠吸引觀眾的很重要一點是人物足夠鮮活，當觀眾展開這一幅幅素人圖鑒，都能感受到現實人群的多樣性與代表性，亦能借由他人窺見自己。
《心動的信號》總導演曾說過“做素人綜藝，就是讓素人參與節目后，還能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繼續更好的生活！不是讓回去的生活一塌糊涂。”以騰訊視頻為主的素人綜藝在做的，不止于讓年輕人成為舞臺上的閃耀，更是讓和我們有一樣素人光芒的人，在自己的故事里閃耀！這便是素人綜藝最樸實的意義所在。
透過以上案例，我們不難看出以騰訊為例的視頻平臺“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素人綜藝創作理念，也可見素人綜藝的一路進階。很顯然，作為深刻洞察市場和生活的產物，素人綜藝已經走出了一條更寬的路，翻翻去年年底各個平臺的片單，也能感覺到這股來勢洶洶的“吃素”潮還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那么值得期待的是，當綜藝“吃素”邁向新一程，誰能在這個賽段中獨占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