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融中財經
2023年的昨天，浙商大佬鄭永剛突然離世，與此同時，他背后的杉杉集團——這個價值600億的商業帝國，也走入了一場迷局之中。
鄭永剛離世兩年時間，杉杉系經歷過豪門內斗、上市后首虧、流動性危機、申請重整等一系列變動，如今，走進了最危險的時刻。
就在最近，杉杉集團因被申請重整，揭開了600億商業帝國背后的巨大風險和不確定性。
而與這場商業大戲同一時間上演的，還有豪門多子女家庭爭奪掌門人的波云詭譎戲碼。
其中，鄭永剛和前妻的次子鄭駒與遺孀——43歲的80后繼母周婷之間的權利爭奪戰，如今已經走到了第二幕。
600億浙商帝國的建立
提及杉杉系，不得不提鄭永剛。1958年，鄭永剛生于浙江寧波一個農家，他18歲就參了軍，后來調到了尹陽縣紗廠任主任。在他的領導下，這個負債將近800萬，瀕臨破產的小型工廠，發展成為年營業額超過三十億的大企業。
彼時，鄭永剛提出，要做中國西服第一品牌的理念。有了這個想法以后，鄭永剛借了3萬塊錢，跑到北京，在央視上打廣告。“當時廣告打得很成功，很多人排隊買我們的西裝。”
憑借杉杉西服，1996年，杉杉股份成功在A股上市，成為中國服裝行業第一家上市公司。兩年后，杉杉品牌的市占率超過37%，成為當時中國服裝第一品牌。
但杉杉西裝僅僅是鄭永剛在商業戰場上的小試牛刀，他開始尋找更具潛力的商業模式和產業。
據鄭永剛透露，在1999年前后，自己其實已經思考了兩年的轉型，偶然接觸到了鋰離子負極材料的生產技術，“我進入鋰電池材料行業時，10個人里有11個說我瘋了。我不是科學家，不懂技術，但我能嗅到這將來是一個很好的東西。”
邁入鋰電池材料行業后，杉杉成為國內第一家從事鋰離子電池人造石墨負極材料研發、生產的企業，也是全球負極材料龍頭。2021年，杉杉集團又斥巨資收購LG化學LCD偏光片業務，成為全球偏光片龍頭。
事實證明，鄭永剛的判斷是正確且具有前瞻性的。2021年，鋰電池暴漲，讓杉杉股份的市值一度接近千億。
鄭永剛過去的商業版圖中，一個重要工具就是資本并購。過去，杉杉系通過收購的資本工具，不斷拓展業務，實現了多元化的發展。“我們到了上海，就要利用上海的人才、信息來做更多的事情。”鄭永剛曾表示，為了進行轉型，1999年初，杉杉集團總部搬遷至上海浦東。隨后，鄭永剛投資板塊逐漸顯現。
在業務上，杉杉還囊括了醫療產業、貿易物流產業和商業地產。具體看，在醫療產業方面，據官網介紹，杉杉首家醫院—上海君康醫院于2017年7月正式啟用，2017年10月，全資收購無錫華清醫院；2021年8月，收購無錫華泰康復醫院；2022年3月，上海君愛康復醫院正式啟用。
貿易物流方面，杉杉物產集團有限公司組建于2010年12月，專注于經營大宗商品貿易。據2021年一份報道，該公司彼時年營業收入逾300億元人民幣，年大宗商品出庫量達550萬噸，是中國民營對外貿易500強。
商業地產方面，杉杉的官網顯示，公司業務布局包括舟山地標級文旅商業綜合體杉杉普陀天地、嘉興杉杉in象和寧波中心。其中，寧波中心由杉杉、綠城、上海建工共同開發，總體量約90萬方，建筑高度409米，建成后將成為寧波地標建筑，麗思卡爾頓酒店入駐，三期阪急百貨作為寧波最高端的商業廣場之一，已于2021年春天開業。據報道，整座大廈預計2025年年初完成竣工備案，辦公區域將于2025年4月交付使用。
如今，“杉杉系”，已經成為一家橫跨服裝、新能源、金融、科技等10大產業，營收逾200億元、利潤超30億元的大型商業集團，在404家企業股份占比超過10%，控股參股杉杉股份、吉翔股份、華創陽安、申通快遞、杉杉品牌等多家上市公司。
有人說，鄭永剛是個經商天才，不似很多商業大佬“工作狂”的一面，他一天工作不到八個鐘頭，與妻子一起去散個步，與友人閑談，一星期要玩兩次高爾夫球。截至2022年11月，他在胡潤百富榜上排名795名，財富達八十億。
豪門爭權
2023年2月10日，杉杉集團創始人、浙商大佬鄭永剛，突然去世。
一場豪門內斗就此開啟。舞臺的中央是鄭永剛與前妻之子鄭駒、遺孀周婷兩人為代表的權力核心集團。
料理完鄭永剛的后事，鄭駒突然掌權，引發了鄭永剛的遺孀周婷的強烈不滿。鄭永剛有兩任妻子，而鄭駒則是其與第一任妻子的次子。據了解，因長子“身體不好”，1991年出生的鄭駒就一直被當作接班人培養，從高中起便被鄭永剛送去英國留學，在英國讀書期間，鄭永剛要求兒子艱苦樸素，出行坐地鐵，甚至去英國探望兒子時候，還陪兒子一起坐過英國的地鐵。
2015年，成功的創業者在接受一個訪談時遇見了33歲的女主播周婷。57歲那年，他與年輕24歲的漂亮女主播墜入愛河。他們于2017年結婚，并育有三子。
第二任妻子周婷出生于1982年，藝名“慰笛”。她擁有浙江大學和長江商學院EMBA雙碩士學位，曾任上海市青聯委員、浙江衛視、東方衛視新聞部記者、主播，第一財經集團電視新聞部記者、主播、《兩會笛聲》系列制片人。
周婷曾主持過《上海早晨》《時事傳真》《世博快報》《財經中間站》《最新聞》《理財寶典》等節目。
杉杉股份創始人鄭永剛作為周婷節目嘉賓與其相識相戀，并結為夫妻，還在婚后生育了一對龍鳳雙胞胎和一個兒子，共三個孩子。
自2015年起，鄭駒便頻繁現身于各大杉杉集團的大型活動中。2018年2月，他成為杉杉股份有限公司的法律代表和主席。此后，他被任命為杉杉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鄭永剛去世的次月，杉杉股份對外公告，鄭駒當選公司董事長。但隨后，鄭永剛遺孀周婷現身公司股東大會，稱基于繼承關系，她應當成為杉杉股份的實控人。不過，對于周婷的公開發難，杉杉股份專門就此作出說明，表示鄭駒當選公司董事長的程序和選舉結果均合法有效。
由于個人訴求未得到滿足，一個月后，周婷攜三名未成年子女起訴鄭駒。因該次起訴，鄭永剛名下所持的寧波青剛51%股份被法院裁定凍結，寧波青剛為杉杉股份的間接控股股東。在鄭永剛過世后，周婷及三名子女起訴鄭駒，并向法院申請凍結鄭永剛名下所持的寧波青剛投資有限公司（下稱“寧波青剛”）51%股份，此后該股權因“法定繼承糾紛”被凍結。
這場豪門內斗持續了數月，在經歷了一番不為人知的博弈后，鄭駒成了公司新的掌舵者。從表面來看，繼母和繼子之間，似乎已達成了某種和解。
有意思的是，這樣的局面并未維持太久，去年11月，杉杉股份發布董事會換屆公告，公告顯示，鄭永剛之子鄭駒因工作原因申請辭去公司董事長職務，董事會選舉周婷為公司新任董事長，任期至第十一屆董事會任期屆滿。根據杉杉股份相關規定，周婷同時接任杉杉股份的法定代表人及董事會戰略委員會主任委員。
也就是說，鄭駒任職董事長的時間不足2年，其繼母周婷就拿到了權力的交接棒。她在公眾號“杉杉通”中發布《致全體杉杉同仁的一封信》，她在信中表示：“我和鄭駒同學完成了工作交接，我們將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帶領杉杉奮力前行。”
但從結果看，內斗僅僅是后鄭永剛時代的第一幕，如今的杉杉系，雖然看上去解決了內部斗爭，但外部就出現了更大的危機。
全面瓦解
4天前的下午16時許，杉杉集團重整聽證會在寧波市鄞州區人民法院第四審判庭告一段落。面對記者對于今日重整聽證會的問詢，她有些哽咽地回答：“杉杉走到今天，我真的也很遺憾，我已經盡全力了。”“后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也許更大的挑戰在后面。謝謝大家，我會繼續加油，繼續努力的。杉杉不放棄，不躺平。”
在鄭永剛離世兩周年之際，杉杉集團因被申請重整進入大眾視野。
杉杉股份發布公告稱，公司于近日獲悉控股股東杉杉集團于1月23日收到人民法院的《通知書》，其中載明三家銀行于1月21日向人民法院申請對杉杉集團進行重整。
事實上，在杉杉集團被申請重整之前，旗下上市公司杉杉股份股價已經出現長期下跌——自鄭永剛離世不到兩年的時間里，杉杉股份市值已經蒸發了200多億。作為杉杉股份的控股股東，杉杉集團已將手中91.66%的股權進行質押。
杉杉系的麻煩不僅如此。
進入2024年，杉杉股份的業績出現了持續的下滑。去年前三季度，杉杉股份的營收持續下滑，較上年同期減少9.69%。而杉杉股份歸母凈利潤的跌幅更是高達98.07%，僅有0.23億元。
對此，杉杉股份解釋稱，前三季度，公司業績同比下滑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首先，偏光片業務和負極業務受行業周期變動影響，市場競爭激烈，產品價格同比下降，導致凈利潤同比較大幅度減少。
其次，公司持續推進聚焦戰略，剝離非核心資產，以及部分參股企業虧損較大，對公司當期業績造成較大不利影響。其三，上年同期出售了電解液業務部分股權，確認了約2.44億元投資收益，而本期沒有此業務對應的投資收益。
除此之外，杉杉的資金流動性也出現了不小的麻煩。
去年6月，杉杉集團未能向興業銀行寧波鄞州支行等金融機構支付1900多萬元貸款利息。當時，集團對外解釋稱，這是因為資金安排的原因所致，但外界普遍認為，杉杉集團的資金鏈可能已出現問題。
兩個月后，集團應向10家金融機構支付的1100余萬元貸款利息，再次出現違約。自此之后，杉杉集團一系列的債務違約連番爆出。
因利息支付違約，又觸發了集團在其他金融機構借款的交叉違約，多家金融機構宣布借款提前到期，將杉杉集團、杉杉控股等訴至法院。
截至今年1月24日，杉杉集團及其一致行動人，合計持有杉杉股份50.51%股權，因訴訟導致所持股份中的86.45%，已被凍結和標記。
根據2024年的半年報顯示，杉杉集團期末合并有息負債務為312.73億元，其中，99.49億元將在6個月內到期，6個月以上的到期金額為213.24億元。當時，公司擁有的貨幣資金為60.09億元，其中，19.77億元受限。
杉杉集團債務問題的集中性爆發，除去整體經濟環境、行業環境不景氣，管理層管理不當等因素外，早期“杉杉系”在業務擴張過程中的“高杠桿”操作也為此埋下了隱患。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鄭永剛的突然離世。過去，銀行在借款借貸給杉杉時，主要看重的是人，而非企業。這也導致了，在他突然離世后，銀行對杉杉的信任出現危機，導致部分銀行對杉杉進行了抽貸。抽貸指銀行或金融機構提前收回已經發放的貸款或者不再續貸。
病來如山倒，也因為流動性危機，“杉杉系”被迫放棄了對于上市公司永杉鋰業的控制權。據杉杉集團相關人士透露，周婷接手“杉杉系”以來，拜訪了所有債權銀行，以期為“杉杉系”再爭取一些喘息的空間、翻身的機會。目前也得到了一些成效，已有銀行同意續貸。
在鄭永剛兒子鄭駒執掌時代，杉杉系并未能跨過去的坎，如今，也擺在了周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