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鄒文榕

在銀行轉債普遍轉股困難的當下，近期，兩只AAA級銀行轉債通過不同方式完成“摘牌”引發市場關注。

蘇州銀行（002966.SZ）1月21日晚間公告顯示，該行股票股價觸發蘇行轉債的有條件贖回條款， 該行將行使可轉債提前贖回權，強制贖回全部未轉股的“蘇行轉債”。

由此，蘇行轉債成為2025開年首支觸發強贖的銀行轉債。

根據安排，截至2025年3月6日收市后仍未轉股的“蘇行轉債”將被強制贖回。此次贖回完成后，“蘇行轉債”將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摘牌。

無獨有偶，中信轉債近期亦發布可轉債到期兌付暨摘牌提示性公告。中信轉債將于3月3日到期，3月3日收盤后仍未轉股的可轉債，中信銀行（601998.SH）將以111元/張（含稅）價格兌付給持有中信轉債的投資者。

Wind顯示，蘇州銀行于2021年4月12日通過深交所公開發行了總額50億元的“蘇行轉債”；中信銀行則在2019年3月4日公開發行4億張“中信轉債”，發行總額400億元。

兩銀行轉債雖退出方式各有不同，但實則殊途同歸，本質均是為了轉股后實現核心一級資本補充的最終目的。

據了解，可轉債退出方式包括轉股、回售、強贖和到期兌付四種。其中，轉債強贖因能實現“發行人低成本融資”和“正股大漲促使投資者轉股獲利”的雙贏局面往往為發行人和投資者所樂見。

不過，2023年以來，觸發強贖的銀行轉債個券卻寥寥無幾。

除蘇銀轉債（正股為江蘇銀行，股票代碼600919.SH）和成銀轉債分別在2023年和2024年通過強贖完成“債轉股”外，張行轉債、蘇農轉債、無錫轉債、江陰轉債和光大轉債5只銀行轉債均為到期兌付摘牌，未實現充分“債轉股”，漏損率較高。

西南證券研究發展中心固收分析師楊杰峰向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影響轉債轉股的主要變量之一為轉債所對應的正股價格。

從銀行轉債角度看，銀行板塊估值長期壓縮，截至2024年12月末，銀行板塊市凈率僅為0.77倍，正股股價長期受壓制使得對于大多數普通投資者而言轉股并無獲利空間。

“同時，由于受到‘轉股價不得低于每股凈資產’的限制，大多數銀行轉債也并無通過下修來促進轉股的可能性。”楊杰峰分析。

界面新聞記者便發現，蘇行轉債本次雖成功觸發強贖，有利推動了轉債持有人轉股，但截至1月23日收盤，蘇行轉債轉股率仍未超過50%。與此同時，在不考慮即將于2月6日摘牌的成銀轉債情況下，當前存續的12只銀行轉債中，轉股率超50%的實際也僅中信轉債一只。

“原定于2027年4月到期的蘇行轉債轉股進度較為緩慢。相比之下，計劃于2025年3月到期的中信轉債轉股進度明顯更快，因此，促進轉股仍是蘇行轉債選取強贖退出的重要考量之一。”楊杰峰指出。

優美利投資總經理賀金龍也向記者提到，銀行發行可轉債規模往往較大，轉股對于銀行一級資本壓力是能夠起到有效緩解和補充作用的；轉股率低則無法有效緩解這種壓力，同時在較大的存續規模影響下，發行人償付壓力也就隨之增大。

實際上，一直以來銀行為促進轉債持有人持股，往往各出奇招。

東方金誠研究發展部負責人曹源源向界面新聞記者分析道，近年來，在銀行股價低迷、轉債轉股難度較大的情況下，銀行一般會推動機構股東將持有的轉債轉股，或是通過引入戰略投資者增持轉債并轉股的方式來促轉債，以減輕到期贖回壓力，實現補充核心一級資本的目的。

據悉，2023年3月，光大銀行便曾引進中國華融（現已更名為中信金融資產/2799.HK）增持光大轉債4286.81萬張，占光大轉債發行總量的14.29%。此后在光大轉債最后一個交易日，中國華融又申請實施將所持有的約1.40億張光大轉債（占光大轉債發行總量的46.73%）進行轉股。

此外，在本次蘇行轉債觸發強贖以及中信轉債發布到期兌付前，兩家銀行也均有大股東增持消息。

其中，2024年3月，中信銀行第一大股東中國中信金融控股有限公司便通過可轉債轉股的方式，將其持有的中信轉債全部轉換為該行A股普通股，轉股股數為43.26億股。

蘇州銀行在今年1月8日還公告，該行大股東蘇州國際發展集團有限公司計劃自2025年1月14日起6個月內，通過深交所交易系統以集中競價交易或購買可轉債轉股的方式，合計增持不少于3億元人民幣。

“隨著紅利資產受到市場青睞，銀行也可以通過提高股息率來推動債券持有人轉股，以分享銀行長期穩定的分紅收益。”曹源源還提到。

據其分析，以中信轉債為例，中信銀行7.23%的股息率在銀行轉債中屬于較高水平，在當前低利率、嚴重資產荒的情況下，通過轉股分享銀行較高的分紅收益，對投資人也具較大吸引力。

Wind顯示，截至1月23日收盤，全市場AAA評級轉債存續規模合計約2838億元，這一規模與2023年末規模3714.51億元相比較，AAA級轉債縮水已超800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以銀行轉債為主的高評級轉債是多數轉債產品的重要底倉資產來源。而高評級轉債規模持續收縮，可能會在一定范圍內導致“資產荒”現象。

“一方面，可選標的減少可能加大投資難度、影響投資收益；另一方面，如部分產品選擇中低評級轉債作為倉位替代，那么對產品的回撤與流動性管理可能也將提出更高的要求。”楊杰峰表示。

“同時，伴隨2025年10月近500億元浦發轉債到期贖回，固收產品的底倉調整壓力還將進一步加劇。”曹源源也向界面新聞記者提到。

“此外，AAA評級轉債中有4只合計約619億元將在2025年內到期。但從供給端來看，2025年以來僅1只、19億元的AAA轉債發行，發行與退出規模較為不平衡。”在楊杰峰看來。

“目前已通過股東大會的轉債預案中，除西安銀行（100億元）和瑞豐銀行（50億元）兩只銀行轉債以外，可考慮做底倉產品的還包括億緯鋰能（50億元）、福能股份（39億元）、中國廣核（49億元）、紫金礦業（100億元）。但即使以上轉債均在年內順利發行，也難以彌補年內銀行轉債到期帶來的較大缺口。”曹源源認為。

對高等級轉債市場規模收縮的原因，賀金龍分析，除供給方面受到再融資政策收緊的和上市公司發行意愿下降影響外，權益市場能否觸發提前強贖條款，以及現存轉債能否到期的規模也會對高等級轉債規模的下降影響。

展望后市，在可轉債凈供給縮量的現實背景下，投資者該如何布局轉債市場？

在楊杰峰看來，總體來看，轉債市場基本錨定權益市場表現，對權益市場的基本關注仍為轉債投資“必修課”。當前隨著海外大選擾動邊際消退、國內基本面持續修復等利好消息驅動，轉債市場有望在權益市場帶動下開啟新一輪上行行情，逢低布局仍值得推薦。

賀金龍則認為，在當前市場環境下，結構性輪動行情表現為主導，因此行業輪動和風格輪動較快的前提下，建議投資者均衡和分散配置可轉債。

“此外，由于今年來到期轉債數量和規模較大，投資者亦可把握和跟蹤轉債的條款邏輯從而獲得條款博弈收益。”賀金龍表示。

另據曹源源分析，隨著高等級轉債規模收縮，預計存量高評級優質轉債的價格和估值將因供需趨緊而抬升，同時轉債ETF有望成為機構增配轉債的重要選項。

“為此，轉債ETF也可作為投資者規避點狀風險、適時左側布局的選項之一。”曹源源提示到，“同時，投資者在運用低價、雙低策略時，仍需注意規避尾部高風險個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