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陳鑌

編輯|張友發

在《蜘蛛俠：英雄無歸》掀起的票房狂潮中，北美院線結束了跌宕起伏的一年。

2021年北美總票房以近45億美元收官，與兩年前破110億美元的高峰不可同日而語；但從下半年，尤其是第四季度開始，北美院線的復蘇進度逐漸加快，到12月時已達到2019年同期的80%。

更重要的是，好萊塢因為疫情而導致的激進窗口期實驗，暫時劃下了句號。隨著好萊塢片廠拋棄院網同步實驗，特效大片的票房潛力將被重新激發，北美市場有望在今年延續升勢。

北美大盤走出低谷，月度票房漸次上揚

據IMDbPro統計，2021年北美全年票房定格于44.69億美元，同比2020年的21.03億美元回升112.5%。當然，與兩年前的113.2億美元相比，2021年僅恢復至四成左右，距離巔峰期仍相距甚遠。

但若作更細致的分析，2021年北美放映的影片總數只有430部，甚至低于前年的455部。在動蕩的市場環境中，各大片商的發行策略依然趨于保守，眾多重磅新作均未如期亮相。

正因如此，若以單片平均票房計，2021年暴漲至1039萬美元，不僅遠高于前年的462萬美元，還迫近于2019年的1242萬美元。換句話說，2021年北美總票房依然遠低于前年，更重要的決定因素是發行影片數的滑坡，而非單部影片收益的下降；若今年好萊塢片廠更密集地推出新片，將對院線復蘇起到強勁的推動作用。

從月度票房的維度，也可以窺見北美市場回暖的進度。前兩個月，北美月度收益都在6千萬美元左右，不到2019年同期的10%。隨著《哥斯拉大戰金剛》登陸大銀幕，3月總票房首次升至1億美元以上，達成院線復蘇進程中的首個里程碑。

在第二季度，《真人快打》、《寂靜之地2》和《速度與激情9》等片接連公映，月度票房由4月的1.9億美元逐級攀至近4億美元，但6月仍僅為2019年同期的1/3強。

從下半年開始，北美院線復蘇的進程進一步加速：7月份，在《黑寡婦》、《空中大灌籃2：新傳奇》和《叢林奇航》等影片的助推下，月度總票房報收于5.82億美元，相當于2019年同期的45.2%，在6月份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

不過，前述7月各片均采用院網同步的發行策略，在流媒體分流效應的影響下，線下收益受到了顯著的抑制。隨后兩個月，《失控玩家》、《尚氣與十環傳奇》等便回歸院線獨家窗口期，月度票房則分別達到2019年同期的49.8%和53.4%，因此9月成為去年首個回升至50%以上的月份。

在最后一個季度，北美院線收復失地的步伐再度加快：10月份，以專供大銀幕的《毒液2：屠殺開始》和《007：無暇赴死》為雙箭頭，輔以《月光光心慌慌：殺戮》和《沙丘》等院網同步影片，月度總票房提高至6.22億美元，已達到2019年同期的79.6%。

雖然這一比例在11月短暫下滑至54.5%，但在“紀錄收割機”《蜘蛛俠：英雄無歸》登場后，12月總票房隨即飆升至9.19億美元，正好相當于2019年同期的80%。經過近兩年的漫長進程，北美院線終于將復蘇進度推進至新水平上。

可以預見，在好萊塢發行商回歸院線并加大推新力度之際，實驗性質的院網同步策略也壽終正寢，這將從正反兩面助力線下票房的復蘇。

針對今年北美市場狀況的預測，不妨以與2019年相對的比值作參照：例如，2019年后6個月總票房合計57億美元，而去年同期則為34.3億美元，即相當于前者的60.2%；假設這一比例延續至今年，乘以2019全年的113.2億美元，則今年北美總票房有望站上65億美元。如果僅截取去年第四季度的數據，該時段已達到2019年同期的71.5%，再以此代入前述的計算公式，北美將提升至80億美元。

不過，以上結果只是在理想狀態下做的推算，實際市場情況依然變幻莫測。就在本周一，索尼宣布將旗下超英電影《暗夜博士：莫比亞斯》延期，從1月28日后撤至4月1日。首月頓失一部A級制作后，院線只能依靠《蜘蛛俠：英雄無歸》等老片撐場，這對市場復蘇而言并非利好。

漫威王位難以撼動，華納實驗走向瓦解

在大盤之外，從單片和廠牌的角度可窺見好萊塢內部的變化。

首先，即便在2020年曾短暫缺席，“漫威電影宇宙”的王者地位未受影響，全部作品都進入北美票房榜前六名。在“第四階段”大幕開啟后，不論是《尚氣與十環傳奇》等大銀幕新片，抑或《旺達幻視》等流媒體劇集，漫威依然在市場反響和討論熱度上獨占鰲頭，為未來推出《復仇者聯盟》續作營造聲勢。

再加上游樂項目改編的《叢林奇航》，迪士尼電影獨占北美年度票房前12名中的四席，總票房則達到9.22億美元，多年市場霸主仍維持強勢。另外，由福斯收購而來的《失控玩家》等片交由20世紀發行，這部分票房并未歸入迪士尼賬中。

但2021年的發行商冠軍另有所屬。在《蜘蛛俠：英雄無歸》橫掃紀錄后，手握發行權的索尼排名扶搖直上，輔以《毒液2：屠殺開始》和《超能敢死隊》等過億影片，索尼旗下作品總收益超過10億美元，壓過迪士尼位列發行商之首。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好萊塢五大中唯一未推出直屬流媒體的片廠，索尼由始至終未涉足院網同步實驗，所有影片均堅守大銀幕獨家窗口期。相比之下，迪士尼曾一度將《黑寡婦》和《叢林奇航》同步上線Disney+平臺，對充分挖掘各片的票房潛力形成阻礙。

除此之外，《速度與激情9》、《007：無暇赴死》和《寂靜之地2》都闖入前10名，背后發行商分別為環球、聯藝和派拉蒙。而在院網同步上“一條道走到黑”的華納兄弟，旗下影片的收益也受到相當程度的打擊，單片最高的《沙丘》僅勉強排在第12名。最終，華納兄弟以五大中最多的20部影片換回不足6.5億美元，排在索尼、迪士尼和環球之后。

這與上半年結束時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截至第26周，華納兄弟曾位居所有發行商頭名，顯示院網同步在彼時尚有一定合理性。但在下半年線下票房快速反彈后，華納兄弟并未隨市場形勢變更策略，而迪士尼等競爭對手則改弦更張。

而自《X特遣隊：全員集結》開始，華納兄弟曾接連送出5枚“啞彈”，年末的《國王理查德》和《黑客帝國4》同樣失準。除了《沙丘》這顆“獨苗”外，華納兄弟8月后的片單可謂全軍覆沒，一度聲勢浩大的院網同步實驗走向瓦解。

這讓華納兄弟重返院線獨家窗口期成為自然選擇：以《新蝙蝠俠》為首，今年華納兄弟電影將全數專供大銀幕，從而斷絕猖獗的網絡盜版行為，為票房回暖奠定堅實的基礎。

流媒體增速大滑坡，好萊塢跨界成效低

與院線票房強勁復蘇相對，曾經風光無限的流媒體則在2021年遭遇瓶頸。

以迪士尼為例，在經歷狂飆突進的一年后，Disney+的訂戶增長速度顯著滑落：截至10月2日，Disney+的訂閱用戶總數為1.18億，其中第三季度僅新增210萬，而前個季度末則提升1240萬，用戶增速出現斷崖式下跌。

即便《假如…？》等漫威劇集維持高水準，但將《黑寡婦》推上流媒體的決定則遭遇口誅筆伐，還引來和“寡姐”的法律訴訟和公關大戰。雖然迪士尼和斯嘉麗·約翰遜達成庭外和解，但一地雞毛仍令觀者側目。與此同時，2021年內迪士尼股價下跌了20%，而標普500指數的增福則接近19%，這讓迪士尼成為整個美股中表現最差的公司之一。

對迪士尼而言，成果寥寥的院網同步實驗已成過去，特效巨制與大銀幕的綁定關系再度凸顯；另一邊廂，依靠漫威、星戰和皮克斯的品牌效應，Disney+的增長引擎將依靠精品劇集來驅動，同時加速國際擴張也是潛在的路徑之一。

連家底深厚的迪士尼也步履艱難，其他跨界流媒體的好萊塢片廠自然也深陷泥潭。執行院網同步最堅決的華納兄弟，旗下HBO Max實際上已被母公司AT&T拋棄，將出售予Discovery組成新公司，遑論用戶成長方面的建樹了。此外，不論是與環球影業同屬于康卡斯特的Peacock，抑或派拉蒙整合推出的Paramount+，都未能交出令市場滿意的答卷。

當然，深耕流媒體多年的Netflix境況更好：去年第三季度，Netflix新增438萬付費會員，超過350萬的內部預測值，前年同期則為220萬；同時Netflix的訂閱用戶總數達到2.14億，繼續穩坐全球最大流媒體平臺的寶座。但Netflix的主要推動力來自《魷魚游戲》等大熱劇集，與好萊塢片廠將院線電影投放線上的策略并無交集。

而Netflix決定擴張至游戲和商品零售等新領域，顯示在逐漸紅海化的流媒體行業中，霸主Netflix也面臨不小的壓力。在新舊勢力激烈交鋒的好萊塢，流媒體與大銀幕對電影窗口期的爭奪不再是焦點，針對不同渠道的內容分化策略可能成為常態。

展望2022年，北美院線市場預計將維持穩健的復蘇態勢，流媒體則在紅海化后努力尋找增長新動力，好萊塢的權力格局將于碰撞中重塑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