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陳奇銳

編輯 | 樓婍沁

巴黎世家又一次因為“丑陋”被熱議。

近期巴黎世家宣布推出全新Paris鞋履系列，以臟污開裂等刻意添加的瑕疵為特點，每雙售價1850美元（約合人民幣1.2萬元），限量發售100雙。該系列從4月9日起在中國市場發售，當時在社交媒體上掀起小范圍討論，近期因獲得更多媒體報道而引發關注。

話題“巴黎世家破爛鞋一雙賣1.2萬元”近日登上微博熱搜，截至發稿前的累計閱讀量超過2.4億。

部分網友表示“現在垃圾桶里都很難找到這么破的鞋”，無法接受和理解刻意做舊的設計；也有網友指出，“審丑”是近年巴黎世家的營銷特點，限量發售本就不以大眾消費者為目標。

這場爭論的焦點在于，公眾期待的奢侈品牌形象與巴黎世家通過產品呈現的實際形象之間的落差。2020年8月，巴黎世家還曾因模仿大頭貼的七夕廣告陷入爭議，土和丑是不少網友在評論這則廣告時的高頻詞匯。

自從Demna Gvasalia成為創意總監，“丑陋”就和巴黎世家如影隨形。從Triple S老爹鞋、和Crocs合作松糕洞洞鞋、用皮革制成的垃圾袋再到分享各種詭異圖片的Instagram官方賬號，巴黎世家成為先鋒和荒謬的代名詞。

而以巴黎世家為代表的“審丑”時尚在近年大行其道，類似于2019年Met Gala的主題“坎普”（Camp）所呈現的，荒誕、招搖和惡趣味。審丑時尚不為實際而生，某種程度上更切中時尚用于展示個人審美觀的特質。

古馳是近年審丑時尚的另一主力。繁復的花紋刺繡圖案搭配夸張但有時又略顯老氣的廓形，營造出宛如祖母衣柜走出來的書呆子形象。近期古馳和阿迪達斯合作的一把無法擋雨的雨傘，則是不具實用性招搖的象征。

其它帶有審丑特質并在近年走紅的品牌還有Vetements和Rick Owens，以及俄羅斯設計師Gosha Rubchinskiy所創立的同名品牌。審丑時尚的獨特吸引力使其即使不斷受到網友的指責，也能持續在社交媒體上獲得關注度。

審丑時尚的走紅有其必然性。

在以古馳和巴黎世家為代表的風格走紅之前，時尚行業是Normcore風格的天下。Normcore風格強調弱化搭配，以休閑日常的服飾為主要款式。近年流行的Athleisure運動休閑風格便是由Normcore風格演化而來。

但Normcore風格的另一面則是保守和沉悶。

對于行業和消費者而言，當古馳和巴黎世家等品牌以更具視覺沖擊性的設計出現時，人們出于對新鮮性的追求，便會迅速跟上并給予關注。部分追求審丑的品牌在銷售上的成功，也驅動其它品牌去做出類似設計。

而從奢侈品牌設計模式來看，審丑可以說是烙印其中的特質。奢侈品牌追求概念先行，要對現有的時尚體系進行突破創新，以此確立品牌高于平常審美并引導潮流的形象。

上世紀Gabrielle Chanel設計的極簡服飾、Yves Saint Laurent設計的吸煙裝，都挑戰了當時社會審美，都可以被認為是當時的審丑時尚，但最后都重新塑造了人們的審美體系。

事實上，“丑陋”本身就有著反叛現行秩序的意義，所有對“丑”的敘述大都是圍繞“沉悶的美的反叛”展開；而丑比美更具沖擊力，挑戰底線的事物往往比崇高的事物更能引發人的反應，不管是批評還是贊美。

那些近年在時尚行業引導“丑時尚”的品牌們，它們讓消費者享用的不再是設計師們一句話帶過的靈感和面料、裁剪、廓形等傳統時裝體系審美標準，而是由圖片、視頻和歷史故事結合綜合景象。在接觸時裝之前，人們就已經被框架龐大的故事所吸引。

當奢侈品牌能夠通過“審丑”而重新定義“審美”，其品牌形象和市場價值都會得到提升。更何況，在生產和營銷極度細化的等下，奢侈品牌可以在成衣、鞋履或包袋上制造“審丑”意象的同時，又通過秀場布置以及店鋪裝潢等其它手段維持高端形象。

這種在形象上的精妙操作能力，也是推升奢侈品牌售價的原因之一。

而“審丑”的另一特殊性也在于，因為其實在難以被大眾快速接受，最初擁抱的那批人往往會成為最忠誠的傳受眾。因此，當人們不斷吐槽奢侈品牌的產品或營銷審美時，實際上也在讓“審丑”的概念得到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