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eremy Wheaton/Marc Tucker

編譯|中中

來源：Forbes, Education Week

技術創新顛覆了以往的勞動力需求，有關教育與就業的討論沸沸揚揚。在美國，超過 700 萬個空缺的崗位中有三分之二是中等技能職位，具備學習能力且接受過培訓的技術人員緊缺。就業市場的需要與畢業生的構成存在巨大矛盾，生涯與技術教育（CTE，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后文簡稱 「CTE」) 正是消除該矛盾的一大利器。

在美國，有 1400 萬為就業做準備的中學生都選擇了 CTE 課程，目的是發展自身職業生涯和工作所需的職業技能。

CTE 項目作為美國教育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目的主要是為學生生涯探索和將來的就業與獨立生活提供經驗和幫助。CTE 項目關注發展學生的基礎性能力，包括工作的基本技能、思維能力、道德素質等，同時還包括不同職業的特殊技能。CTE 課程在中等和中等后教育中都以不同的形式開展，同時一些初中和高中也提供部分生涯與技術準備課程。

CTE 項目吸引了不同類型的學生，幾乎每所高中的學生都會修 CTE 課程的學分。這些課程在中等后教育水平也很受歡迎，有 2/3 的本科院校學生選修的 CTE 課程比高中學生多。大多數準備升入大學的中學生都會選擇至少一門 CTE 課程而不是計算機。幾乎 1400 萬選擇就業的中學生都參與了 CTE 課程，以幫助他們進行職業生涯選擇和發展工作所需的職業技能。這些課程由接近 11000 所綜合高中、百所職業技術高中和大約 1400 所區域職業技術中心提供。大約有 9400 所中等后教育機構提供技術課程，這些機構包括社區學院、技術學院、技能培訓中心，以及其他公立或私立兩年制或四年制的學院。

目前最受歡迎的 CTE 課程主要有商業、工業與貿易，其中有 1/2 的學生選擇了商業課程，1/3 的學生選擇了 T&I 課程，選擇其他類課程的學生比例大致持平。由美國生涯與技術教育協會公布的數據顯示，CTE 課程主要涉及以下學科或職業領域，包括商業與市場營銷、貿易與工業、醫療保健類職業、農業、家庭與消費科學等。

所以，CTE 本質上是普職融合的單軌制教育模式，其提供的是一種基于自由選擇的個性化職業教育方案。而正是這樣的特點，美國 CTE 不同于許多國家職業教育的概念，在實施過程中暴露出來的問題也招致不少爭議。

對于長期研究職業教育的人來說，美國的生涯與技術教育（CTE,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不同于主流意義上的職業教育（VT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后文簡稱 「VTE」）。

在美國，中學階段的生涯與技術教育意味著豐富多元的選擇，其中包括進入職業主題高中（Career Themed High School）學習表演藝術，進入四年制高中完成三門技術課程，或是修習畢業即就業的汽修課程。在大多數美國人心中，這種教育模式為青少年提供了無限可能，也給許多不擅學科學習的學生提供了另一條發展道路。

參與 CTE 課程的學員是來自不同種族、不能能力層次和社會經濟地位的人。除此之外，上百萬的成人也參與了這些課程，以獲得就業所需的基本技能，或者為新的工作進行再教育，以跟上不斷變化的工作對技能的新要求。圍繞促進學生獲得工作所需的能力和促進 CTE 的開展，美國設計了許多促進項目，例如教育準備計劃、學徒項目、合作教育項目、企業實習、教學實習課、校辦企業、雙元入學項目和生涯學園等。

但是世界上其他國家卻對這樣的技術教育持不同意見，甚至認為美國 CTE 并非職業教育。即便是當美國人指出國內有 25% 的學生參加了三門技術課程，75% 的學生至少參加過一門技術培訓時，正如經合組織總結的一樣，許多人依舊認為「美國沒有職業教育」。典型意義的職業教育是怎樣的呢？以經合組織認定的模式來看，職業教育體系中，典型的參與職業教育的學生每年至少有 40 周的時間以學徒身份進行實習，同時每周至少有一天在學校學習工作背后的原理，以獲得結業證書。

于是乎，美國的 CTE 與其他國家的 VET 有一關鍵不同——目標不同。在經合組織認定其擁有嚴肅的、完備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項目的國家中，VET 的目的在于給予學生具備實際價值的結業證書，以增強他們在勞動力市場的競爭力。簡單來說便是讓學生在開始工作時便能獲得雇主的青睞，使雇主愿意支付更高的薪酬給這些擁有證書的學生。因此，以經合組織對于職業教育的定義來看，美國的 CTE 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職業教育，其真正參與職業教育的中學生不足百分之三。

可是真正參與職業教育，可以拿到證書的這百分之三群體與那些參與 CTE 的人有什么區別？參與 CTE 的人在學什么？

在許多學區，一些生涯主題高中，例如表演藝術高中和衛生職業高中的首要目的是讓那些可能輟學的學生留在學校繼續學業。恰如這些學校的校領導談到學校成績時所說，學校的成就是降低了輟學率，提高了大學申請率以及錄取率，而非幫助學校畢業生進入與主題一致的職場，更談何幫助其發揮所學。

此外，為學生提供某一職業的指導、學習的課程項目更多是在幫助中學生們了解該職業需要怎樣的工作、所需的工作技能以及如何準備才能獲得工作機會等。其中，部分 CTE 項目為學員提供實習機會，或者是為學員創造與從業者溝通、學習的機會。于是乎，CTE 教育項目所涉及的主題豐富多元，有醫療衛生，也有表演藝術。但無論是何種主題，CTE 實際上只解決了學生「如何準備進入這種行業」的問題，并不會給參與其中的學員授予具備競爭力的資格證書，因而也無法直接幫助學生獲得進入某一行業的資格。

美國 CTE 飽受詬病的原因就在其培訓項目未授予學院具備經濟價值的資格證書，因而美國 CTE 所提供的課程對學生來說幾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此外，學生與家長即便不關注不同中學畢業生的就業情況，也都會明白那些擁有高中畢業證書的人必然比只接受了兩年或三年技術教育的畢業生更具備競爭優勢。相應地，對不同高中的選擇將不斷拉大兩個群體的就業差距以及收入差距。

而就業市場的不認可不僅源于文憑的缺失，還有 CTE 的生源問題。長期以來，CTE 被認作是不擅學習的學生的退路，CTE 僅是為了解決輟學的問題，而不是幫助學生獲得體面工作的敲門磚。因此，文憑問題、生源問題加之形象問題，美國的 CTE 何去何從，能走多遠？

CTE 雖不是典型意義上的職業教育，但卻扮演了職業探索與職業準備的重要角色。

在美國， CTE 是由高中、社區學校、四年制大學以及社會培訓機構四個主體來共同建構的。由于不同主體具有不同的定位，在 CTE 體系中發揮的作用也各有差異。

例如，高中階段的 CTE 首要目的是職業啟蒙，培養學生職業意識，并根據學生的職業生涯規劃進行分流；社區學校則是作為紐帶，以第三方的名義承接政府教育培訓項目，橫向銜接學校教育和社會、企業培訓，縱向銜接中學教育與本科教育；四年制大學則肩負培養優質人才的重任，一方面接收來自中學畢業生的申請，一方面也接收社區學校的轉校生；社會培訓機構則是與用人單位合作，共同參與 CTE 的體系建設，打通了「教育-優化勞動力」的雙向通道。具體來說便是，教育機構與企業合作，針對性地調整課程及培訓內容，以確保畢業生技能水平符合工作單位的需求。

此外，鑒于美國 CTE 的一大亮點是，可以通過學分制貫穿于中學教育、本科教育以及社會培訓。正是學分制的設計，學生一旦改變就讀目標，還可以通過學分轉化由主體高中轉向普通高中，社區學校的學生也可由此轉入四年制大學。本科院校的在校生也可以在接受本科教育的同時，選擇相應集群層次上的技術教育教學課程，進而獲得普通教育、生涯與技術教育的雙學分。因此，CTE 既為學生提供了豐富選擇，同時也為學生提供了容錯空間。

除了學校的體系教育，社會中有越來越多的群體將目光投向了 CTE，其中不乏政策支持與資本參與，以激發 CTE 的發展潛力。

以佛羅里達州為例，2019 年，德桑蒂斯州長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 ，為了在 2030 年之前提升職業教育水準，把職業教育水平由全國第 24 位提升到第 1 位，以振興州內 CTE。在佐治亞州，教育部發起了一項計劃，旨在通過職業、技術和農業經驗分享與技能培訓，預先為當地學生參加工作做好準備，從而優化該州未來的勞動力。

如今，教育機構、工作人員、雇主以及政策制定者都在職業教育這一賽道尋求未來發展之道。主體差異性導致目標的差異性，但以上四個群體均認同一件事——當前的學生們迫切需要一次貸款壓力小、畢業后能獲得穩定且體面工作的發展機會。例如，參與高等教育融資的教育機構和公司可考慮與雇主合作，通過包括償還學生貸款來幫助員工減輕學生貸款債務負擔，從而擴大其人力資源福利。

可以說，學生選擇 CTE 并不是為了追求傳統的四年制高等教育學位，而是希望通過 CTE 拓寬他們未來職業發展的途徑。無論是 CTE 還是 VET，找準定位，方能讓 2020 年代成為 CTE 的黃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