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樂先聲 朋朋
編輯|范志輝
近日，有確切消息稱，法國音樂流媒體公司Deezer將在巴黎泛歐交易所公開上市，估值約為11.3億美元。 為尋求上市，該公司將與SPAC公司I2PO合并，而后者被稱為“第一個致力于娛樂和休閑行業的歐洲SPAC”，由前華納傳媒高管Iris Knobloch領導。
早在2015年10月，Deezer就有過IPO的嘗試，但在距離融資3億至4億歐元的最后期限僅剩3天的時候，Deezer以“市場狀況艱難”為由退出了上市進程。 七年過去，如今Deezer在I2PO的資本助力下再戰上市征程。回首過往，資本對于音樂行業的青睞、流媒體公司的上市熱潮、音樂消費習慣的變革，都為Deezer在資本市場積蓄了再戰的勇氣與能力。
漫漫七年上市路
對于國內用戶而言，Deezer的知名度遠不如Spotify、Apple、Amazon等頭部音樂流媒體平臺。據了解，Deezer在2007年8月由Daniel Marhely成立于法國巴黎，是法國最早期的獨角獸企業之一，同時也是全球第二大的獨立音樂流媒體平臺。
2019年，Deezer稱自己擁有1600萬月活用戶。而據Midia Research數據顯示，截至去年6月底，Deezer在全球所有音樂流媒體付費用戶中的份額為2%，倒推其付費用戶大約有1050 萬訂閱者。 在全球視野內，Deezer雖然實力遠遠不敵位列第一名的Spotify，但它是一個頗具“區位優勢”的平臺，例如在法國和巴西它分別擁有29%和17%的市場份額。
誠然，作為頗具潛力的音樂流媒體平臺，Deezer在七年前的第一次上市嘗試確實沒有趕上一個“好時候”。 2015年，當Deezer在巴黎證券交易如火如荼地準備IPO上市時，已經上市的電臺類流媒體平臺Pandora身陷版權糾紛，再加上聽眾流失，市值暴跌20%，前三個季度的凈虧損就高達1.5億美元。Pandora的遭遇是否嚇退Deezer我們不得而知，但是Deezer在彼時的經營困境也是顯而易見的。
最先擺在Deezer面前的問題是用戶流失。截至2015年6月30日，Deezer的全球用戶總數同比下降超過50萬。而Deezer的活躍用戶結構也不盡如人意，在634萬的付費用戶群中“每月不活躍的捆綁訂閱用戶”高達334萬，占比超過53%，而這一部分用戶實際上并沒有支付任何費用。
同時，Deezer卻要負擔高昂的版權成本。在上市前發布的財報中顯示，從2012年到2015年間，Deezer為唱片公司支付高達2.87億美元的版權預付款，而付費訂閱和廣告的收入僅為2.64億美元，兩者之間的赤字2300萬美元。再加上Deezer的運營成本，上市前Deezer的凈虧損高達9950萬美元，這對潛在投資者而言并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種種原因之下，Deezer的上市按下了暫停鍵。在推遲IPO后，Deezer對外表示“公司擁有充足的資金和良好的定位，將繼續追求其發展策略”。 而后來Deezer的發展，也印證了這絕非一句“公關辭令”。 2016年9月，在推遲上市近一年后，華納音樂集團的母公司Access Industries宣布于當年6月通過收購獲得了Deezer的控股權，這是Access Industries與法國最大的電信運營商Orange攜手投資1億歐元的結果。
2018年8月，Deezer又從包括Access Industries與Orange在內的一系列投資者中進一步募集了1.6億歐元的資金。拿到這筆融資后，Deezer宣布與Rotana Group在中東和北非（包括埃及、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達成完全獨家的分銷協議，而后者擁有中東最大的唱片公司Rotana Records。 2020年7月，Deezer與世界上最大的西班牙語電視制作商之一TV Azteca的母公司Grupo Salinas達成協議，Grupo Salinas獲得Deezer的少數股權，而Deezer以建立合作伙伴關系的形式獲得相當于4000萬美元的投資。
經過近七年的累積，無論是產業環境的向好還是資本的青睞助力，Deezer終于得以卷土重來。 在Deezer與I2PO合并后，通過私募基金（包括非贖回承諾）迄今為止已經獲得總額1.32億歐元。在Deezer看來，合并計劃也將“成為下一個階段增長的催化劑，目標是到2025年將實現10億歐元的收入”。
音樂行業到了收割期
七年前，Deezer急流勇退的原因是堪憂的市場狀況；七年后，Deezer卷土重來也是因為市場狀況大不相同。 根據IFPI的數據，2015年全球錄制音樂產業創造了147億美元的收入，其中僅有28億美元來自流媒體，占比為19%，下載和其他數字音樂的收入為38億美元，占比35.8%。而2021年，全球錄制音樂產業創造了259億美元的收入，其中有169億來自流媒體，占比高達65%，而下載和其他數字音樂產業的收入為11億美元，占比為4%。
不難看出，流媒體成為整個錄制音樂產業最強勁的增長動能。而對于像Deezer這樣的流媒體服務商來說，屬于它們的時代機遇來了。 亞洲市場，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和網易云音樂分布于2018年和2021年上市，一洗多年盜版市場的刻板印象；而在中東和北非市場，中東和北非的音樂流媒體平臺和服務機構Anghami在2022年2月也與Vistas Media Acquisition Company（VMAC）的業務合并，成為第一家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阿拉伯科技公司。
同時，作為音樂流媒體平臺的內容供給方，近幾年唱片巨頭中也掀起了上市的熱潮。 作為曾在紐交所上市過的企業，華納音樂在2020年6月4日重回美股市場，募集資金超過19.25億美元，市值超過127億美元。環球音樂緊隨其后，2021年9月21日正式在荷蘭阿姆斯特丹交易所上市，市值超過450億歐元。 可見，隨著流媒體業務的迅猛發展，音樂產業已經吸引了大量資本進入，成為資本追逐的新領地。流媒體平臺作為核心，資本的目標已經逐漸向上游擴展進入版權平臺。 而近幾年的上市熱潮，似乎也在預示著全球的音樂產業已經進入資本的收割期。
流媒體平臺上市，版權平臺狂歡
在Deezer上市前夜，縱覽它的“發家史”，會發現版權平臺的介入是重中之重。 最明顯的是，華納音樂集團的母公司Access對它的實際控股權。與此同時，Deezer也通過與版權平臺的合作在新興市場搶占了先機。比如，Deezer與Rotana的合作讓它獲得了獨家的分銷權，這意味著Rotana的音樂內容只能在Deezer一個平臺播放。此舉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Spotify和Apple Music在中東和北非等地區的發展。
除了Deezer，細看其他唱片公司與音樂流媒體平臺之間的股權關系，也是盤根錯節。 在國內，騰訊音樂的投資版圖更是覆蓋到了環球、索尼、華納的三大唱片，建立了自己的競爭壁壘。據音樂先聲了解，騰訊和騰訊音樂曾先后斥資70億購入例如環球音樂共計20%的股份，并在華納音樂集團IPO前夕，花費2億美元購進了華納音樂全部股份的1.6%。同時，華納音樂和索尼音樂娛樂也各持騰訊音樂的2%的股份。
與此同時，字節跳動在音樂產業的布局上，也從內容、渠道等方面探索著自己的新路子。 一方面，字節跳動通過投資和自身業務升級來形成一條從內容生產、音樂宣發到版權代理發行、流媒體的全產業鏈。例如，字節跳動就是通過投資樂華娛樂、不要音樂等內容公司，夯實供給端。另一方面，從橫掃全球的短視頻平臺TikTok、海外音樂流媒體服務Resso、發行平臺SoundOn到本土市場的抖音、汽水音樂，字節跳動在國內、國外兩條線的發力也為后續發展繼續著能量。
當然，這樣的模式在各個行業其實都數見不鮮。其內在邏輯，無非是通過產業鏈的上下游深度捆綁，拉高行業進入門檻，將各方的收益最大化。 對于版權方而言，在流媒體價值持續釋放的市場背景下，在版權收入之外獲得渠道增長的行業紅利。而對于流媒體平臺來說，大多處于長期虧損，版權成本又居高不下，股權置換可以降低實際所付出的版權成本，并建立更緊密的合作關系。
跳出單個平臺的視野，我們會發現版權平臺和流媒體平臺的深度合作，實際上是在線音樂對音樂產業化的再造過程，提高了音樂產業的集中度和規?；l展，進而提升在國際上的話語權。 由此來看，流媒體平臺上市，版權公司狂歡，對于整個音樂行業的發展可持續性是有好處的。但同樣需要警惕，過度集中也容易滑向壟斷的邊緣，可能限制市場的正常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