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在歐洲遭遇新一波疫情高峰之時，疫苗高接種率國家西班牙開始考慮推行新的防疫策略：不再把新冠視為“大流行病”、不再作為公共衛生緊急狀態對待，而視為與流感、瘧疾一樣的“地方病”。

目前西班牙日增確診在10萬例左右，日增死亡則保持在200例以下。該國12歲以上人口中有超過90%完成兩劑疫苗接種，為全球接種率最高國家之一。

西班牙當局認為，死亡率下降、疫苗覆蓋率上漲、更多人感染奧密克戎后產生抗體為把新冠視為地方病提供了條件，當局可調整目前對新冠的監控、統計和應對策略。

同為疫苗高接種率國的葡萄牙也有類似想法。但世界衛生組織警告，隨著奧密克戎迅速擴散，新冠還將出現新變種、疫情發展不確定性依然很高，目前把新冠視為地方病為時尚早。

何為“地方病”

美國疾控中心將地方病定義為在一個地區內，連續存在或者經常出現的疾病或者傳染性病原體；大流行病則指擴散到多個國家或大陸，影響大規模人口的流行病。

倫敦衛生與熱帶醫學院研究人員指出，地方病和大流行病的一個重要區別在于可預測性。地方病的風險和影響可預測，大流行病則存在不確定性。

世衛組織高級應急官員斯莫爾伍德（Catherine Smallwood）上周接受媒體采訪時解釋，地方病意味著病毒在可預測的程度下進行穩定傳播， 流行曲線可以提前預知預測。

世衛組織突發事件規劃執行主任瑞恩（Michael Ryan）則以艾滋病為例。部分地區將艾滋病視為地方病，但也有研究人員將其定義為大流行病。

瑞恩指出，HIV作為地方病病毒的一個特點是雖然該病毒沒有消失，但研究人員對HIV病毒有了充分了解，發現了相應的治療和預防手段，現代醫學還讓部分HIV感染者過上相對正常的生活，普通人對HIV的恐懼有所減弱。

除艾滋病之外，瘧疾、登革熱、流感也被部分地區視為地方病。至于是否把新冠視為地方病，有研究人員認為這是一個政治問題而非科學問題，主要取決于各國政府和民眾能夠承受多少新增病例和死亡。

西班牙推廣、世衛反對

據法新社1月20日報道，西班牙衛生部長達里亞斯當天表示，西班牙希望推動關于是否將新冠視為地方病的討論。她透露，西班牙政府已經要求歐洲疾控中心研究相關策略。

西班牙首相桑切斯上周證實，該國正在制定新的監控系統。在新系統下，當局將不再統計每例新增新冠感染；有新冠癥狀的患者也無需再接受病毒檢測，可直接接受新冠治療。

停止統計每日新增病例后，監測人員將采用追蹤流感的辦法，通過調查等方式在全國收集數據，從大規模樣本中推斷新冠傳播的情況和疫情走向。西班牙從去年夏天就開始研發新系統，目前研發已進入最后階段。

西班牙國家流行病學中心、健康警報和應急協調中心等機構官員將進行討論，以確定何時啟用新監控系統。如果把新冠定為地方病，今年西班牙遭遇新冠疫情高峰時將不再將其視為公共衛生緊急狀態。

桑切斯表示，在奧密克戎高峰過去之前，西班牙不會對監控策略進行調整。但他呼吁歐洲對未來的策略進行討論，用“不同的規范”來控制疫情，從危機模式轉為控制模式。

英國首相約翰遜本周宣布取消英格蘭的限制措施時也做出了類似表態。他稱，隨著新冠成為地方病，英國需要更改法律要求和建議指南。葡萄牙總統德索薩在新年講話中就宣布葡萄牙疫情進入“地方病階段”。日增確診40萬例的法國則將從2月初開始放松限制措施，重開夜店。

但無論世衛組織還是美國首席傳染病專家福奇，都對現階段把新冠視為地方病持反對態度。

世衛組織突發事件規劃執行主任瑞恩指出，地方病并不代表“好”，“而是意味著這種疾病將永遠存在”。他警告，就算各國把新冠從大流行病改為地方病，新冠依然會對民眾健康造成威脅。比如瘧疾、HIV，“每年導致數以萬計人死亡”。

世衛高級應急官員斯莫爾伍德表示，目前新冠并沒有出現地方病所具備的可預測性，把其定性為地方病“還太早”。世衛組織總干事譚德塞警告，隨著奧密克戎在全球擴散，新冠還將出現新變種，因此追蹤評估新病例依然很關鍵。

福奇本周表示，科學家并不知道新冠大流行最后會如何發展。他希望今后能出現一種危險性和破壞性更小的變種、不會影響大家的正常生活，然后新冠從大流行病成為地方病。

他指出，現在還無法判斷奧密克戎取代其他毒株是否能讓疫情走向更可控的階段。要達到可控，只能是出現的新變種不會出現免疫逃逸。

《柳葉刀》周三發布的一篇評論文預測，從2021年11月到2022年3月底，全球將有超過50%人口感染奧密克戎。評論認為，大規模感染產生的抗體以及接種疫苗產生的抗體將讓新冠大流行終止。奧密克戎感染潮之后，新冠疫情會繼續，但大流行不會再現。

日內瓦全球衛生研究所所長弗拉歐（Antoine Flahault）則在Twitter發文指出，要預測病毒的毒性進化非常困難，“沒有法律規定病毒的毒性必須越來越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