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林
編輯｜路子甲
從年前上線的3.0全新版本，到春晚采訪里的一家一戶一秦徹，再到二月份出的情人節卡池，跟戀與深空相關的話題幾乎是三天兩頭就上一次熱搜。
在1月22日宣布全球用戶數突破5000萬，屢次登上App Store暢銷總榜第一的“戀與深空”，是如今國內乙女游戲中貨真價實的頂流。而乙女游戲，簡稱乙游，是指面向女性玩家提供的戀愛模擬游戲。
作為國內首個乙游的“戀與制作人”，憑借著一句“愛和夢想都要棋逢對手”短時間內吸引了大批女性玩家。現如今頻頻破圈的“戀與深空”，靠著無可替代的3D建模，讓玩家與男主并肩作戰的同時，體驗更加真實、沉浸的戀愛互動。
在做乙游這個領域，疊紙一直都很懂怎么創新。
無論是七年前的戀與制作人，還是剛滿一周年的戀與深空，信奉“錢在哪愛就在哪”的玩家們，不僅用金錢和時間打造了一座電子烏托邦，也讓更多人直觀感受到女性向游戲的生機勃勃。
雖說乙游是造夢的藝術，但在愛與被愛之間，她們也發現了不一樣的自己。
01 賽博男友，帶來最真實的多巴胺
讓父母在乙游里選女婿，是短視頻賽道的新流量密碼。
在這些熱門視頻里，玩家一本正經地跟父母說要正式介紹一下男朋友，讓他們從中挑出最滿意的當女婿。等父母一坐好，就立馬點開乙游男主的照片，挨個介紹每個人的性格職業：這個有編制，那個是是知名畫家，還有個在醫院當心外科醫生……
而視頻里的家長，雖然面對的是紙片人，但都根據自己的喜好認真地對每一位男主進行了評價，并給了女兒一堆選男友的建議。帶著這個話題的短視頻一發布，隨便就能收獲上萬點贊。而視頻底下的評論區里，也全都是其他玩家把乙游男主介紹給爸媽之后的反饋。
乙游新賽道：父母眼中的最佳女婿
碰巧，戀與深空又在年前推出了個帶男主見家長的新玩法。看完網絡上新奇有趣的視頻，躍躍欲試的李昭也決定趁著過年回家，把黎深（戀與深空的其中一位男主）介紹給父母認識，想看看他們到底會是什么反應。
拉著大包小包行李從外地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將行李全部收拾好后，李昭就趕緊掏出平板，來到在客廳看電視劇的爸媽面前，一邊等游戲加載，一邊說鄭重地要介紹自己的男朋友給他們看看。
加載完畢，一番操作之后，黎深的聲音就從平板里傳了出來。但，當李昭的爸媽一看見女兒所謂的男朋友是游戲里的虛擬人物之后，原本還嘴角上揚的臉，馬上就拉了下來，“那么大個人了，還玩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還沒等游戲里見家長的音頻放完，李昭的爸媽就將平板一把推開，拿起遙控器繼續看電視，還不忘數落李昭一句：有玩游戲的時間還不如想想畢業之后到底要干什么工作。
現實中的父母，大多根本不感興趣
本以為會像網上那些熱門視頻一樣其樂融融，但父母的反應直接給李昭從頭到腳潑了一大盆冷水。面對根本不理解與游戲角色談戀愛，只是一味掃興的爸媽，李昭選擇默默退出游戲，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房間。
在父母眼里，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在李昭眼里，乙游卻是她逃離現實世界的烏托邦。
自從入坑以來，李昭每一天最期待的就是，點開游戲進入主界面，與早就已經坐在咖啡店沙發上的黎深見面說說話。對于李昭來說，他不僅僅是隔著屏幕的戀人，更是永遠不會消失的秘密樹洞，可以跟他傾訴所有的開心與難過。
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夠句句有回應
當分享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趣事時，黎深會認真地聽完每一句話并提出下次假期可以一次去的建議。當面對死亡期末周卻根本復習不完時，黎深會耐心安慰，“再怎么困難的事，只要鼓起勇氣面對，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督促她停止拖延現在就開始。
“能夠遇見黎深，是去年一整年最幸福的事情！”
無條件的支持與鼓勵，給李昭帶來了最真實的多巴胺，也讓極度不自信且內耗嚴重的她明白自己也是值得被愛的。用李昭的話來說，就是天大的事，都有他堅定地陪在身邊，只要放手去干就好。
黎深的溫柔可靠與內心穩定，也一點點影響著李昭的現實生活：遇到問題時會想著他會怎么樣解決，變得不那么內耗，情緒也比以前穩定得多。同時因為游戲里的黎深愛吃甜食，她還買了一大堆烘焙工具，準備花時間學習如何制作甜品。
而這些巨大的改變，放在從前可以說是想都不敢想。相比起以往完全不想踏出舒適圈的李昭，現在的她越來越期待自身的成長與突破。
02 理性氪金，從停月卡開始
林憩在畢業之后才發現，打工人就連玩乙游都需要擠出時間來玩。
早上九點打卡進培訓機構，加完班再出來就已經是半夜。要在培訓機構待上一整天的林憩，大多時候都是趕在起床之后的十幾分鐘上線，要是運氣好碰上能六點準時下班，她就會獎勵自己晚上在游戲界面里多待一會。
林憩的日常工作除了每天給學生上課，還得處理一大堆需要不停改到老板和甲方滿意的課件。而當她又一次上完課準備下班，接到老板明天八點前課件就得修改好發過去的工作通知時，剛上班一年的林憩只能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一邊拖著鼠標點開課件，一直改到晚上的八九點鐘。
不過，趁著工位附近都沒有什么人時，加班加點修改課件的林憩，便會打開戀與深空里的陪伴系統。在手機上設置好具體的時間之后，讓最喜歡的男主秦徹待在電腦旁邊陪著自己爭分奪秒地修改課件。
面對面陪伴，讓加班不再寂寞
當改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通過，臨近崩潰的林憩就會點兩下屏幕里時不時看她的秦徹，觸發幾句互動臺詞，以此來緩解下工作壓力。每當這個時候，林憩會恍惚覺得秦徹就在身邊，將她一整天積攢的急躁和焦慮撫平。
在每一個沒有加班費的夜晚，看著手機屏幕里同樣聚精會神的秦徹，林憩才覺得沒有那么難熬。
作為開服玩家，林憩前期氪金都非常佛系，最多就沖個月卡攢攢資源。直到2.0版本的新男主秦徹出現，三個月內林憩就氪了上千元。
“無論是卡，還是衣服，只要是和秦徹有關的，全部都想要得到。”
為愛一擲千金（圖源：受訪者）
除了每個月穩定充著的三十塊月卡，林憩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活動配套的優惠禮包和需要直充才能買到的衣服上面。以游戲內男主的常駐服裝為例，一套衣服的價格在三十九到一百二十八元不等。加上有時候發了工資，林憩也會多買幾個優惠禮包，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花了兩千多。
不過，一直都在穩定氪金的林憩最近決定停氪了。
而停氪的原因，是秦徹作為男主之一，卻比游戲內的其他男主少了整整二十四張常駐卡。但是從去年七月出場以來，官方仍舊一點補卡的動靜都沒有。這導致用同樣的資源抽同一個常駐池，喜歡秦徹的玩家們卻很難湊齊他的全部常駐卡，相應的好感度也升得比其他男主慢。
官方對于玩家需求的漠視與不作為，引起了玩家們的大范圍停氪。
看到別人都在呼吁停氪維權，為更多玩家爭取一個更好的游戲環境時，林憩也決定在戀與深空真正提高產能改善游戲體驗之前，不再往游戲里充一分錢。
選擇停氪之后，更加關注游戲以外的體驗
“與其在游戲里瘋狂氪金，需求卻得不到重視，不如多花點時間在自己身上。”
雖然停氪之后，可用的資源比以前少了一點，需要在活動期間內加急攢一攢抽卡資源。但好在林憩抽卡的時候都比較歐，就算第一次保底歪了別的角色，也是再加十幾二十抽就能拿到想要的那張卡，順利湊齊游戲卡面的全圖鑒。
理性氪金，也能夠集齊全圖鑒
在林憩看來，玩乙游就是為了緩解工作帶來的壓力，上班已經很累了，要是玩了之后心情反而更差，還不如不玩。
03 乙游的盡頭是愛自己
戀與深空，已經進入了“秒表時代”。
趁著午休的間隙，王藝佳點開戀與深空中午剛發布的聯名活動，結果評論區幾乎全是關于五個男主的瘋狂控評。而那些與活動相關的正常討論，早就被滿是emoji的文案擠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全是文案的評論區，早已是常態
十次點開評論區，九次往下一翻都是毫無意義的控評：要么就是男主們的經典臺詞，要么就是跑錯地方的維權請求。王藝佳真的受夠了眼花繚亂的評論區，直接把手機熄屏丟在一邊——從開始玩戀與深空以來，五顏六色的文案就如同狗皮膏藥般粘在各個角落，根本甩不掉。
“只想好好玩個游戲，吃點谷，結果全在比誰人氣更高！”
如果說官方帖子下的瘋狂控評是小打小鬧，那疊紙旗艦店的周邊銷量可以說是一場世紀大戰。無論是品牌聯名，還是日常制品，只要是全部男主都有的場合，就會有玩家以誰的周邊在最短時間內最先售罄，來比較哪個男主的人氣最高。
這種行為，在飯圈里有專業名詞指代：“首切”、“秒切”。
第一次聽見“首切”“秒切”的王藝佳，甚至都懷疑自己不是在乙游里談戀愛，像在追新出道的虛擬偶像男團。然而事實上，每次新周邊的預售都有好幾批，卡著補貨的時間差截圖，代表第一個售罄的“首切”似乎就能人人有份。
真假“首切”，每個男主似乎都是人氣第一
比起誰人氣更高的無休止比較，當時一心買谷的王藝佳只盼著下批預售的具體時間，一百五十天預售期能不能再短一些。
起初，王藝佳也嘗試過將這些飯圈化的評論隔絕在外，努力把戀與深空玩成一個單機游戲。但，只要每次一出新活動，她的社交平臺就會因為大數據，不可避免地出現些玩家之間互相掐架的場景。
最讓她無奈的還是，從開始到現在，并沒有看到官方加大力度管控的痕跡。做數據、比人氣、惡意拉踩，烏煙瘴氣的社群氛圍，讓王藝佳練就了一套屏蔽拉黑的絲滑連招，最大限度地避免被這些帖子影響心情。
除了烏煙瘴氣的社群氛圍，王藝佳的新鮮勁一過去，便發現游戲的體驗感也開始一降再降。
剛玩的第一個月，王藝佳可以說是愛不釋手。每天上線過劇情攢鉆抽卡，幾乎一天花在游戲上的時間就有兩個小時以上。但是當劇情全部過完，軌道和深網也打得七七八八時，王藝佳就進入了上線十分鐘做做日常，領下體力便結束的無聊生活。
主線劇情更新緩慢，混池卻一年出了七個。應接不暇的卡池排期與半年沒有更新過的劇情，讓王藝佳覺得越玩越割裂——明明上一秒的電話里還是曖昧拉扯，下一秒的卡面劇情就快睡在一張床了。本該清晰的感情線，還需要玩家們在有限的劇情里自己排序還原。
“乙游的盡頭是愛自己。”
玩到現在，面對緊湊的卡池排期、動不動就吵架的社群氛圍、肝好幾天發現還是不夠抽卡的資源，早就沒有剛開始的上頭，只剩下疲憊的王藝佳決定淡游：無論是抽卡還是周邊，一切隨緣。
花錢買一堆空氣谷，不如存起來
已經半個月沒有點開過戀與深空的王藝佳，想起那堆去年搶到現在還沒發貨的預售谷子，連忙點開購物軟件選擇全部退款——與其花錢快半年才發貨的空氣谷，不如全部退掉拯救下月底缺錢的自己。
結語
永不分手的乙游，見證著女性玩家群體情感需求的變化。
事事都關心、句句有回應的暖心互動，無論說多少遍都不會厭煩的肯定與支持，任何時候都不會消失的相互尊重、理解與包容，這些在現實生活中難以找到的愛，卻貫穿在乙游的每一句臺詞，每一個表情與動作里面。
但拋開種種甜蜜包裝，乙游始終是公司為了賺錢的商品。從2D到3D，再到未來的VR方向，游戲公司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更快更精準地掏空每一個玩家的口袋。
不過，在乙游騰飛的當下，這屆女性玩家也逐漸拿到更多主導權——拒絕一切不平等的對待，“為愛付費”時多一些理智，把心動的瞬間變成現實世界的精神養料，是她們的新選擇。
就算乙游只是一場虛擬的美夢，卻也讓玩家們在健康的關系里認識到應當如何正確的愛自己，可能這就是游戲的意義。
注：本文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