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自11月以來，美國和歐洲國家宣稱俄羅斯準備入侵烏克蘭的說法不斷升級。

美國情報機構本月警告，俄羅斯可能最快于明年初入侵烏克蘭，屆時將動用約17.5萬名士兵。烏克蘭則稱，現在俄羅斯已經向烏克蘭邊境地區派出了約10萬士兵。

近幾周，美國和歐盟頻頻向俄羅斯喊話，威脅如果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將面臨嚴重后果。美國總統拜登甚至放話，一旦俄羅斯有所行動，美國將向歐洲東部的北約國家增兵。

在美國施壓下，歐盟開始著手準備加強版制裁，以應對俄羅斯可能對烏克蘭的入侵。歐洲官員透露，加強版制裁將比2014年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后的制裁更嚴厲。

俄羅斯則繼續否認歐美的猜測，指責北約和烏克蘭在俄邊境進行挑釁性行動。北約東擴、讓烏克蘭加入北約是俄羅斯的“紅線”。

增兵和制裁

據《金融時報》12月16日報道，知情官員透露，歐盟成員國已經達成一致、準備提前制定制裁方案，一旦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歐盟將用新制裁懲罰俄羅斯。

各國認為，新制裁必須比2014年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后的制裁更強硬，以展示歐盟的決心。考慮的重磅選項之一為將俄羅斯銀行排除在SWIFT體系之外。

全球大部分跨境支付業務都通過SWIFT體系進行。如果將俄羅斯銀行排除在SWIFT體系之外，俄羅斯將與國際金融體系脫節、美元來源被切斷。但與此同時，由于俄羅斯是歐洲大陸的重要能源輸出國，也是OPEC+成員，把俄羅斯排除在SWIFT體系外也將讓歐美遭受重擊。

歐盟考慮的其他制裁選項包括制裁俄羅斯私人銀行、限制對俄技術出口、對俄羅斯寡頭實施制裁。德國官員透露，歐盟成員國尚未對具體的制裁方案進行討論，考慮制裁方案時也要確保相關制裁不會反噬歐盟自己。

此前，由于烏克蘭問題，德國已經宣布暫停對“北溪2號”管道的審批。

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長約1230公里，繞開了烏克蘭、經波羅的海直接連通俄羅斯西北部列寧格勒州維堡和德國盧布明。投入使用后，該管道每年能向歐洲輸送55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歐盟目前有超過40%天然氣來自俄羅斯。

11月，當北約開始監控到俄羅斯在烏克蘭邊境大規模增兵時，歐盟內部對于俄羅斯是否真要入侵烏克蘭有不同看法，有官員認為俄羅斯此舉是為了示威。今年3月底到4月，俄羅斯也曾向烏邊境大規模增兵，后于4月底撤兵。

但本月初，美國情報機構預測稱，俄羅斯最快將于明年初入侵烏克蘭。屆時，俄羅斯將派出100個營級戰術群，約17.5萬士兵，還將動用裝甲車、火炮、坦克等武器。

烏克蘭估算目前俄羅斯向烏克蘭北部、東部和南部派出了約10萬士兵和重型裝備，美國預測約7萬。

上周日，G7國家就烏克蘭問題發表聲明，警告如果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俄將面臨嚴重后果和巨大經濟損失。拜登放話稱，美國和西方盟友正在討論對俄羅斯的大規模制裁。如果有需要，美國將向北約東部邊境增兵，以威懾俄羅斯。向東歐增兵是拜登就烏克蘭問題做出的最嚴厲威脅。

12月16日，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繼續譴責俄羅斯，稱雖然國際社會不斷施壓，但俄羅斯沒有停止在烏克蘭邊境的增兵，而是反其道行之。

斯托爾滕貝格稱，俄羅斯已經部署了數萬處于戰備狀態的士兵、坦克、裝甲車、火炮、無人機和大量電子戰系統。他指責此舉不僅威脅到烏克蘭，也威脅到歐洲安全。

俄羅斯則繼續否認歐美的猜測，指責歐美危言聳聽，強調俄羅斯沒有入侵別國的打算。俄外交部還重申，俄羅斯有權在其領土內向任何地方調派軍隊。

上月，普京指責北約突然在黑海舉行軍演，在俄羅斯家門口做出挑釁行動；他同時指責烏克蘭政府在烏東部采取破壞性軍事行動，違反明斯克停火協議。

北約東擴

自2014年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后，俄羅斯與烏克蘭圍繞烏東部的爭端遲遲沒有平息。在烏克蘭看來，加入北約是抵抗俄羅斯的最佳解決方案。北約有集體防御條款，一個國家遭到入侵，其余成員國將集體防御。

2019年，烏克蘭議會通過憲法修正案，在憲法中明確烏克蘭加入歐盟和北約的大方向。烏克蘭已經是北約“增強伙伴國”，為第六個獲得該地位的國家。自拜登任美國總統后，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將帶烏入北約定為重點目標，一度希望在北約首腦峰會上帶烏克蘭加入“北約成員行動計劃”，在入北約上再邁出一大步。

但對俄羅斯而言，鄰國烏克蘭加入北約觸及了“紅線”，將直接威脅俄領土安全。自波羅的海前蘇聯國家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加入北約后，北約東擴成為俄羅斯最反感的問題。

今年6月，普京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指出，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曾得到美國的口頭承諾，承諾北約不會東擴。采訪后，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公布了當年的備忘錄，指責美國欺騙國際社會、違反與蘇聯達成的口頭協議。

備忘錄顯示，1990年2月9日，戈爾巴喬夫與美國時任國務卿貝克舉行會談。當時貝克表示，如果德國統一后北約能在德國駐軍，那么北約將不再向東部擴張“一英寸”。

最近數月，美國向烏克蘭派出軍官為烏軍隊提供訓練，北約成員國土耳其等向烏克蘭提供無人機、反坦克武器等新裝備。這一切都被俄羅斯視為挑釁行為。

本月初，普京指出，俄羅斯要求北約簽訂“具體協議”承諾今后不再進行東擴、不再將武器部署在俄羅斯家門口。普京指責，北約的軍事設施離俄羅斯越來越近，對俄羅斯邊境的威脅不斷上升，“對我們來說，這個問題已經不能只用嚴重來形容。”

普京稱，北約一直無視俄羅斯在安全問題上的擔憂，現在俄羅斯需要北約就不再東擴做出“法律保證”。

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則回應稱，烏克蘭何時加入北約只能由烏克蘭和北約成員國做決定，俄羅斯沒有立場指手畫腳。

知情人士透露，在與拜登的通話中，普京再度要求北約承諾不再東擴、不接受烏克蘭加入北約，但拜登沒有做出回應。

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對俄羅斯向烏克蘭增兵的意圖進行了五種猜測。

除了入侵烏克蘭之外，一種猜測認為，俄羅斯目前增兵并非為了實際入侵，而是作為政治手段，迫使北約在東擴問題上讓步、防止烏克蘭加入北約。

另一種猜測是建立在歐美沒有對俄羅斯近期行動做反應的基礎上，則俄羅斯可能會協助烏克蘭東部親俄武裝建立政治實體，相當于“國中國”。另一種可能是在俄羅斯本土與克里米亞之間建立新的陸路通道，目前俄羅斯本土與克里米亞僅靠刻赤海峽上的大橋連通。但想另辟通道，俄羅斯需要派出相當大數量的軍力。

而在向俄羅斯放狠話之時，拜登也在避免矛盾升級。

在與普京通話后一天，拜登稱美國沒有考慮單方面向烏克蘭派軍。他強調，美國對北約盟友有防御的法律責任，但這一責任并沒有延伸到非北約成員國的烏克蘭。

北約成員國官員也透露，由于成員國意見不統一，烏克蘭近期加入北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準備與俄羅斯進行對抗的尺度上，成員國之間有不同想法。

由于局勢的不確定性，本周二，歐洲的天然氣價格再創新高。TTF基準荷蘭天然氣期貨上漲到131歐元每兆瓦時，高于周一的116歐元。本月以來，歐洲的天然氣價格已經上漲近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