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張瑤

界面新聞編輯 | 湯威

今年剛過去三個月，新加坡零售業便面臨諸多挑戰。以瑪莎百貨、國泰戲院、紀伊國屋書店為首的線下零售空間選擇退出市場或縮減規模。根據新加坡統計局1月3日發布最新的零售銷售指數顯示，2024年11月的零售銷售下滑0.7%，扭轉10月份上漲2.4%的局面。整體零售銷售經季節性調整后，環比下滑2.8%。（來源：《聯合早報》“去年11月零售銷售跌0.7% 12月及今年首季零售指數料將回升”）但是，零食和酒精飲料、汽車和休閑用品銷售顯著增長，其中，零食和酒精飲料漲幅最為明顯，為5.6%。

區別于傳統商圈借助奢侈品牌和主流時尚擴大影響力的方式不同，近些年，新加坡涌現出很多新業態，從本土設計師品牌著手挖掘原創特色，開發更細分的休閑娛樂模式觸達市場需求，借力前端科技互動增強消費者的體驗，巧妙地把新型零售概念與空間融入周邊鄰里社區，成功打造出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第三空間”。

“第三空間” 的概念最早由美國社會學家歐登伯格在《絕好的地方》中提出。它指的是在家庭和工作場所以外，人們可以自由出入、放松社交、開展各類活動的公共空間。比如，酒吧、咖啡店、博物館等，他認為一座城市，最能體現多樣性和活力的地方就是第三空間。

在新加坡的新興零售空間內，藝術文化的肌理已浸潤其中，你可以悠閑漫步找到身心舒適的一隅，也能參與覆蓋心理療愈和身體健康的多樣休閑娛樂項目。打造新時代消費體驗，設計動靜結合的空間，這一模式打破了傳統零售聚焦于交易本身的屬性，更強調社交、體驗與生活方式，讓消費者在購物之余，延長停留時間，獲得身心愉悅與精神滿足。

 

從舊址改造到升級城市概念空間

如今，城市舊址活化項目已經不單是打造設計感，供人們打卡拍照的建筑。

關注如何與鄰里相融相生，提升并營造社區生活氛圍，增添本土生活與新零售活力，打造成本地人喜愛的空間，同時以其標桿性和突破性讓游客改變對旅游消費的認知，是當下零售發展的一大方向與火熱議題。由此可見，匯聚本土優秀的創意企業家和品牌，至關重要。

去年新開業投入運營的新峇魯文化創意園區，自開放后變持續獲得新加坡本地人和到訪游客的打卡關注，正在變成旅行者前往新加坡的新晉人氣文藝地標。因建筑前身為南僑中學，改造時，保留了禮堂、教室、實驗室和食堂，寬敞的樓梯、靜謐的花園和充滿神秘感的走廊，反而不覺得是身處室內商場。“在這座精心翻新的老校舍里，人們可以擺脫千篇一律的商場體驗，不需要刻意規劃，只需隨心漫步，便能被這座文化創意園區的創意氛圍、精選商品和豐富活動所啟發。” 新峇魯文化創意園區總經理Niko Kalinowski說。

在這里，你會發現大多數本土零售品牌空間里還提供獨有的工作坊體驗。比如，由獨立服裝品牌GINLEE衍生而開設的副線品牌MAKE by GINLEE，是一間結合創意工作坊，在這里你可以制作自己喜歡的褶皺包；在植物設計工作室Soilboy，簡約質樸的環境和靜謐氛圍，令人恍若步入天然的植物世界，你可以了解植物養護的基礎知識，也能購買精心培育和搭配的植物盆栽；在可持續家居品牌SOJAO，親手觸摸和體驗有機紡制成的家居必需品，切身感受柔軟質地，同時了解有機棉的好處。

這些卓越的本地品牌在各自領域實現創新的同時，也為這片區域注入了活力。與此同時，接受創意園區支持的品牌們，在良好的發展勢頭與健康的經營下，也能更好地反哺當地新銳創作者和獨立藝術家，推廣本土獨立工作室和設計作品，為消費者提供生活新方式與解決方案，從而更巧妙地融入進社區。

同樣來自老建筑煥新升級的FUNAN商場，則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它延續了建筑前身作為數碼商城的特色，轉型為智能生活一站式體驗空間。改造后的建筑核心是一棵 “生命之樹”，25米高的六層鋼結構裝置，把店鋪聚合。樹下則是可容納150人的室內劇場，采用天然木材和人造草皮達到整體風格統一。

這里已不再是單純匯聚電子產品、時尚服飾的聚合空間，而是將智能科技全方位融入購物體驗的綜合體。若不想攜帶隨身物品逛街，只需借助商場機器人寄存行李，購物結束后憑密碼領取即可，一系列流暢體驗讓它贏得“黑科技購物中心”的稱號。在FUNAN智能購物導航系統帶來便捷尋店體驗，大幅提升購物流程的效率與順暢度；虛擬現實購物體驗區則通過沉浸式場景，為商品挑選增添更多趣味性與互動性。

在FUNAN購物，你甚至不用“走路”。商場專門設有一條200米長的自行車道，騎行期間，看到心儀的店鋪，馬上就能停下來開啟“買買買”模式。不僅如此，配套設施也一應俱全，不僅設有自行車停車位，還準備了護理工具等。

如果不想逛街，不妨直接前往頂層的戶外花園。在這里，將新加坡濱海灣等城市地標盡收眼底。從頂層往下走幾層，便是城市農場，幾十種蔬果繁茂生長，有機會零距離觀察它們的生長過程。在FUNAN用餐，說不定你盤中的蔬果，就是剛剛從城市農場采摘而來的。這一系列親身體驗，正是可持續生活的最佳范例之一。

 

從商品消費到體驗消費轉型

過去，消費者購買商品更關注產品本身，如今，年輕一代的消費者更注重獲得精神層面的體驗，以此為契機加速消費生態的轉型。

“現在消費者要的不只是逛商店，他們不想為了購物而購物，他們要的是一種體驗，要看到與眾不同的內容。” 樟宜機場機場集團空側特許經營部高級副總裁詹德拉·馬赫塔尼說，疫情后，乘客的消費習慣有所改變，他們尋找的不只是商品，也看中購物體驗。因此，除了同租戶合作提高銷售額，集團也在探討如何引進適當的品牌組合，去迎合消費者需求。去年，樟宜機場以及星耀樟宜新引進了本地零食品牌和特色餐館，根據集團官網數據，截止去年11月，零售額達22億元，同期增加18％。

與機場相連的星耀樟宜，改寫了交通樞紐只是短暫停留空間的印象，這里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復合型景點與商場綜合體。

“世界最高室內瀑布”雨漩渦以及種植了2000棵樹木的“森林谷”。此外，還有雨霧繚繞的碗狀活動區，置身其中宛若在云端蕩漾；還有位于建筑頂樓的1.4萬平方米的屋頂花園，成為旅客候機時休閑放松的熱門打卡點。

“零售業正轉向體驗驅動型商業模式，敘事和參與至關重要。消費者更青睞個性化定制、可持續發展和以社群為中心的零售體驗。” Lily Hamid ,Commercial Director, DORS at Design Orchard也這么認為。

以集合本土設計師買手店的設計·烏節（Design Orchard），位于烏節路商圈，卻提供了與傳統購物中心截然不同的體驗。“烏節路以國際奢侈品牌和主流時尚為主，而這里則為本土設計人才提供展示平臺，讓顧客感受新加坡的創意活力。” 設計·烏節商業總監Lily Hamid解釋道。

這棟建筑將一樓高端零售空間，二三樓共享創意辦公空間，以及咖啡廳和活動空間融為一體。屋頂的公共空間設有階梯式圓形劇場和帶遮陽設施的小公園，為時裝秀、創意工坊和作品展示提供了多功能場所。這樣一來，為本土設計師提供發揮創意的舞臺，又吸引了旅行者和本地居民的參與。

除了購物和社交，設計·烏節還會定期舉辦各類創意活動。比如，手工制作工作坊，在當地藝術家的指導下，親手制作一件屬于自己的飾品或手工藝品，體驗從原材料到成品的創作過程，激發自己的創造力與動手能力。

新加坡國家美術館，則用另一種維度呈現藝術與生活。美術館由前市政廳和最高法院改造而來，館內仍保留了首席大法官法庭席位、聽證位以及拘留室供游客參觀。

展覽結束后，前往The Gallery Store by ABRY選購周邊。若想大快朵頤，館內七間餐廳及酒吧可供選擇，涵蓋法餐、日料、粵菜以及本地菜系。其中，米其林三星餐廳Odette聲名遠揚，主廚Julien Royer遵循“不時不吃”，從世界各地收購新鮮食材烹飪傳統法式料理，配合頗具創意的擺盤，呈現味蕾與視覺雙重盛宴。

從機場商業布局調整，到設計·烏節、新峇魯文化創意園區為本土設計品牌賦能，再到新加坡國家美術館實現藝術與生活的深度融合。新一代消費對精神體驗的追求，如同催化劑，為新零售空間業態的轉型找到了突破點。

另一方面，新加坡零售空間的創新轉型，精準契合了新世代消費者對多元體驗的追求。在這些空間，藝術、文化、自然巧妙相融，徹底打破了傳統零售僅聚焦購物的局限，蛻變為能讓游客深度體驗本土文化與城市獨特魅力的地標，自然而然成為極具吸引力的旅游打卡點。

展望未來，隨著更多零售空間持續升級革新，勢必將吸引更多追求個性化、向往高品質旅游體驗的游客紛至沓來。作為熱門旅游目的地，新加坡正不斷開拓全新版圖，或許已經探索出一條別具一格的旅游發展新路徑。

 

圖片來源：品牌提供、品牌官方和記者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