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藍鯨教育 呂文
2017年10月20日,孫一丁帶著瑞思英語在美國納斯達克敲鐘,標志著為期五年的“上市大躍進”圓滿結束。而這一年的中國,“偶像元年”尚未到來,無論是樂華,還是杜華,都還沒走進大眾視野中。
2022年3月8日,樂華娛樂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創始人兼董事長杜華作為第一大股東,預計分得股息近3億元。但同時期的瑞思,股價持續下滑,市值遭遇腰斬。孫一丁先是卸任CEO,后又辭去公司董事兼副董事長,徹底和瑞思剝離。
孫一丁退場,杜華“接棒”站在資本市場的聚光燈下,夫妻倆會有不同的命運嗎?
“轉折”
1992年,《笑傲江湖Ⅱ:東方不敗》上映引發觀眾熱烈反響,林青霞成為一眾少男少女心目中的女神。之后,南昌最繁華的街頭出現一個走來走去的少女,她渴望復刻林青霞的道路,被星探挖掘。初一到初三,她在街頭走了三年,卻始終沒能實現夢想。
彼時的杜華,大概也沒想到,雖然沒成為林青霞,但日后能作為“內娛教母”,親手打造出一個個光鮮亮麗的偶像。
2003年,杜華進入電子商務網站8848工作,擔任公關經理。一年后,進入當時中國數字音樂最大的提供商華友世紀,一路從公關總監升到音樂總經理。
她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留下了如影視劇一般的故事。在生兒子趙小果時,杜華接到老板處理工作的電話,立馬回復:“能不能給我幾個小時,讓我先把孩子生下來。”
然而,華友世紀的輝煌沒能持續。2009年,兒子出生兩個月后,華友世紀作為上市殼公司被盛大收購,杜華也被迫走上創業之路。6月,杜華創立樂華娛樂。曾經求而不得的娛樂圈,即將成為她攻城略地的新戰場。
和折騰的杜華不同,大她13歲的孫一丁,那個時期尤為專注。1999年,孫一丁進入國美電器工作。此后的12年,他先后擔任國美電器執行董事、集團副總裁、三聯商社副董事長理等職務,參與國美對永樂電器、大中電器、三聯商社的并購,成為國美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
2008年,國美掌門人黃光裕因非法經營身陷囹圄。入獄之前,他親自把時任國美副總裁的孫一丁提名為國美電器執行董事。不到兩年,著名的國美控制權之爭打響。面對獄中的黃光裕和眼前的董事局主席陳曉,孫一丁和其他高管公開表示和陳曉共進退,差點讓黃光裕失去國美控制權。
這場管理權爭奪以陳曉離職收尾。“落敗”的孫一丁雖然未被罷免,但作為國美“叛臣”,他不得不悻悻離職,一度在家賦閑。
此時,杜華和孫一丁,都需要新的開始。
“風云”
杜華的路,并不好走。拿著200萬元天使融資,她開始了自己的造星之路。最初的樂華,模式和天娛相似,是集流行歌手運作、影視投資、演出策劃為一體的娛樂公司。但時運不濟,2010年后,內地唱片寒冬突至。很快,她就把手中的錢揮霍干凈,不得不抵押自己的房子,找自己的投資人再借300萬元,最后搏一把。
這一年,與韓國SM集團解約的韓庚回國。作為天團Super Junior的前成員,韓庚受到了幾乎每家娛樂公司的歡迎,但他卻選擇了彼時聲量遠遠不夠的樂華。最大的原因是杜華采取了當時極為少見的股權分紅方式。這在今天常見于互聯網公司的激勵方式,12年前成為了杜華孤注一擲的賭注。招股書顯示,重組完成后,韓庚通過全資子公司持有樂華娛樂2.35%的股份。
比起韓庚的人氣,更重要的是,他還帶回了韓國工業體系培養練習生的模式。招股書中的“樂華模式”,包括訓練生選拔、藝人培訓、藝人運營及藝人宣傳,覆蓋藝人管理全生命周期。實際上,這一套流程并非樂華首創,而是源于韓國SM的流水線造星模式。
這一套體系下,樂華推出了UNIQ、宇宙少女、YHboys等組合,然而組合反響平平,除了王一博2016年加入《天天向上》獲得一定知名度外,其他人始終是石沉大海的狀態。在韓國成熟龐大的偶像市場上,樂華的組合難以出圈。當時國內偶像市場又未成熟,屬于唱跳偶像的舞臺屈指可數。再加上2017年限韓令的沖擊,樂華旗下中韓合作的偶像團體很難參與內地活動。雖然杜華有志將樂華發展成中國的SM,但尚未成熟的環境中,杜華走得無比艱難。
和困難的杜華相反,同一時期,孫一丁卻到達了事業的又一高峰。2011年,孫一丁投奔“貝恩系”,成為金寶貝中國區總裁,正式踏進教育行業。兩年后,貝恩資本完成對瑞思學科英語的并購,孫一丁擔任瑞思CEO,開啟高歌猛進的上市路。
憑借在國美12年的門店運營經驗,孫一丁似乎把教育做成了又一個加盟連鎖生意。花力氣打磨單校區模型,成型后開始擴張,將一線城市作為直營體系,其他城市采用加盟合作。截至2017年6月30日,瑞思在全國80個城市設有共計246家線下學習中心。
門店擴張、業績增長構成了瑞思“高增長”的神話。2017年10月,瑞思學科英語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首日股價上漲14.55%,市值超過9億美元。
資本的聚光燈下,孫一丁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
“參差”
好景不長,瑞思上市當年,凈虧損4797.4萬元。2020年,瑞思凈虧損1.32億元。2021年前兩個季度,瑞思分別虧損2460萬元、5266.2萬元。
在門店運營方面也出現了問題。加盟雖然可以讓公司規模快速增長,提升業績,但對加盟商的管理始終是難題。大規模擴張背后,教育口碑接連下滑。尤其在疫情影響下,加盟商“叛變”或跑路波及品牌的現象常有發生,瑞思也未能幸免。2019年,瑞思加盟校區開始頻繁暴雷。校長跑路、管理混亂、門店無故關停……僅瑞思英語哈爾濱門店,涉案學費就超過429萬元。
2020年1月,瑞思宣布任命王勵弘為CEO,孫一丁留任董事會副董事長。有觀點稱,孫一丁是遭資本罷免的,瑞思持續的股價下滑、業績不振讓資本市場失去了對這位職業經理人的信心。
2021年10月8日,瑞思教育因連續30個工作日股價低于美股1美元,收到納斯達克退市警告。隨后,瑞思教育宣布孫一丁因個人原因,辭去公司董事會副董事長職務。至此,孫一丁在瑞思奮斗9年的時光,就這樣潦草收場。
孫一丁舉步維艱時,杜華卻迎來了時代的東風。2018年,《偶像練習生》、《創造101》熱播,帶來中國娛樂市場的偶像元年。樂華擁有長達7年的偶像培養經驗,而且帶著韓流的光環,在市場中迅速占據優勢。
彼時,樂華旗下藝人王一博、程瀟分別在《創造101》和《偶像練習生》擔任導師。同時,隨著綜藝節目的熱播,孟美岐、吳宣儀、樂華七子等藝人也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新星。樂華正式出圈,成為大眾熟知的造星基地。
杜華似乎想圓年少時求而不得的明星夢,也開始頻頻走到臺前。2018年以來,她為《vogue》和《時尚COSMO》拍了兩組雜志大片,隨后參加兩季《乘風破浪的姐姐》,從女團經理人到制作團成員,言行屢屢引發爭議。
但杜華似乎并不在意,2019年還將兒子趙小果送到《變形計》。去年,樂華12周年家族演唱會舉辦,在宣傳海報中,杜華穩穩地坐在了C位。大眾的輿論和非議,似乎反而成為樂華的助推光環。
2019年-2021年,樂華的收入從6.31億元增長至12.9億元,凈利潤從1.19億元升至3.35億元。業績節節高升,樂華第三次向資本市場發起了沖擊。
這一次杜華能如愿嗎?
“謀變”
樂華沖刺IPO,面臨的問題還很多。
過分依賴單一藝人,是樂華最大的隱憂。招股書披露了業務記錄期內的前五大供應商詳情,其中供應商B引起了關注。其2021年交易金額達3.02億元,占營業成本比重43.9%。結合業務關系年期、交易金額等信息,業內猜測“供應商B”可能是旗下頂流藝人王一博。
有媒體就“供應商B是否為王一博”的問題向樂華相關人士求證,得到的答案是“不太清楚”。如果猜測屬實,王一博對樂華的重要性可見一斑,“王一博概念股”的調侃并非空穴來風。其在招股書中也承認了業績依賴知名藝人的問題,“于任何特定時間,藝人管理公司大部分收入來自其有限數目的藝人乃行業慣例。”
由此,如何和知名藝人保持穩定關系,成為擺在樂華面前的難題。根據其在招股書中披露的信息,樂華和王一博、孟美岐、黃明昊、吳宣儀、李汶翰、程瀟的合同都將于2024年到期,和范丞丞、朱正廷的合同將于2023年到期。合同到期潮的來臨,將給樂華的業績發展蒙上極大一層不確定性。
除了和藝人維護關系,樂華顯然也在持續物色新的訓練生,以培養下一個“頂流”。招股書顯示,截至目前,樂華旗下有80名訓練生,并與全國超過30家藝術學校及機構及院校開展密切合作,其向樂華推薦優秀候選人。
此外,樂華主要通過唱跳比賽、全球選拔網絡及社交媒體平臺等方式物色人選。業務期內,樂華受到超過58000份訓練生計劃申請,在2019-2021年,新簽約的訓練生數量分別為19人、28人、50人,整體錄取率不高于0.3%。
錄取率低的原因和培養成本居高不下有關。杜華曾在采訪中透露“在樂華,最小的孩子只有10歲。吃喝住行方方面面都由公司承擔,公司甚至還會出錢送他們上國際學校,補足文化課。培養UNIQ大概花費了四五千萬元。”前期所有費用都由公司承擔,若訓練生成為簽約藝人,再從其收入內扣除。但前期干燒錢,后期回報不可控的模式,顯然風險極大。
而且,近年來,偶像行業亂象叢生,相關部門已經開啟專項行動整治。數專打榜被取締、影視耽改禁令出臺,在剛剛結束的兩會,多個代表建議整頓無底線追星,整治飯圈亂象。
去年5月,愛奇藝《青春有你》被叫停。9月,廣電總局針對偶像圈亂象發聲,提出“堅決抵制違法失德人員”“堅決反對唯流量論”等八條事項。今年1月,北京市廣播電視局全面叫停偶像養成類網綜。選秀曾經是訓練生出圈的重要途徑,但現在已經成為歷史,由此樂華也失去了一條“造星捷徑”。
業績依賴單一藝人、訓練生培養成本高昂、藝人回報不確定、行業監管趨嚴……樂華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危機四伏。
在走向資本市場的路上,杜華和孫一丁夫婦前赴后繼。如今,“老夫”孫一丁基本退出瑞思,年齡差13歲的“少妻”杜華,會有怎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