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21世紀教育研究院 熊丙奇

職業教育法4月20日修訂通過，將自5月1日起施行。這是該法實施25年來首次“大修”。部分媒體在解讀職業教育法修法時指出，取消初中畢業后普職分流，讓更多人可以升入普通高中，減輕義務教育“內卷”。

新修訂的職業教育法，確實取消了“分流”的提法，而是提出，“國家優化教育結構，科學配置教育資源，在義務教育后的不同階段因地制宜、統籌推進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協調發展。”

但這并非不少家長所期待的大幅提高普高錄取率或者取消中職。取消初中后的普職分流，如何設計新的高中教育發展模式，至關重要。

由于社會存在的普職分流變分層、制造社會教育焦慮等問題，國內再按普職分流模式發展高中教育，即便提高普高錄取率，也難以緩解社會教育焦慮。

近年來，國內輿論討論較多的是普職相當，一半學生進中職。但根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2021年中國的普職比其實為6.5:3.5，照此情形，即使把普高錄取率提高到80%以上，或許仍有家長不滿。

取消普職分流的高中教育發展戰略，該如何選擇？

不少發達國家的高中辦學模式是，將所有高中都舉辦為綜合高中。其好處是，普職完全融通。初中畢業生都進同一類高中，不存在分流問題，所有高中都有學術課程和技職課程，實行學分制教學，由學生自主選擇。

但實行這一模式，對高中辦學的要求相當高。首先，要求重視對技職課程建設的投入，像加拿大的高中，通常開設六七十門技職課程，如木工課，專門設立木工教學場地；賽車維修課購買賽車供學生“練手”。

其次，要求學校實行學分制教學，由學生根據教學模塊選擇必修課、選修課，這對學校的教學管理、場地設施都提出很高的要求。中國推進新高考改革，擴大學生的學科選擇權，很難落實到位，因為缺乏相應的辦學條件與管理體系。

再次，拓寬技能人才的發展空間，如果整個社會還是存在“崇尚學歷，輕視技能”的問題，綜合高中會普高化，之前，國內也有部分地區探索建立綜合高中，但并不成功。

換言之，建綜合高中，是普職融通的最優選擇，但是，要建好綜合高中，要求極高，需要解決對職業教育的投入、高中自主辦學、教育評價改革等一系列問題。

而如果不能把所有高中都舉辦為綜合高中，在取消普職分流后，國內高中或可按照多樣化發展的思路，結合現實情況，舉辦三類高中。

一類是學術高中，占高中辦學規模的20%～30%，這類高中主要開設傳統普高學術課程，學生高中畢業后主要參加普通高考，進普通高校。

第二類是綜合高中，占高中辦學規模的50%到60%，把目前的一般普高與職高合并，由學生自主選擇普高或技職課程，高中畢業后自主選擇參加普通高考或者職教高考，高職院校、職業本科以及普通高校培養技能人才的專業均可通過職教高考招生。

第三類是技術高中，占高中辦學規模的20%左右，初中畢業生進技術高中，實行登記入學制度，所有技術高中的培養模式為中高職貫通模式。

也就是說，進技術高中的學生不是高中畢業就工作，而是獲得高職文憑，未來進一步深造。隨著國內擴大高職招生，未來所有中職畢業生都可上高職，技術高中采取中高職貫通方式，可提高技能人才的培養層次。

從現實看，分三類高中具有操作性，可一定程度緩解家長的焦慮。

事實上，目前最為焦慮的學生和家長群體，就是在普高線附近的家長。成績很好的學生，不存在普職分流焦慮；成績很差的學生，通常也打消上普高的打算，認為學技術更合適。因此，把學術高中加綜合高中的比例提高到80%左右，其余20%左右上技術高中，讀中高職貫通，可實現高中的多樣化辦學，辦出更多特色高中。

究竟采取哪種模式，還需要廣泛聽取一線教師、學生和家長的意見，進行科學論證、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