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鋅財經

眾所周知，“外國人愛中國”可以是門不錯的生意。

前不久，一個名為“俄羅斯娜娜”的博主突然走紅，她操著一口俄式中文，唱著歌頌中國的贊歌，收獲巨大流量。抖音的粉絲數達到195萬，快手粉絲近175萬，且均開了帶貨功能。

在百萬粉絲的加持下，“俄羅斯娜娜”帶貨櫥窗里的牛筋腸、巧克力、威化餅干等商品銷量可觀。直播間里“俄羅斯娜娜”還不忘引導觀眾關注、點贊、送禮，當代網紅法則被她玩得爐火純青。

這樣的場景并不少見，如今在各大平臺上，經常能看到一群老外對著鏡頭表達“我愛中國”“我為國貨點贊！”“我想回中國”等視頻。這些內容經由互聯網發酵，博得不少關注，讓許多老外嘗到流量紅利。不過，隨著入局者越來越多，網友的質疑聲也越來越大，如此套路般的“愛中國”，是否已成為外國網紅經久不衰的“財富密碼”。

俄羅斯娜娜，來源：B站

當所有人以為“俄羅斯娜娜”不過又是一個通過“財富密碼”斂財的外國網紅時，抖音官方一則打擊黑產公告將她打回原形。原來，“俄羅斯娜娜”是個中國人，甚至有可能是個摳腳大漢，而讓她成為“俄羅斯娜娜”的，是一款AI換頭的“外國人”特效。

“俄羅斯娜娜”的網紅之路有了啼笑皆非的結局，但它背后暴露的現象卻不容忽視。網友們的質疑不無道理，究竟有多少博主，憑借外國人的身份，大喊“愛中國”的口號，來割韭菜呢？

“我，外國人，打錢！”

“稍微刷刷抖音的人應該都知道伏拉夫，但老實講，看他的視頻我會生理不適，他愛中國愛得很驚悚。”一位長年關注外國網紅博主的用戶小金告訴鋅財經。

伏拉夫在中國互聯網短視頻史上，已成為現象級人物。縱觀他300多個視頻，從盛贊“中國高鐵”“中國支付”等中國元素到吃各種奇怪的火鍋，他的爆火視頻形成了固定公式：我愛中國的一切+夸張造作的表情動作+拉踩自己的國家。

如此反常的視頻讓伏拉夫陷入輿論風波，但與此同時，他也名利雙收。截至目前，伏拉夫的抖音粉絲超過1300萬，獲贊1.7億，而目前抖音上粉絲破千萬的外國博主并不算多。

此前有媒體報道，在2021年1月的十五天里，伏拉夫接連拿下網易《天諭》手游、拼多多、天貓三個廣告，按照網上爆料的一條廣告8萬元的報價，伏拉夫僅廣告收入就有約24萬元。對于一個視頻質量不高、空喊愛國口號的外國博主來說，這算是“躺著賺錢”。

事實上，伏拉夫并非一直如此。在B站上，一個名為“伏拉夫早期品酒視頻”的1分鐘短視頻達到213萬播放量，4.1萬點贊。在那個視頻里，伏拉夫舉止正常地介紹紅酒，與現在“甲亢式愛中國”的形象相差甚遠。網友考古圍觀后，略帶諷刺地評論道：“原來他不瞪眼也能說話。”

伏拉夫早年視頻，B站截圖

早期“正常”的視頻并未給伏拉夫帶來流量，直到他發現“我愛中國”的流量密碼后，他開始轉變自己的視頻風格，不斷復制爆款，愛中國的聲音越發響亮，表情越發夸張。

伏拉夫的成功也帶動了部分外國博主“愛華”狂熱，網絡上開始批量出現伏拉夫分夫。比如艾若水、巴哥Bart、約翰老師等外國博主，不管他們是否有參考伏拉夫的表現形式，身上都出現了伏拉夫的影子。

在抖音上輸入“我愛中國”的關鍵詞，會檢索出大量外國博主的視頻。在以中國用戶為主體的平臺上，“我愛中國”卻被外國人占據。“一些外國人甚至連中文都不會說，就開始喊‘我愛中國’了，這不明擺著只想在中國賺錢嗎？”小金對鋅財經無奈道。

抖音某外國博主截圖

伏拉夫們“我愛中國”式創作，本質上是以商業變現為目的的愛國主義營銷。如果在營銷過程中講好了中國故事，倒也不失為一次成功的宣傳。然而，他們粗淺、直白的表達，批量生產的文化產品，不僅缺乏對“愛國”的深入理解，甚至消耗其內在價值，這也引起了網友的反感與抵制。

今年4月，伏拉夫只發過兩條視頻，而其中一條的類似題材他早在2019年就發過。已然審美疲勞的觀眾也正在放棄伏拉夫，與之對應的是他商業價值的下滑。與巔峰時期半個月3條廣告相比，近期伏拉夫接到的廣告數量明顯減少。而他在直播帶貨領域的試水，也沒多大起色。

賺中國人的錢，打中國人的臉

伏拉夫這類外國博主，多數是來華留學生或務工者，有長期在中國生活的經歷，本質上他們要面對的仍是視頻質量問題。然而，有一部分外國網紅在表達喜愛中國文化、吃中國流量紅利的同時，在外網公然詆毀中國，吃相難看。

“雙面人真惡心！”韓國吃播Hamzy翻車后，她的前粉絲唐華在朋友圈憤怒留言。

Hamzy原本是油管上的吃播，在與中國MCN簽約后，正式入駐國內B站、抖音、微博等平臺，僅微博就有超過300萬粉絲。進入中國市場后，Hamzy曾多次表達對中國的喜愛，并制作面向國內粉絲的視頻。

2021年1月，有網友扒出，Hamzy在油管上點贊多條對中國的惡評，其中包括暗諷中國人“搶”韓國包飯、泡菜為中國美食的言論。中國MCN團隊反應敏捷，在事情發酵后不久就讓Hamzy直播道歉，但Hamzy直播上敷衍的態度引發網友不滿。此后，Hamzy在外網回復網友評論時表示，道歉并非本意，是所屬公司的要求。

事實上，韓國吃播Hamzy在中國走紅，本就是博主本人與MCN機構的一次共謀，當“外國博主喜愛中國文化”的泡沫被戳破，留下的只有“想要撈金”的一地雞毛。

“Hamzy在中國市場應該賺到不少錢，除去商業推廣、平臺分潤，她還開了淘寶店，里面的物價明顯高于市場價，但粉絲愿意買單。我記得，一個煎蛋鍋的價格差不多是淘寶平價產品的4-5倍，她拍視頻用到的同款鍋蓋也是單獨賣的，價格不會低于100塊。”唐華告訴鋅財經。

Hamzy視頻截圖

Hamzy曾公開表示，開淘寶店鋪只是想向粉絲分享同款廚具，幾乎沒什么利潤。但自從她決定入駐中國平臺的那一刻起，她對粉絲的所言所行都已明碼標價。

天眼查數據顯示，Hamzy所屬的MCN公司于2020年3月成立，自2020年7月起申請了17個與Hamzy有關商標，并于2020年8月成立食品分公司，火速規劃起Hamzy中國IP號的商業變現，而很多網紅博主的團隊需要數年才會完成以上流程。對比來看，微念與李子柒在2016年開始合作后，直到2019年才注冊李子柒商標，目前李子柒旗艦店經營許可證的簽發時間顯示為2020年。

人設徹底崩塌后，Hamzy所屬中國公司與其迅速解約，Hamzy也回歸韓國本土市場。不過，據韓國媒體報道，Hamzy聲稱，由于不認可“李子柒說泡菜是中國的言論”，所以主動放棄了與中國公司的合作，此舉在韓國贏得好感與流量。2021年韓國油管吃播月收入排行榜中，Hamzy憑借2.6億韓元的收入位列第一。截至目前，Hamzy的油管粉絲數將近1000萬。

Hamzy油管粉絲數

Hamzy并非孤例，一些外國博主在中國平臺上表演“熱愛中國”，在海外平臺詆毀中國。一張臉，兩副面孔，收割兩筆流量紅利。B站外國博主“小馬在紐約”就曾在視頻中造謠“黑人牙膏是侮辱黑人”，而該視頻只上傳在了油管上。

嘴上滿是道義，心里全是生意

“外露”的撈金行為尚且容易分辨，但一些外國博主會把自己的撈金行為與其價值觀結合起來，“割韭菜”于無形之間，叫人感嘆套路之深。

“所有翻車的外國博主里，最讓我痛心的就是信誓蛋蛋，因為他們早期視頻質量很高，傳遞出的價值也很積極、正面，我見證他們從幾萬粉絲逐漸成為百大up主，沒想到成名的終點還是撈錢。”小金說道。

信誓蛋蛋在B站擁有幾百萬粉絲后，推出了淘寶店，上面售賣自己的周邊產品。其中一款售價168元的帽子，一共賣出約15000件。品牌溢價并不少見，但信誓蛋蛋的帽子不斷被爆出“質量差”“三無產品”“是智商稅”，輿論風波越來越大，信誓蛋蛋被迫關閉了淘寶店。

某位棒球帽行業從業者在B站上爆料，業內前三的代工廠做出的高質量帽子，出廠價大概為25元一頂；中小型工廠，用到特殊材料的，則在20元左右。信誓蛋蛋家的帽子只設計了簡單的刺繡，一頂成本價最多不會超過20元。因此，除去成本，信誓蛋蛋僅帽子周邊就賺到超過200萬元。

揭秘信誓蛋蛋，B站賬號“萬事萬物皆是連接”

“帽子上的刺繡是信誓蛋蛋視頻里的口頭禪‘Life is Fantastic’，他們還給最早下單的用戶寫了中文的親筆感謝信，我當時還后悔下單晚了，現在想想都是套路。隨便賣賣就賺到幾百萬，Life可不就Fantastic了？”小金補充道。

信誓蛋蛋帽子，來源：B站信誓蛋蛋賬號

除去開淘寶店，也有外國博主利用情緒價值直播帶貨。自俄烏戰爭全面爆發的第二天，來自俄羅斯的抖音博主“青島小菠蘿”開始連續在直播間帶貨，并聲稱此舉是對俄羅斯的支持。此后，博主直播帶貨數據一路走好，并在3月3日達到日銷6.82w件的峰值，銷售額高達152.38萬元。

根據新抖數據，“青島小菠蘿”的直播場次分布有明顯的時間特征，并以2022年2月24日為截點。而他直播帶貨的每日銷量走勢，也與此前局勢密切相關。

隨著俄烏局勢的熱度降低，“青島小菠蘿”的帶貨數量與銷售額均出現回落。他在4月20日的直播銷售額為2.52萬元，與峰值相比，營收下滑了98%。

用戶終究是現實的，如果外國博主不能持續產出高質量內容，只想靠著喊口號賺得盆滿缽滿，那么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