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天，隨著封控措施的生效，新冠病毒的傳播有所減緩，有報告稱全球興起了一波園藝熱，世界各地的人們紛紛開始在自己的后院里或陽臺上種起了花草、蔬果和草藥。

這個故事也得到了數據的支持：分析谷歌趨勢以及感染數據可知，在新冠疫情爆發的前幾個月里，從意大利到印度全球各個國家對園藝的興趣都有所增長，且感染人數的峰值與園藝興趣的峰值也呈現出了同步性。

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在危機時刻會轉而去聞一聞泥土的芬芳？園藝又對他們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一支由環境與公共衛生領域的學者組成的研究團隊近來發表了一項新研究，我們在其中強調，園藝乃是疫情爆發早期的一種應對機制（coping mechanism）。園藝給了人類一些實實在在的教益，今后或將繼續在人們的生活中發揮作用。

塵土、汗水與寧靜

在研究過程中，我們（指本文作者Alessandro Ossola與其團隊）以線上問卷的形式，訪問了來自美國、德國與澳大利亞的3700余名獨居者。這群人里既有資深園藝師，也有剛開始學習園藝的新手。

受訪者里有一半以上都表示，自己在疫情剛爆發的那段時間里曾感到孤獨、焦慮和沮喪。但超過75%的受訪者也于同一時段在園藝里找到了無可估量的價值。無論是在城里還是在郊外，園藝幾乎眾口一致地被形容為某種舒緩、社交、親近自然或者保持活力的渠道。

半數以上的受訪者稱，自己花在園藝上的時間有不小的增長。另有一些受訪者認為自己動手種植食品頗有價值，但也有少數人表示自己是因為經濟上有困難才被迫這么做的。另外，絕大多數受訪者將園藝視為一種與自己所處的社群建立聯系及加強鍛煉的方式。

疫情之下遇到更多困難的人——例如沒有能力工作或為了照顧孩子而應接不暇——將更多的業余時間花在園藝上的可能性也要大于以往。

作為庇護所的花園

我們在分析問卷的書面答案時發現，大部分園藝愛好者似乎都體驗到了較強的愉悅和安定感，或者感到和自然世界更親近了。其治療與心理上的積極功效似乎是不分年齡與地點的。

對許多人而言，園藝成了某種安全空間——某種遠離日常煩憂的避難所。一名德國園藝愛好者就開始把自己的花園看成是庇護所，在那里甚至于“鳥叫都顯得更大聲了”。

“園藝成了我的救贖，”一名來自美國的受訪者提到，“能讓美好的東西包圍著自己，緩解一下每天有關新冠疫情的負面新聞帶來的沮喪情緒，真是感激不盡。”

另一名德國園藝愛好者則表示，“（我的花園）在一個高度不確定且充滿危險的時刻成為了一處安全的小宇宙……有了這番心得的我們也比以前更加看重‘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庇護所’的崇高價值了。”

綠色處方

隨著生活的正常化、工作的增加以及責任的歸位，我頗感好奇的是有多少疫情期間興盛起來的花園現在已經又沒人打理了。這項在特殊條件下誕生的愛好是否會退居幕后？

我希望不要這樣。園藝不應該是那種到了危機時刻才想著撿起來的東西。非要說些什么的話，那就是疫情已經表明，花園可以很好地滿足公共衛生需求，它們不僅是美的場所或者食物的來源，同時也是療愈的手段。

事實上，新西蘭、加拿大以及一些歐洲國家現在就批準了“綠色處方”，容許其作為藥物的替代選項。醫生建議，人們每天或每月應花費一定時間參與戶外活動——這是對其確實有益于健康的認可，即親近大自然可以減輕壓力、改善睡眠及提高記憶力。

我還想到了那些在疫情期間一開始就沒有機會接觸園藝的人群。并非每個人都有后院或者能夠買得起一整套園藝工具。讓更多人受益于家庭花園、城市綠地以及社區花園，不失為一種增進公眾福祉及健康的重要渠道。

讓播種、培植、修剪與收割成為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有望打開更多的機會窗口。“我以前從來沒在花園里投入過什么時間，”一名首次接觸園藝的愛好者告訴我們，“但我在觀察植物成長的過程中收獲了極大的滿足和幸福感。它已經發揮了某種催化劑作用，為我的生活帶來了更多的積極改變。”

（作者Alessandro Ossola系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助理教授）

（翻譯：林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