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實習記者 王鵬凱 記者 姜妍
界面新聞編輯 | 姜妍
每個周六，“文化周報”向你匯總呈現最近一周國外思想界、文藝圈、出版界、書店業值得了解的大事小情。本周我們關注洛杉磯山火對當地文化業的影響、尼爾·蓋曼對性侵指控的回應、芥川獎和直木獎等內容。
山火與惡劣天氣威脅洛杉磯書店和出版商
美國洛杉磯火災發生以來，出版與文化產業持續受到打擊，除了數座博物館被燒毀外，當地書店、出版商和圖書館也損失慘重。
據《出版人周刊》（Publishers Weekly）報道，由于不斷蔓延的山火、停電和強風肆虐，當地多家書店和出版商被迫關閉門店或進行員工疏散。在接受采訪時，西好萊塢書店Vroman’s的經理朱莉婭·科利肖（Julia Cowlishaw）說：“所有人都面臨著極為嚴峻的處境，多數人已經撤離或就地避險，不幸的是，一些人失去了房屋和產業，而火勢仍未被控制。”
與此同時，也有書店選擇繼續營業，為社區中失去家園的人們提供支持。例如一家名為Octavia’s Bookshelf的書店，這家主營BIOPC（黑人、原住民、有色人種）圖書的書店在火災后主動成為臨時物資分發中心，接受捐贈并分發包括洗漱用品、急救包、水、食物在內的物資。Vroman’s也在調整后重新營業，它在聲明中寫道：“我們一天天地應對這一情況，并意識到圖書和書店在我們服務的社區中所扮演的角色，在困難時期，它們可以為人們提供避難和聯結的空間。”
有不少珍貴文本在此次山火中遺損。據《紐約時報》報道，知名作曲家勛伯格后代位于南加州的貝爾蒙特音樂出版公司（Belmont Music Publishers）遭遇大火，其中預計有10萬份勛伯格的樂譜和照片、信件、書籍等物件被焚毀。貝爾蒙特的編目涵蓋了勛伯格不同階段的音樂作品，盡管沒有原始手稿被焚毀，但大量藏品的損失可能會給許多即將演出勛伯格作品的樂團和音樂家帶去問題——向世界各地的樂團出租和出售樂譜是貝爾蒙特的主要業務。
實際上，貝爾蒙特此前已經在基于勛伯格手稿制作數字版本的樂譜，并將數字備份儲存于南加州辦公室，但這些備份同樣在火災中被燒毀。“太殘酷了，我們失去了一切”，公司經營者、勛伯格的兒子拉里·勛伯格表示，“已經沒有希望能找到或取回任何東西了，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結局，令人悲痛。”
愛爾蘭作家科爾姆·托賓在《倫敦書評》發表的文章中談到另一起火情。就在1月7日，去年去世的美國作家加里·印第安納（Gary Indiana）的個人藏書剛從紐約抵達洛杉磯，按原計劃轉運至阿爾塔迪納的一處藝術家駐留地，這些圖書在隨后的大火中被盡數焚毀，托賓在文中寫道：“如果它們——這些簽名本、稀有的藝術書、奇異的書、以及加里珍藏的書——晚一天抵達，就不會有可送達的地址，那樣它們或許就能得救。不幸的是，在那個周二，這個地址還存在著。”
多人控告下，尼爾·蓋曼回應并否認性侵指控
本周一，《紐約雜志》（New York Magazine）發表了一篇轟動性的調查文章，多位女性在文中指控知名作家尼爾·蓋曼的性侵行為。
這并不是相關事件的首次披露。在去年七月，播客節目Tortoise Investigates就曾引述兩名女性對尼爾·蓋曼的性侵指控，此次報道有更多受害者選擇站出來——八位受訪女性中，有四位未曾參與去年Tortoise的報道——并新增了一系列更詳細、更令人不安的敘述，指控進一步涵蓋了性侵、虐待、施壓和脅迫等。
這些女性受害者有的是蓋曼的讀者、粉絲，有的曾為蓋曼工作，在認識蓋曼時，她們中的多數是二十幾歲，最小的只有18歲，而這些事件大多發生在蓋曼40歲以后。盡管受訪女性在某些時候與蓋曼發生過自愿的性關系，但仍存在多次強奸與暴力虐待。她們指出，蓋曼更喜歡粗暴的性行為以及BDSM（性虐戀，包括綁縛與調教、支配與臣服、施虐與受虐）活動，而她們事先并不總是對此表示同意。在描述中，蓋曼曾強迫她們做出有辱人格的行為，包括舔掉他大腿上的嘔吐物，有時甚至會在他小兒子在場時強迫她們發生性關系。另一位名為肯德拉·斯托特（Kendra Stout）的女性回憶，在2007年，蓋曼曾強迫她發生性關系，即使她當時“患有尿路感染，病情嚴重到無法坐下”。
在此前對Tortoise的回應中，蓋曼的發言人曾以BDSM這一性行為模式為此開脫：“BDSM或許并不被所有人接受，但在自愿的成年人之間，這是合法的。”《紐約雜志》的報道援引多位性教育工作者的觀點指出，BDSM和虐待之間最重要的區別，在于雙方是否建立了清晰的同意，而在受害女性的陳述中，這顯然沒有做到。
文章發布的第二天，尼爾·蓋曼在個人網站發布了一篇聲明，蓋曼在文中寫到，他重新閱讀了與指控者的通信，并追蹤了此后的報道，“這些信息現在讀來與我收到時一樣——兩個人享受完全自愿的性關系，并想要再次見到對方。當我處在這些關系時，雙方看起來都很積極和快樂。”因此，他堅稱自己“從未與任何人進行過未經同意的性行為”，在他看來，文中一些“可怕的”指控“根本從未發生”，另一些指控“被嚴重扭曲，以至于完全脫離實際情況”。
蓋曼同時寫到，自己“遠非一個完美的人”，過去幾個月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在關系中的行為，“我在情感上不可接近，卻在性上開放，我對自己過于專注，卻沒有做到我本可以或應該做到的體貼。”斯托特分享了幾位受害者的聲明與回應，她們寫道：“我們很失望地看到，這只是女性在類似處境下見過無數次的那種虛假歉意（non-apology）。”
在此之前，蓋曼經常以直言不諱地擁護女性聞名，在文集《尼爾·蓋曼世界中的女性主義》（Feminism in the Worlds of Neil Gaiman）中，有研究者曾指出，盡管蓋曼的故事中充斥著男性折磨、強奸和謀殺女性的情節，但這通常被認為他富有同理心的體現。
事件發生后，蓋曼的經紀人和出版商都選擇保持沉默。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受害者之一、36歲的凱瑟琳·肯達爾（Katherine Kendall）描述了蓋曼周圍的“秘密文化”（culture of secrecy）：“作品是他的誘餌，宣傳活動則是他的狩獵場。只要他的出版商和合作者仍然保持沉默，尼爾就會繼續不受限制地接觸到那些易受傷害的女性。”斯托特也在采訪中將這樣的沉默形容為“震耳欲聾且令人不安的”，指出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尼爾·蓋曼1960年生于英國，是當代知名幻想文學作家，曾多次獲得雨果獎、星云獎，多部作品被搬上熒幕和舞臺。自去年的指控發生以來，蓋曼的三部影視改編作品都已被抵制、取消或暫停制作，包括Netflix的《死亡男孩偵探社》、亞馬遜的《好兆頭》第三季以及迪士尼仍在開發階段的《墳場之書》。
最新法庭檔案顯示，Meta使用盜版書數據庫訓練人工智能
據《連線》（Wired）報道，日前加州地方法院披露的一份法庭檔案顯示，Meta被一群作者指控侵權，原因是Meta使用名為LibGen的知名盜版書數據庫訓練人工智能語言模型。
該案件發生于2023年7月，并于近日得到公開，作為最早針對科技公司人工智能訓練引起的版權訴訟之一，這起名為“卡德雷等人訴Meta平臺案”（Kadrey et al. v. Meta Platforms）的案件引起了廣泛關注，人們認為，它的結果將決定科技公司是否可以合法使用創意作品訓練人工智能。
在這些檔案公開前，Meta曾在一篇論文中透露，它已經從互聯網抓取大約196,000本圖書的數據集，卻并沒有公開數據來源。此次公開的檔案引用Meta員工的內部言論，指出這些數據來自包括LibGen在內的盜版數據庫，記錄還顯示，Meta的CEO扎克伯格對此知情。
面對控告，Meta回應稱，使用LibGen這樣“公開可用”的材料來訓練人工智能工具受到“合理使用”（fair use）原則的保護，該原則認為，在某些情況下，未經許可使用受版權保護的作品是合法的，例如“使用文本進行語言的統計建模并生成原創表達”。
法官最初同意了Meta的反駁意見，認為原告未能提供足夠證據證明Meta刪除了所謂的“版權管理信息”，例如作者姓名和作品標題。但作者們提供了新的指控理由，他們引用一位公司代表的言論，指出Meta曾上傳包含原告作品在內的盜版文件至盜版網站，這意味著，Meta不僅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使用了受版權保護的材料，還將其進一步傳播。
該案件反映了Meta近年來陷入的困境，去年《紐約時報》曾報道指出，Meta已經用完了幾乎所有能在網上找到的英文圖書資源，并渴望獲得更多數據。不只有Meta面臨這一狀況，包括OpenAI在內的多個前沿實驗室都遇到了數據墻，并在不斷討論各種奇怪的新方法來獲取新數據，Meta此次的爭議事件就是一個例子。
第172屆芥川獎和直木獎公布
當地時間1月15日，第172屆芥川文學獎和直木文學獎在東京頒布。
本屆芥川獎頒給了兩位年輕作者，分別是30歲的安堂何塞（安堂ホセ）和23歲的鈴木結生。安堂的獲獎作品DTOPIA以一檔真人秀節目為背景，講述了來自不同國家的十名男性為贏得“環球小姐”的芳心而展開競爭，故事的講述者Momo是一個混血的非二元性別者，小說圍繞種族、性別、戰爭等議題進行了尖銳而深刻的探討。鈴木的小說《歌德說盡了一切》（ゲーテはすべてを言った）以一位研究歌德的男教授為主角，通過主角對歌德一段不知名引言的探究，深入思考了語言的內涵。
現年52歲的伊與原新則憑借短篇小說集《繼承蔚藍之海》（藍を継ぐ海）獲得本屆直木獎，全書以歷史和自然科學為背景，收錄了五個發生在日本各地的關于小奇跡的故事。
芥川獎和直木獎是日本久負盛名的文學獎，分別為紀念作家芥川龍之介和直木三十五所設，每年頒發兩次，芥川獎關注純文學作品，以鼓勵新人作家為宗旨，直木獎通常頒給已出版的通俗小說和類型文學作家。
參考資料：
https://www.publishersweekly.com/pw/by-topic/industry-news/bookselling/article/96819-brush-fires-and-severe-weather-threaten-l-a-bookstores-and-publishers.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5/01/13/arts/music/arnold-schoenberg-scores-fire.html
https://www.lrb.co.uk/the-paper/v47/n01/colm-toibin/in-la
https://www.vulture.com/article/neil-gaiman-allegations-controversy-amanda-palmer-sandman-madoc.html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25/jan/15/neil-gaiman-denies-sexual-assault-allegations-new-york-magazine-ntwnfb
https://www.nytimes.com/2025/01/14/books/neil-gaiman-responds-sexual-assault-allegations.html
https://www.wired.com/story/new-documents-unredacted-meta-copyright-ai-lawsuit/
https://www.japantimes.co.jp/culture/2025/01/15/books/akutagawa-naoki-prize-2025-japan/