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犀牛娛樂 方正

編輯｜夏添

你的手機里還裝有游戲直播APP嗎？

在這個打開B站就能看S賽(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用快手就能領略《英雄聯盟手游》《王者榮耀》《和平精英》等熱門游戲主播風采、在抖音能從休閑游戲主播那里偷師牌技和收獲開心的年代，只能看游戲直播的APP似乎失去了被裝載的必要。

斗魚公司的最新動態仿佛就在證明這種時代之變。3月17日，美股里的中概股斗魚跌幅超13.16%，而在這前一日，斗魚發布了2021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財報，其中，2021年斗魚實現營收91.65億元，同比下降4.55%，且凈虧損高達6.2億元，Q4付費用戶數則同比少了近30萬，傳遞出“大家不愛給游戲主播打賞了”的不良信號。

而就在不久前，企鵝電競遭遇到比斗魚更負面的消息。繼小智、德云色、帝師等人氣主播紛紛出走后，“平臺一姐”沫子也與企鵝電競分手，幾天后有市場消息傳出，企鵝電競或將于今年6月結束運營，雖然騰訊互娛方后回復媒體詢問否認了這一傳聞，但企鵝電競日子難過已是明擺的事實。

斗魚、企鵝運營之困折射出游戲直播業的頹靡態勢，而幾天前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布的清朗行動2022第一條就提出“打擊網絡直播亂象”，商業變現模式日漸單一、收縮加上監管政策的收緊，我們忍不住想問出一句：游戲直播是否已淪為“夕陽生意”？

斗魚擺爛，企鵝休克

上次聽到“千播大戰”一詞已不知是何時。

歷經2020年前那個被資本寵幸、群雄逐鹿的亂戰期洗禮，游戲直播界上一個被行業內外廣為關注的事件，是騰訊促虎牙、斗魚“兩強”合并被官方監管叫停，虎、魚、企三家歸于騰的計劃宣告破產。

自那以后，騰訊系三強的發展卻走向全然不同的未知路途。與進入2022年虎牙以20億拿下5年LPL（英雄聯盟職業聯賽）獨播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老對手”斗魚卻在頂級電競賽事版權采買方面顯露出意外的躺平姿態，被眾網友痛批“擺爛”。

就在3月初《絕地求生》2022春季賽開賽之際，游戲直播觀眾們一致發現，斗魚直播間里播放的居然是往屆賽事，這意味著斗魚壓根就沒去拿今年PCL春季賽的版權。雖然“吃雞”游戲早不如剛發布那會兒火熱，但受眾基礎怎么著也是Top3的游戲，斗魚此番就是逼著吃雞游戲用戶轉去競品平臺。

斗魚這一行徑雖然迷惑，但其動機在此番披露的2021財報里能管窺一二。斗魚管理層在晚間電話會議上表示，“電競賽事雖然在內容上非常重要，但其帶來的價值在降低，且版權費用在飛速增長，成為平臺提高運營效率較大的負擔，基于此，我們決定采用選擇性的賽事采買策略。”

斗魚投入的變慫或與其經營狀況不佳有關，2021年第四季度斗魚營收23.279億元，凈虧損1.932億元有所縮窄，但這已是斗魚連續虧損的第五個季度。該季度付費用戶人數從上一季度的720萬增長到730萬，但與2020年同期的760萬相比，付費用戶數減少了30萬之多。

在電競賽事版權購買上采取保守策略，這是斗魚在通過削減成本方式來解決虧損問題，但拒絕采買《絕地求生》春季賽實在是令吃雞游戲用戶“寒心”的行為，本來游戲直播平臺用戶增長就不穩定，如若繼續如此保守，斗魚的掉隊或許很快就會發生。

但斗魚只是“不求上進”，企鵝電競遭遇的則是瀕臨“休克”的危機。在此前虎牙斗魚合并計劃案中，企鵝電競扮演的就是騰訊拿來轉讓給斗魚的“橋梁”角色，與強者融合以實現投資保全是它最佳的出路，然而一紙禁令磨滅了合并可能后，遠落后于兩強的這個老三再運營下去似乎已成了雞肋。

3月1日，王者榮耀主播“企鵝電競韓跑跑”發布微博稱將告別企鵝電競，隨后“天霸-沫子Mozz”、“狙神小力力”等多位平臺頭部主播亦紛紛發表告別言論，當直播行業最賴以生存的核心主播資源流失后，如今的企鵝電競其實已瀕臨“休克”的狀態了。

騰訊偏袒虎B，難阻市場低潮

有人歡喜有人憂。

同為騰訊系的亦敵亦友，虎牙各維度的現狀好像都站到了斗魚的反面。虎牙財報截至去年Q2已實現連續十五個季度的盈利，7760萬的MAU同比、環比均保持正增長；而頂級賽事版權采購方面，虎牙一月份剛宣布以20億拿下5年LPL獨播權，攤下來一年4億又破了版權賽事價格歷史記錄！

以騰訊為二股東的B站，自前年8億天價拍下中國區S賽三年獨播權后，至今共投資或收購了34家游戲公司，今年Q1又僅次于騰訊投資頻率地投了游戲谷、龍拳風暴等5家游戲公司，隨后承接了虎牙5年LPL獨播權的版權分銷，在游戲直播業務方面B站可謂穩穩占據第一梯隊。

同屬騰訊系，企鵝爸爸對自家孩子流露出明顯的偏愛，在合并案流產之后，不禁令我們猜想虎牙會否就此把斗魚遠遠甩在身后，合并案后“勝負已見分曉”？但若翻開合并案風波后虎牙首份Q3財報，自2020年Q3盈利增速放緩的趨勢還在收緩，游戲直播行業當下有太多局限性，致使虎牙其實也沒表面上活得那么好。

一來，在近兩年監管政策收緊背景下，整個游戲市場產品的質和量都提升乏力，最主要的表現之一就是，“吃雞”之后再沒能誕生現象級出圈且適合直播的游戲，市場缺新的刺激。

二來，由于游戲直播界長期飽受黃色、低俗內容侵襲，它其實一直以來是官方“強監管”的重鎮。比如在去年DOTA2項目的頂級賽事、第十屆DOTA2 國際邀請賽（TI10）相關直播節目里，女嘉賓居然公開做出舔瓶蓋、蹭抱枕等軟色情動作。這種游戲直播里的荒唐事，必然是清朗行動2022重點治理的部分。

三來，“用戶不愿為游戲主播打賞了”是最傷行業的大頭。一是觀眾對較為老態的游戲直播內容產生疲倦感，不愿再多打賞主播，二是相較前些年，近年能出圈的頭部游戲主播確實越發稀少，如今的游戲直播供給早就難滿足用戶日益增長的新鮮內容需求了。

四來，來自行業外部的競爭對手實在過于迅猛。

純游戲直播平臺因為過分垂直，很難跳出游戲領域去搶其它領地，卻反而容易被短視頻、直播帶貨平臺搶地盤。今年游戲主播數達249.8萬的快手、人均送禮價值達50.89元的B站、游戲類用戶月活躍數在兩億+的抖音，這些平臺的游戲直播業務生長空間極其廣闊，給傳統游戲直播平臺構成了太直接的威脅。

換言之，上述這些后起之秀的作為，決定了游戲直播行業是淪為“夕陽生意”，還是迎來新一輪朝陽的升起。

抖快探求“變現”，行業洗牌前夜？

短視頻平臺對“變現”的渴求也更為迅猛。

事實上，相比深耕行業多年的傳統游戲直播平臺，短視頻平臺在版權游戲儲備上存在先天不足。如市面上最頭部的王者榮耀、英雄聯盟等游戲都把持在騰訊手里，抖音里萬不能出現相關游戲，這導致了抖、快的游戲直播生態多以輕量的休閑游戲為主。

其中，棋牌類的《指尖四川麻將》《JJ斗地主》等游戲因玩家覆蓋面廣泛，助推了抖音上直播這些游戲的主播很多產生了破圈級影響，如抖音上擁有979.6w粉絲、顛覆你對斗地主認知的JJ高源，把指尖四川麻將打得神乎其神、屢登抖音手游直播帶玩榜榜首的禪游安妮「村花」等。

有別于虎魚主播多以“技”取勝、博打賞賺錢，短視頻的游戲主播都具備直播帶貨的先進思路。例如，JJ高源依靠抖音小店的官方資源扶持，會在直播過程里順便帶貨“有機板栗仁”等熱門零食，銷量頗佳。

而游戲廠商與短視頻博主合作“代量”，則跑通了廠家搞游戲營銷、主播參與分成的變現路徑。早在兩年前，抖音游戲主播的直播界面下方就新添了“小風車”功能，觀眾可點開小風車下載主播正直播的游戲，相應游戲下載量即可為主播帶來收入。快手的游戲直播板塊也上線過類似功能，只是換了個“小鈴鐺”的形式。

到了去年，抖音和快手再次給游戲直播間增設了“小手柄”功能。通過小手柄入口，用戶可下載氪金型的游戲，而玩家在游戲內的充值金額都將按一定比例給主播分成。這幾項“變現”功能創新，意味著短視頻平臺恰好解決了游戲直播行業變現模式單一的癥結。

當然，目前嘗試“轉化鏈路”功能的還主要集中在以麻將、斗地主為代表的棋牌類游戲。因為該類游戲app包體小、用戶可隨時下載、付費點多，游戲成本回收周期短。相較而言，中重度游戲能否應用此種直播“變現”鏈路還有待市場驗證。

不過，如今在抖音的游戲直播板塊，已出現了諸如《斗羅大陸：武神覺醒》《青云傳》《云上城之歌》《文明與征服》《三國志戰略版》等多款中重度游戲，游戲直播跑通多維變現鏈路的2.0時代或許就快要到來。

短視頻平臺游戲直播對“變現”的探求，令直播收入跳脫出“打賞”的單一模式，將直播帶貨思維引入其中，并拓展了游戲收入分成的多盈利渠道。

如此對傳統游戲直播業態的全方位顛覆，或引領行業的新一輪洗牌。不過，版權問題仍將是長期阻礙短視頻游戲直播業態雄起的最大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