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超市貨架被搶空、每人限購四罐，美國正在遭遇嬰兒配方奶粉荒。

零售數據公司統計顯示，截至本月初，全美嬰兒配方奶粉缺貨率已超過40%；得克薩斯、密蘇里等六州成為重災區，部分家長開始用麥片粉和果汁代替嬰兒奶粉。

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為保護性行業，絕大部分為美國本土生產。新冠疫情下供應鏈堵塞持續、美國奶粉業巨頭雅培在密歇根州的工廠因細菌感染問題停工成為了此次嬰兒奶粉危機的導火線。

為緩解危機，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5月16日與雅培達成協議，重啟密歇根工廠。同一天，FDA還發布新指南，準備放寬對進口嬰兒配方奶粉的限制條件。

進口比例低

美國食品藥品監管局的公告指出，美國消費的嬰兒配方奶粉中有98%都是美國本土生產，進口主要來自墨西哥、愛爾蘭和荷蘭。

但鑒于目前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供應下降，FDA“不反對”進口用于海外市場的某些嬰兒配方奶粉，或者在美國分銷美國生產、原計劃出口的產品。

公告稱，感興趣的公司應盡快向FDA提交產品標簽、營養成分、安全檢測、生產設施檢查歷史等信息，以便FDA評估相關產品的安全性、是否能提供嬰兒所需營養。

公告指出，FDA傾向優先考慮安全、營養充足的產品，同時生產方有大量現貨，能以最快速度將產品送到美國超市貨架上。FDA為增加進口而臨時采取的放松限制措施將持續180天。

去年，美國消費者在嬰兒配方奶粉上的支出超過43億美元，比2020年上漲4.5%。為保護國內生產，美國對進口嬰兒配方奶粉實施了高關稅和進口配額，關稅最高達到17.5%。

卡托研究所統計顯示，僅有極少數貿易伙伴能免關稅或者以低關稅向美國出口某類嬰兒配方奶粉。墨西哥是其中之一，墨西哥也是美國第一大嬰兒配方奶粉進口來源國。

在有限進口的基礎上，特朗普時期，美國進一步收緊政策。當時，美國與墨西哥和加拿大簽署貿易協議，協議中有條款限制美國從加拿大進口嬰兒配方奶粉。2021年，美國沒有從加拿大進口任何嬰兒配方奶粉。

除了政策上的限制，FDA也對嬰兒配方奶粉銷售制定了非常嚴格的規定，涉及到奶粉的具體配方、維生素含量、標簽說明、產品包裝等各類細節。

去年，FDA召回了在歐洲生產通過網絡在美國銷售的7.6萬罐嬰兒配方奶粉。召回的原因并非奶粉本身存在質量問題，而是因為產品標簽上沒有標明每100卡路里奶粉中的鐵含量少于1毫克，可能無法為某些嬰兒提供足夠的鐵。

國內市場壟斷

FDA稱，為增加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供應，該機構從2月起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快進口產品通關。據FDA引用的統計，截至5月8日所在周，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現貨率已經恢復到近80%。

但零售產品實時數據統計商Datasembly的統計顯示，截至5月8日所在周，全美超過15萬家銷售點的嬰兒配方奶粉缺貨率漲至43%。

該公司數據顯示，去年上半年，全美嬰兒配方奶粉缺貨率保持在2%到8%之間；到今年4月初，缺貨率升至30%，4月底達到40%。

Datasembly首席執行官賴克（Ben Reich）表示，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短缺是受到供應鏈阻塞、產品召回和歷史性高通脹的三重影響。該行業從去年7月開始出現庫存問題，供應不足在今年持續惡化。

今年1月，代表嬰兒配方奶粉廠家的美國嬰兒營養委員會解釋，產品供應受阻并非生產方面出現問題，而是因為新冠疫情造成的運輸、后勤、裝卸等供應鏈環節阻塞。

到2月，生產環節也出現問題。美國奶粉業巨頭雅培因為“細菌門”停止在密歇根州斯特吉斯的生產并召回三種嬰兒配方奶粉。

當時，四名飲用了雅培配方奶粉的嬰兒出現阪崎腸桿菌感染，其中兩名嬰兒死亡。FDA隨后對雅培在斯特吉斯的工廠展開調查。

美國的嬰兒配方奶粉主要由四家公司承包，分別為雅培、美贊臣、雀巢和百利高（Perrigo）。其中，雅培是主力，占市場份額的43％。據白宮介紹，患有罕見代謝疾病的嬰兒、兒童和成人飲用的20多種特殊配方奶粉均由雅培生產。

除了限制進口產品之外，美國農業部的福利項目“婦女、嬰兒和兒童的特殊補充營養計劃”（WIC）也間接幫助雅培等公司獲得壟斷地位。該項目旨在為低收入人群提供營養補助。

美國農業部官網信息顯示，WIC是美國嬰兒配方奶粉的最大買家。每個州政府都會將WIC下的嬰兒配方奶粉合同授予唯一供貨方，獲得WIC劵的消費者只能購買唯一供貨方生產的嬰兒配方奶粉。

從1990年代開始，雅培、美贊臣和雀巢就是WIC合同的唯一供貨方。目前，WIC項目下超過一半機構的唯一供貨方是雅培。

在這樣的背景下，雅培工廠停產不可避免加劇了嬰兒配方奶粉供應危機。Datasembly統計顯示，到4月最后一周，得克薩斯、密蘇里、愛荷華、南達科他、北達科他和田納西州有超過一半的嬰兒配方奶粉售罄，還有26個州面臨供應緊張。

嬰兒配方奶粉危機已經成為了共和黨攻擊民主黨的重點。美國前總統特朗普把此事稱為“國家恥辱”，指責民主黨忙著給烏克蘭送出400億美元之時，美國父母還在為小孩的奶粉發愁。

白宮則針對奶粉危機專門發表聲明，宣布總統拜登為緩解危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要求相關方簡化嬰兒配方奶粉上架程序、加大進口。上周五，眾議院監管委員會宣布將對嬰兒配方奶粉短缺展開調查。

本周一，FDA緊急與雅培達成協議，同意該公司重啟斯特吉斯工廠的生產。此前，雅培自查稱沒有證據顯示其產品與嬰兒患病有關，工廠的生產區域中沒有發現阪崎腸桿菌。

雖然得以重啟生產，但雅培表示，從恢復生產到新產品送到各零售店還需要六到八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